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冯小刚:我就是想过把瘾

 

专访冯小刚:我就是想过把瘾“我觉得是做一个尝试,不管它是成还是不成,我就这么做了,很多人呢,就吃亏在其实他这...



《我不是潘金莲》磨刀版预告
在刘震云的原著小说《我不是潘金莲》中,有一句话:“只要是一个女人想做一件事,男人拦不住的。一个人在前面撒芝麻,一万个人在这后面捡芝麻。”

冯小刚从这句话里看到了荒谬,并固执地将小说拍成了电影。荒谬的人,身陷于一个荒谬的体系中,这就是电影《我不是潘金莲》的样貌。


但对待自己的新作,冯导并不乐观。他认为大多数人无法理解他这一次的幽默——不同于以往他贺岁喜剧片的贫与痞,《我不是潘金莲》的幽默,是隐藏在电影中层级分明、略为严肃的对白下的。


您是什么时候看的这个小说?

我想想,得有个四五年了吧,它一出来震云就给我这小说,我看完了。我跟可能好多观众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写一潘金莲,但和潘金莲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被那名字给晃了一下。它跟那个《秋菊打官司》很不一样,《秋菊打官司》就是一件事。《我不是潘金莲》原著小说里的李雪莲就是一个药引子,实际上小说是在说整个环节上发生的比较荒谬的事。

看似李雪莲的做法是荒谬的,但是它对应的那整个系统也是荒谬的,等于是用荒谬来对荒谬,然后他又用非常写实的手法来写这个荒谬。还有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的是,他里面特别幽默。但是这个幽默在我们路演时,做观影调查时并不被广泛认可。

你得想观众觉得它是什么,它是剧情片还是喜剧还是什么,大家觉得它是一个喜剧。但是在喜剧这个层面上来看,人们又会觉得它很不喜剧。就是人们并没有觉得有那么好笑。我觉得它的可笑是在于它背后道理的可笑,这个是过去观众看喜剧没有这种习惯。

震云因为在《农民日报》有好长一段生活,他要跑到全国各个县去写,各个县都希望《农民日报》能发一篇我这县的文章。我估计现在也不这么着了,我估计《农民日报》的读者是不是也没多少了。在当初呢,作为农业县,对《农民日报》那是很在意的,那县委书记、县长呢,要是知道《农民日报》的主要记者去了他们县,他们会非常认真地接待。所以震云会了解各级政府官员们工作的状态。他们在办公室怎么说话,他们坐在饭桌上怎么说话,他们作为朋友私下里怎么说话。

刘震云写官员写得特别生动,我有点痴迷这个,这是从拍《一地鸡毛》的时候就有的感觉,八部七局六处,你看他写的特别有意思。八部七局六处,这个处里面就这一办公室,这几个人,那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但是那水下面激流涌动。

我问震云就是说你对李雪莲到底是什么态度,一开始他说一样,和对书里头的任何角色都一样。但实际上我觉得他肯定同情李雪莲的,只是他不像一般的作者,会那么明显地把他的立场放在李雪莲那,他尽量是用一个更宏观一点的角度去看李雪莲。


范冰冰饰演的李雪莲遭遇了一系列的荒谬。
我觉得你对这电影其实很有把握。

在剪的过程中,因为后期剪接是导演独自面对素材,那时候也没有更多的人跟你商量,这个时候我每一次都要经历从自信满满到开始怀疑,这东西它行吗。就是每次都有这么一个阶段,就是也可能是因为你看得多了,然后就会发现这一块可能是没什么。不行给它拿掉了,所以我现在也有一个经验,就是说这部电影剪出来四个小时,怎么把它变成两个小时的。一场戏才三四分钟,你要拿掉两个小时你得拿掉多少场戏,但你就反复得看,剪完了反复得看,反复得看。我陪朋友看的时候,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我是不会离开的,我觉得这块可能那什么了,就自个儿出去抽烟了,久而久之我就会把这段换掉,所以最终是可以把它安在两个小时里面。

但是所以说怀疑了,就是刘震云那小说,砍掉枝蔓留主干,他这小说里面没什么主干,他全是枝蔓。这是最麻烦的,就是说他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是在看似无关痛痒的环节,看似是车轱辘话。他前一场说过了,这信息交代过了,这一场又再来,但是他每次说的人物关系不一样,对象不一样,话说的是一样的。他是靠这些累积起来产生一种幽默感。

