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讲给00后,我们的故乡在九十年代

 

70后讲给00后,我们的故乡在九十年代...





1994年7月,广东广州练健美操的女性 图/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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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和90后成长起来的九十年代,是最直白的年代,也是最模糊的年代。情感和物欲撕扯,迷惘与狂热交织。

关锦鹏监制的《纽约纽约》讲了一个典型的90年代故事:上海五星级酒店的年轻领班将担任纽约新酒店的负责人,当时恰逢移民潮,各色人等纷纷与他搭关系,包括他喜欢的高冷女郎。“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美国?”“是。”

电影今年4月上映后不温不火,一个无人认领的年代本来也不指望太多观众。影片本身,甚至不如它翻唱的主题曲《潇洒走一回》来得有话题性。

“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1991年,叶倩文发行这首金曲,铿锵的旋律与意气风发的歌词,透露着那个年代的色彩;尤其一个“赌”字,形象地传达出一代人的姿态。

1996年,李阳在广州中山纪念堂前向数千听众推销疯狂英语学习法,带领听众狂喊:我一定能讲最漂亮的英语! 图/fotoe
90年代,市场经济极大繁荣了物质生活,人们甩脱了必需品,享受着消费品。货架上琳琅满目,舞厅里光影迷离。

90年代,市场经济也解放了个体意识,钱包鼓起来了,休闲时间也多起来。日常生活一点点地从体制中分离,回到个人手中。

如果说80年代是欲望苏醒的年代,90年代就是欲望释放的年代。从计划经济时代挺过来的人们,已经饥饿了太久,压抑了太久。

欲望泄闸,如猛虎下山。学者王一川谈到90年代曾说,没想到80年代的诗意性诉求,在90年代完全转换成了“感官愉悦”。

价值观碰撞之下,90年代的生活方式,方方面面都洋溢着一种奉行享乐主义、追逐感官刺激的“何不潇洒走一回”的气质。

时尚:你可以觉得土,但必须承认它的勇敢

图/央广网
在2016年尚且显得出格的叛逆小天后,被形容穿得像90年代——这当然有对那个年代的调侃,换个角度看其实也是肯定。

我们可以嘲讽那个年代的审美,却必须承认它的勇敢——至少在时尚这件事情上。

1991年,麦当娜使内衣外穿成为时髦,这一次,中国很快与世界接轨,曲线毕露成为整个90年代最吸引眼球的衣品。

麦当娜把内衣外穿发扬光大。图/中国日报
1994年夏天,露肩、露背的连衣裙或短上衣搭配短裙,成为上海街头的摩登。1998年流行的吊带衫、吊带裙,是内衣外穿的典型。而露得更彻底的“三点式”,最早在1986年由健美女运动员陈静在深圳一穿成名,虽然是应国际协会的要求,于当时的中国仍惊世骇俗;而在90年代,比基尼全面进入,像重庆这样的内陆城市,游泳池里也可以瞥见清凉美女。

敢穿、敢露,90年代的女人铆足了劲儿跟随时尚的脉搏律动,一往无前地表达着挣脱传统束缚的决心。1995年,世界妇女大会以“北京宣言”为平权运动注入了活力。

1998年,在广州荔湾大厦的商铺前,这维纳斯女神石膏像也穿起了时髦的皮坎肩,戴上了随身听耳机。图/fotoe
追赶时髦的道路上当然也有过误区。

1992年1月23日的《文汇报》报道:让冬季也能展示腿产时装的魅力,一种内裤外穿的踏脚裤(健美裤)开始流行于今冬街市,街道上男男女女大都穿着这种款式别致,无论站立走动都显得十分挺拔的踏脚裤。

原本对身材要求极高的裤型成为全民爆款,全盘接受并迅速普及是那个时代对所谓时尚的本能反应。一篇毒舌的文章写道:这是多么惨痛的记忆,好多大娘大妈大婶子都来穿健美裤,一眼看去就是一个个倒三角,从腰到脚脖子都是被健美裤束缚成锥形支撑。

