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一座安放李叔同和李贽的港口城市 读城

 

泉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我知道泉州,应来自中学的历史教科书。知道泉州在宋元明时期是全国最大的港口,也...

泉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


我知道泉州,应来自中学的历史教科书。知道泉州在宋元明时期是全国最大的港口,也是当时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因为贸易,有不少阿拉伯人聚居此地,因而此处有不少的伊斯兰教寺庙。此外,我对泉州所知甚少。参加首届泉州元宵灯市笔会,才让我第一次踏入于我而言曾只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中的泉州。泉州历史文化的丰富性在我面前呈现出来,首先即是两位我所景仰的人物。

首先,是弘一法师。我原先只知道弘一法师在杭州虎跑寺出家,却不知他后来到了泉州的开元寺,并圆寂于泉州。数年前,我有机会去广东肇庆,才知道六祖慧能的故乡是在这里的新兴县。当我行走于六祖的故里,倍感亲切,并觉得不可思议。我是三十多岁时才读《坛经》的,《坛经》的末尾记录了六祖慧能圆寂前所作的偈语颂:“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这首诗的末二句,竟包含着我笔名二字:寂荡。而我取这个笔名是在读高中的时候,那时根本没有读过《坛经》,取这名,只是喜欢这二字呈现出的那种寂静与空荡的意境。后来,这笔名常被人调侃,说是“因为寂寞而放荡”。想不到竟与六祖圆寂前的偈语诗相吻合。这二字的含义正好与人们调侃的意思相反。这个吻合算是对我笔名的“平反”吧。在泉州又遇见弘一法师,难道冥冥中注定我与禅的缘分?
泉州开元寺
李叔同画像


关于李叔同的出家,我认同李叔同的学生丰子恺的判断: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
“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慈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在世间占大多数。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这里头。这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

李叔同是追求人生极致的人,如俞平伯所言,在人生的每个阶段,他做什么都做到了极致。即使出家修行,他选择的也是佛教中要求最为严格的律宗,过午不食,一年着衣两套。

李叔同说,“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这也是对他出家的写照么?绚烂多是浮华,平淡才见真实,平淡中才可看见生的根本,因此而有超乎世俗的升华。他正是经历了世俗的种种“绚烂”,才能做到“归于平淡”吧。如没有那些经历,他的皈依能做到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彻底么?
弘一法师圆寂于不二祠,弥留之际所写的“悲欣交集”,源于《楞严经》,对这四字,人们有多种解释。在我看来,其“悲”难道仅是对众生之悲悯,临别之际,难道没有对自己、对此生此世一缕悲伤之情?无论是怎样的修炼,弘一法师身上仍然流淌着李叔同的血液,无论到达怎样空无的境界,他仍然是一个生命的存在。

去弘一法师曾经修行的开元寺那日,正是正月十五,夜晚万里浮空,一月孤悬,而白天,在石塔旁,我看见一树繁花正在绽放。夕光映照着弘一法师的石像,其面容,让我想起丰子恺的评价,“温而厉”,而我似乎更看见了“慈而悲”。当日的景象正与法师所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高度契合。
泉州李贽故居


其二是李贽。泉州鲤城区,街巷纵横交错。这些街巷有许多古迹遗存,有不少历史传说和历史人物故居。走街串巷中,我意外地在万寿路遇见了李贽故居。李贽于我,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存在啊,他存在于历史教科书、中国思想史、文学史,而现在,就在我眼前。李贽的外祖母是阿拉伯人,我端详李贽的塑像,觉得其双目凹陷,鼻梁高挺,似有异域的特征,作为一名思想家,他的思想敢于挑战正统,具有“叛逆”的气质,是不是也与他身上流淌着的那一部分异域血统有关呢?李贽的思想特别朴实,接地气,说出人世诸多真相,可谓“童言无忌”,而著名的“童心说”正是他提出的,他说:“夫童心者,真心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诚哉斯言!我去年出版了一本小小的诗集《直了集》,在诗集的“后记”中特意提到了李贽的“童心说”:
读书后记

明朝的李贽提出“童心说”,王国维提到词人的“赤子之心”,帕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里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的最伟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悠长而又严肃的岁月中没有失去这个馈赠,那他就是诗人或者作家。”他们所强调的都是诗人要保有一颗“童心”“赤子之心”,我们身上纯真无邪的东西是随着我们的成长、融入世俗社会而逐步丧失的,诗人就是要抵抗这种丧失,“纯真”“无邪”对于诗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成人”往往因为趋利避害,滋长出无穷的虚伪。诗歌的意义大约就是对功利与虚伪的抵制,“不忘初心”,呈现出另一种“世界”。
现在少有“至文”,是因为写作者失去了“童心”,或者说“童心”被遮蔽了。或者说,有“童心”,因有所忌而不敢言。于是,写出了很多俗套的文字,文字中充斥着太多的“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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