当我们把它这么砍下来之后,是不是就对这个作品有很大的伤害,我是特别矛盾的。可是这电影,别说四个小时了,三个小时也不行,观众他有一生理上的不舒服,就是坐超过两小时,想抽烟的就抽烟了。要不然想上厕所了,比如现在大家接受的信息量这么大,就是他一定得看看微信了,就不断有电话进来。你要是到三个小时的时候,他确实就要考虑考虑,还有那么多事,要放下去看这部电影,这电影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做到这个,所以不能三个小时。

当时也想过就这四个小时我保持全貌,所有的那个细节都在,我两个小时是前十年搞搞,两个小时后十年搞搞。但是发行的认为这个太没把握了,而且他一开始也不是这个结构。或者做成上下集的电影,但得强行接,在中间栓一个非常大的扣,可老刘这小说他完全不能这样。

所以我们就要大刀阔斧的砍砍,砍成现在大家看到这样的,这的矛盾还有一个就是说,他不是这种能提起来节奏的电影。你愣想让它提这节奏,提起来它也不如其它的你上来就是一个快节奏的电影那么有效,是不是同时还削弱了它本身的魅力呢?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不断自问自答,自问自答。那你要是征求老刘的意见,他一定说我觉得应该都留着。是吧,那你要征求这个发行的意见,他们说觉得太长了。所以真正有答案就还是你自己,导演肯定是不会像小说作者对这个作品那么自恋,但是也不会像发行的人那么从市场的角度去想,肯定是要同时考虑的。

“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底下激流涌动。”
刚才你说从四个小时删到两个小时,那刘震云老师在删掉的两个小时中有没有跟你争论比较大的,他认为非常可惜的,特别想保留的。

是从剧本阶段就在砍, 我举一例子,砍着砍着,我不知道他是真被我说服了,还是赌气,他给我看了一个特别简单的剧本。他说如果你让我给你缩成两万字我都可以,那么你比如说张嘉译有一场戏,那段台词,我掐掉了十三分钟,现在你们看到的大概在六七分钟。简单地说这场戏的目的,就是他要去李雪莲家吃个饭,跟李雪莲见一面,因为他的部下把事搞砸了,就是这么一个事。那你不拍这场戏,直接下一场市长去找李雪莲了,也行。就这场戏完全可以没有。但是我突然就感觉到出问题了。各种人的各种话,构成了刘震云的这个小说最有意思的地方。如果你说我就为了把这事交待清楚,那就没有必要拍这电影,交代清楚有什么意思。那我最后做了一个判断,就是说把刘震云写在小说里的那十三分钟的话,剪接时给他剪了剪。原来我是想对着张嘉译不切镜头的,而且他也能全说下来,我是觉得没有一句废话,特别有意思。但是不得以,因为你不能在电影里面来一个十三分钟就只是一人在那说话。那么我还是把他那个砍掉了一半吧,但是那个意思还在。他没有那么侃侃而谈,那么口口相合,然后那么觉得自己是另辟蹊径。

张译饰演了溜须拍马的贾聪明。
嗯,因为中国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喜剧了,所以我觉得观众不适应是正常的。

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理解它,肯定有人认为它是有风险的。这个小说它一出来我就想拍,这些年反正隔了一两年就会想起来这个事。然后都说没问题没问题,但是落实到拍摄上你就不知道那个无形的东西在哪。

宏森( 张宏森,电影总局局长) 本身是写东西的人,所以刘震云的这个小说他肯定也看。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小说是非常有意思的。幸好啊,我想到哪说到哪啊,幸好电影局长是个文学爱好者,如果不是,他会说你拍这么一个谁看啊。到底观众是不是能接受这个电影,我也不知道,不像别的电影,我能大概有一个判断。在这个电影上,其实我也放弃了判断,因为你要是那么去判断的话,很可能就拍不了这电影。不过华谊我觉得倒是挺好,我说拍这个的时候,中军、中磊他们看了小说之后,也觉得确实挺好。所以在得到华谊的投资方面,我没有什么障碍。可能也是基于对震云小说的喜欢,对我的一种信任吧。再有一个,华谊也比较渴望能够拍一些不同的电影,所以这个电影把它拍出来后觉得还行。因为到今年是第三年了,到底是拍一个什么样的电影,在今天我觉得这个选择肯定还是对的,因为它还是别具一格的。我拍的过程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原来在部队,后来又在工会,在一个机关的工会,然后我从拍震云的《一地鸡毛》开始,对这个体制的各层,可能比别的导演要更清楚一些。