品位有待提高,但勇气毕竟可嘉,一个男女老少都追求美的年代总是进步的。法国历史学家托克维尔说,民主社会,“每个公民习惯于琢磨一个很小的目标,那就是他自己”。

90年代西安的服装店。 图/fotoe
90年代的中国人乐此不疲地在自己的身体上进行美学实验,偶有触动传统神经之时,也温柔地推动了社会接受度。

“古今胸罩,一戴添娇。”1996年,古今内衣公司的广告词传遍大江南北,次年出现在高架桥上的广告牌,还引发了一场知识分子的思想论战。

在《解放日报》上,署名方良的文章写道:环高架立交桥上,不是一般的食品、家电、机械产品广告,而是妇女用品——胸罩广告,总觉得过于形象而直露……如果胸罩广告可上高架环线,那么其他妇女卫生用品也可占领高架立交的广告阵地了,岂不是更贻笑大方?

另一篇署名司马心的文章回应:若是为了扑灭该一类的“联想与想象”,于是草木皆兵的话,那么岂但一个胸罩,便是短衫裙子等,但凡“妇女用品”,因为均有“引发想象”之嫌,不是一概不能广而告之了么?而淮海路上那偌大一家古今胸罩商店,不是也应当封门打烊了吗?

到了1998年,古今大张旗鼓以16万年薪在全国招聘形象代言人,已经没有人再纠结“露不露”的问题了——比起胸脯,更让人们感到刺激的是金钱。

双休日:把休闲娱乐的自主权归还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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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地,中国人普遍拥有了更多的钱,以及更多的时间。

1994年之前,法定劳动者每周工作六天,上班族好不容易盼来周日,还要解决堆积下来的家务。冯巩的相声调侃,谁星期天不去帮丈母娘扛煤气瓶、当义务勤杂工?当时一种说法叫“战斗的星期天,疲劳的星期一”。

当年3月,休息制改为大小周,即逢大礼拜休息两天,逢小礼拜休息一天。但人们对此并不适应。新规定实行的第一个大礼拜,某城市有几十个单位的工作人员忘记休息,如常赶去上班。

一年后,姗姗来迟的双休日总算正式进入人们的日程表,也改变了整个社会的生活方式。

1991年,天津商家运用古老的吆喝手段促销,音响震耳欲聋,受不了的消费者纷纷用手捂住耳朵。图/fotoe
《中华读书报》的一则文章记载:双休日一到,北京的商场人山人海,商家紧急制定“双休日计划”以应对“星期六客流”;有人开始盘算利用两天时间干一点“工作之余的工作”,于是有了“第二职业”的新说法;电视台也调整安排,新增周末的综艺节目;社会上的双休日娱乐以及业务学习花样繁多,中国人的生活质量从中得到改善。

生活从未如此有滋有味。越来越多的人自掏腰包下馆子。一张1994年摄于北京某餐馆的照片上,三个女人围坐在摆着空碗碟和啤酒瓶的饭桌边,举着小镜子,给刚餍足的嘴巴涂口红。

生活也从未如此有声有色。卡拉OK和夜总会承接了旺盛的荷尔蒙,人们摇头晃脑、鬼哭狼嚎,不在乎歌曲意义也不讲究演唱技巧,只要自己过瘾就好。由长虹率先打响的价格战,让更多中国家庭买得起彩色电视机,部分经济宽裕的还率先享受了家庭影院。

1996年,广州由外地姑娘组成的时装模特表演队。她们从午到夜,每天在酒楼、游乐园、酒吧和夜总会间奔波赶场,表演三到五场。那两年,这种表演队已形成一种行业。图/fo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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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90年代,对生活方式最大的冲击来自价值观。

“跟着感觉走”“我是流氓我怕谁”“挣钱真累”“别理我,烦着呢”……那时候小范围兴起的文化衫,简明扼要地传达着人们的心理动态;王朔式的语言又占据着文化衫的半壁江山。

更能反映90年代价值趋向骤变的是王朔的另一句名言:“大家喜欢刘慧芳那样的人物,吃多大的苦都得自己扛着,多虚伪的价值观,我不伺候了。”

1991年广州,第四届全国书市内的草丛中,读书的情侣。 图/fotoe


《廊桥遗梦》剧照
好好坏坏,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和财富梦想就这样在90年代仓促上演又匆匆谢幕了。

那不是一个容易定义的年代,那也是一个必须认领的年代。

转自:《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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