世界是荒谬的

 

深刻地洞察到阳光背后的黑暗与阴影,才能深深地热爱着光明...



读加缪。一场鼠疫差点毁灭了全城。起初读的毛骨悚然。忍不住看见垃圾箱就寻找死耗子,走楼道的时候也很小心,担心踩到软绵绵的东西。

其实,大学某次体育课后曾经踩到过一只,当时我说好恶心,把球鞋鞋底快刷烂了。一个同学说如果老鼠统治了地球,那么一只老鼠踩到一个人类的尸体的话,也同样会说好恶心。我忘记那个同学是谁了,但是他这句话却烙印到我的脑海里很久。真荒谬。

据说《鼠疫》是加缪针对法西斯的作品,鼠疫带来的恐惧渗透了整座城市,这种恐惧就是法西斯带来的恐惧。本来无感,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争。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很形象,战争带来的那种渗透骨髓的绝望和一场瘟疫非常相似。在瘟疫初期,人们无动于衷,别人的死和自己无关,可是当瘟疫蔓延,全城封闭,人人自危时,一种不能呼吸的囚禁感就产生了,人们表现出各种绝望的样子,嗷嗷直叫。

在绝望里总要有一些寄托。有一个老头每天对着街道的猫吐痰,后来猫全部被枪杀了,老头就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在屋子里自杀了。有一个本来要被逮捕的罪犯,因为鼠疫幸得暂时自由,当人人恐怖当头时,他却显得很自在,因为当时他要失去自由甚至生命的那种恐惧现在全城人人都感同身受。加缪不愧是心理学出身。

鼠疫无药可治,即使努力也无济于事。

然而,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人面对绝境也要撑下去。医生李尔就是其中一个。他最先预警了鼠疫,最先投入战斗,默默无言却又坚决无比。随后塔鲁来了,他组建了志愿者队伍。随后朗贝尔也来了,他是个外乡人,本来急着出城,可是最后他却在终于奋斗到出城机会时勇敢地留下来战斗了。还有那个总是在写手稿的格朗,看起来猥琐无用,却在艰难中表现出了巨大的承担能力。医生李尔在面对鼠疫的战斗中最终存活了下来,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妻子,孤身一人,终将守着回忆死去。

加缪认为世界是荒谬的,人类所有的努力全部无用,人们就像神话里的西西弗,永远在推巨石上山,推上去,滚下来,再推上去,再滚下来。但是绝望不代表失去希望。西西弗在下山的时候明白自己将摆脱不出这永恒的轮回,但是到了山脚下,他还是再次用尽全力,把肩膀抵在巨石上。

西西弗懂得如何面对乏味的生活。李尔也懂。加缪也懂。

我不觉得生活乏味,但是却有点懂得加缪的意思。《鼠疫》虽然读的毛骨悚然,却依旧能感觉出一种生机。加缪认为每个人身上都存在鼠疫的可能性,也许不是真正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某种疾患,这种疾患是一种隐痛,终身无法治愈,就像塔鲁一样。但是人最重要的是活着,并且与疾患共在。也许某一天,疾患会不治而愈。这种对未来的希望,正是人存在和努力的根本。

他此前还写过《局外人》,主人公是一个将自己划在世界之外的人物,一切都显得无所谓,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这种无所谓是虚无主义,但是加缪这里,是现实主义。我还分不清他们的区别。但不管哪种主义,终归我更喜欢《鼠疫》里的生机,《局外人》的自我太无力了。

加缪生在贫民窟,孤母抚养长大,少年时谎报年龄去打工生活,他很时尚,他是个文学天才,他受纪德和卡夫卡影响比较大,与萨特是好朋友,最后思想不合分道扬镳。44岁获得诺贝尔奖,47岁搭便车回巴黎时死于车祸。他用自己的一生验证了自己的理论:世界是荒谬的,死亡不可避免,却绝对不可以放弃努力和希望。

怎么说呢,只有深刻洞察阳光背后的黑暗,才能真正深爱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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