王朔语言上可能更和年轻人接一点,那老刘(刘震云)呢,我觉得他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我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其实我当时做的时候,有一决心就是投资方只要有任何一点的犹豫,我就会马上让他们散开,我自己来找钱。

对我这年龄来说,拍了那么多电影,我再多拍一部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我还是得拍我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市场从来都很难说,谁都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因为你看到什么大数据,这个那个,然后总结出来说这样就行。嘣,搁进市场了,结果不行。就今年大家也就看到了,好多这样的电影。所以谁都也只能说我判断、猜到这市场怎么样,但其实你都不了解,都是瞎猫撞死耗子。

影片在风景秀美的江西婺源拍摄。
《我不是潘金莲》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它的圆形画幅。也就是说,观众们在影院银幕上看到的,将会是一个又一个“圆圈”里的影像。此般尝试在影史上几乎没人做过。

圆形画幅的概念,始于摄影师罗攀与冯导开的玩笑,冯导戏称前者的玩笑拨动了自己的心弦——这是“最中国”的画幅。为了将玩笑变为现实,冯导与摄影师罗攀针对圆形构图设计了所有的镜头,比如汇聚在圆心的非常对称和有透视感的纵深镜头;对圆形边缘的有意识利用;水平方向的摇镜头。这其实也是在模仿宋朝院体小品画的样貌,为了达到“古典”的观感,剧组将大量的时间花在了调试色彩对比度、黑白对比度、色彩的饱和度上。冯导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说服制片主任,拨了一百万给摄影师去做了一个前期实验片。

资方与许多工作人员都曾反对这个“圆”,但冯导坚持了下来,说服了他们。用他自己的话说,“过了把瘾。”

《我不是潘金莲》老干部特辑
圆形画幅我觉得是跟这个片子本身的调子是一样的,就是观众分成两派,一派就是特别喜欢,一派就是比较排斥。

排斥这个圆(画幅) 的人,同时排斥这个故事,接受这故事的人同时接受这个圆,这就是调查的结果。他们说什么不懂这圆,完了你看除了这圆,剧情、人物、故事他统统不喜欢。接受说喜欢的这圆的人,你再看,其它项他都统统认可。再一个就是大城市对这片的好感度要大大高于像常州这样的三线的城市,所以可能也和人们对幽默的理解程度有关系。

拿《老炮儿》说,一开始我们在海南岛搞了一个看片会,全是院线的人。会后吃了饭喝了酒看了电影,他们都没吭声。也就是说院线全体不看好《老炮儿》,认为这事儿砸了。可是人家又给你请到海南岛来,又吃又喝的,咱就别在这再恶心家一道了,那过后呢这个负责发行的人回来就皱眉头就说,院线极度不看好这片子。后来,《老炮儿》有了不错的口碑,同时也有了不错的票房,所以说有这么一个问题,就是大家在对观众群的判断上,把主要经历放到了18 岁到20 几岁的人群这儿了。就是他忽略了很大的一部分人群,拿《老炮儿》为例,那么多观众进去看,原来不怎么看电影的也跑进去看。他们看完说,你没有拍给我看的电影,你拍的那个我不喜欢看,那都我那孩子看的。当你有给他们看的电影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来了,这样的电影凤毛麟角,所以像《潘金莲》这样的电影,我觉得它有一个庞大的观众群,就是从70 岁到30 岁之上的这个年龄群。当你对准这个年龄层有适合他的电影的时候,这个年龄群的电影消费能力要远比那个20 岁出头18、9 的能力要强大得多。但是我觉得这些都还是未知的,只有一点是知道的:我作为导演,喜欢这个剧本,我知道它值得不值得拍,我相信不相信它。问自己,是最清楚的,有些剧本觉得好像也可以拍,但是又觉得漏洞百出。

刘震云创造的李雪莲一角实际上很难博得观众的同情。
冯老师跟我们讲一讲圆形画幅,就是你之前在发布会讲过,原形画幅是跟着剧情走的。

最早其实挺简单的,我在想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拍他的小说,最容易想到的是用一个特别纪实的方式。你要增加它的真实感,虽然这事很荒谬。但是你落实到镜头里面的人物都应该是特别真实的,就像贾樟柯他们拍《小武》,拍三峡移民似的,土里长出来的。

看完这本小说我脑子就想出一大堆片子来。从《秋菊打官司》到大部分第六代导演拍的电影,到现在反正我看得太多片子都是这样。我就觉得它没有新意了,过去这个片子这么拍的时候,让人满意,你觉得它特别生动,特别扑面而来的一种感觉。那不是所有人都能拍,我觉得不能这么拍,得找到一个不同的拍法。

你看从《秋菊打官司》那个时候到现在有多少年了,二十多年,在那个时候我一看就觉得视觉上给我造成的影响太强烈。现在我看到这种东西都麻木了,我觉得就是大家都不动脑子,一想起来咱就用这个方法拍。然后我跟摄影师说咱们能不能去想一个不同的方式。很难想。我说这片子本来就会有一点闷,如果你再用一个特稳的镜头来拍,这也有问题。这个时候我就想到管虎推荐了我一个电影叫《妈妈》,多兰拍的,我一开始看有点别扭,还打电话说是视频出毛病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展不开啊。他说不,就这样就这样。但慢慢我发现它有一好处,它就是说你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人的脸上,他也不给你看别的,然后我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我后来发现,跟着这方型画幅就成灾了。你看侯孝贤跟着也方了,贾樟柯也方了,都方了。我觉得这也烂街了是吧。过去烂街的速度慢,现在烂街的速度快。后来罗攀(摄影师)说难不成咱们拍一个圆的,我一下就想到了宋元时期的那种文人画,中国的那些山水。我觉得很雅致,很有意思,因为我是画画出身,一下就觉得心里面这心弦“嘭”一下被拨动了,我就说就这么拍吧。但是他郑重其事地说他这是一玩笑,不可能。我说为什么不可能呢?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然后我说这个用圆的画幅拍,北方不要,咱们去南方找景去,本来我都到承德、宣化这一带,张家口。因为我知道河南是没法看,那种棉袄棉裤似的北方,现在也不是那样了。而且北方什么都没有,没有造型可言。然后我就想到徽宅,想到安徽的这些小镇,就临时决定调整计划,跑到黄山去了,就在那周围找。

我看到那的时候,我们那美术就马上把我们每天采景拍回来的照片跟摄影师把调子一调,就把这圆做出来了。哎哟,我觉得特别兴奋,我说这个特别好。因为本身李雪莲这事搁今天的电影来说它就是一个异类,我说那不如形式上也是一个异类。而且呢,圆的还有一个好处,它能把生活浓缩到李雪莲身上,所以其实这很大一部分跟我画画有关。画面舒服,因为你知道我在咱们国家采景拍电影,面临采景问题的时候的痛苦就是这个所有的建筑十分不靠谱,所有的城市没有特点。本来桂林是有特点的,但是它建得跟南京一样,跟合肥也一样。然后你到这厦门呢,除了鼓浪屿,所有的街道,千人一面。然后镜头稍微快一点,就要这挡一块那修一段。这圆的画幅呢,我就把人抓住了,其它地方我就不要了。

还是想拍一个画面很美,拍一个跟我们现实生活挂钩的很紧密的故事,摄影为了使这画面有劲,其实都在加反差,在后期配光的时候加大,使这个光线看得更有劲。

然后他发现等我们把画面放在这个圆里面,凡是那特灰的照片在里面特别好看。反差大的在里面就跟着黑的部分吃进去了,你就会发现这圆像狗啃似的。摄影师很兴奋地说我从来没有想去拍一个低反差影像的电影。构图上完全不是说我拍了一东西,我就扣成一个圆。他这构图必须按着圆的构图来构。你按照正常的构图扣一圆不行。它必须是当你把这圆打开之后,这构图是没法看的,就散的一塌糊涂了,它必须是在这圆里面重新去构图,而不是说我拍了一个长方形的构图,再加一圆。整个一套系统从色彩对比度、黑白对比度、色彩的饱和度到构图系统都变了。当然这个只是我们玩这些的人在意,观众可能不见得在意这个。我们就是玩一个嗨,玩一个兴奋,所以剪接的时候张叔平(美术指导)看到也说这个太好玩了。

摄影师被我给弄嗨了之后就说,能不能给我一百万,我做一个十分钟的实验片。我就带一些代替的演员去,但是不能在北京做这个视频,要到外景地,婺源那地方去做,要不然还是起不到参照的作用。而且他要把下雨的器材也运过去,所有的器材都去,灯全都去,他要试夜景怎么在那圆里面,要试日景、内景、外景。其它剧组也不会说我给你一百万去做一个实验片去,后来我一想那既然这么做了,就花这个钱吧,就说服制片主任拿出一百万来,然后回来他自己剪接自己拍。但也因为这个实验片,让反对这个圆的人也心里面有数,就是一定要反对它。

我们就是希望它有一种雅致感,因为这个画幅特别中国。后来有人说要不要弄一个菱形的,我觉得那就是属于胡扯了,因为方形长方形或者圆形是最基本的形状。

后来大家在宣传、采访的时候问我,我从不多说这圆形,我觉得这东西跟观众说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用这圆,你说一千句话他也不是太明白。我觉得这是做这个专业的人明白的这一件事,你不说他也明白,不是做这个专业的人,你跟他说他也不明白。所以我说就甭聊这个事,就我自己是过了这么一个瘾。

我觉得是做一个尝试,不管它是成还是不成,我就这么做了。很多人呢,就吃亏在其实他这么想过,但是不敢去试。

塞巴斯蒂安电影节,他们选这个片子去参赛,就特别欣赏这个圆,觉得特别有意思。老外接受起来更容易一点。我陪不同的朋友看,不同的朋友感觉就是在前五、六分钟有圆的感觉,但随着影片往下走就忘了这事。他们一看完,还是在谈这个电影,除非我去问,他们才想起来说这个圆的事。

我觉得中国电影最好是多一点这种突发奇想。那时候我特别爱看王朔写的小说。后来我就说,我还特想看,你为什么不写了?他就说我觉得写恶心了,得找到一新的方式、新的系统。你要让他还按那写,他觉得重复做一件事没什么意思,哪怕里面的内容不一样,但还是有特别大的重复感。我拍了十几部电影过来,其实就是全凭经验,筹备、等开拍,就很没意思,就像一个工匠干一个活。

为了说服范冰冰,让她明白李雪莲这个角色并不一定招人喜欢,冯导组织大伙儿开了几次会。在他看来,片子里大部分演员是在对剧本照葫芦画瓢。

范冰冰起初想李雪莲一角得到观众的同情,这是一个演员的本能。


您如何评价演员们的表演?

冰冰演这个李雪莲,刚开始准备拍之前,和拍摄的前几天,其实冰冰也想了一些怎么能够让观众更同情李雪莲的方式。她其实是演员的一种本能,希望这个角色在观众那能讨好,那我也跟摄影师、震云一起在商量,要不要把这么一个实情告诉这个演员。我如果不告诉她,她就老会跟我说,这个李雪莲是不是有点让人讨厌啊。

那么告诉她呢,我又有一点担心,就是演员对一个作品的认识是不是能和导演和作者一样。但想来想去,我觉得可能还是要跟她说,所以有一天晚上我跟摄影师,我们俩一块跟冰冰说:我们还有一个实情要跟你透露一下。就是你演的这个李雪莲,她不是一个讨好的角色,也不是一个博同情的角色。然后震云又拿一个晚上来开了小会,讨论李雪莲在小说里的重要性,她的作用是什么。还好冰冰听完了还是比较接受的。

我拍这个电影,我自己得相信这事儿,这样我在拍的时候,包括跟演员聊的时候,我就能第一时间比较清楚地告诉他们这个人说话应该怎么样,人物关系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不熟悉就有点麻烦。大部分演员是照葫芦画瓢的。就是他不太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是自然在演一个官员演一个什么。


圆形画幅是冯小刚由一个玩笑而得到的灵感,他认为中国电影缺的就是此类突发奇想。

但您会不会担心有一些观众可能会对这角色不是太认同。

因为观众也是不同的人群组成的,就泛泛的说。但是我自己还是觉得这个小说非常值得拍,然后一个因素是,过去很多观众还是愿意对我有一个基本的信任。再加上这两年虽然没拍,但是因为演了一个《老炮儿》,所以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能够带动观众进影院来看的。 C

采访/Joker、老黄、迷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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