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微教育】周末想你了,母亲……(陈凤兰老师最新真情美文)

 

又到麦子抽穗、蒜苗抽薹的时节,夏天的热烈已腾腾来临。四年前,你就在这样的蓬勃中踽踽远去,不管不顾,一意孤行。...



又到麦子抽穗、蒜苗抽薹的时节,夏天的热烈已腾腾来临。

四年前,你就在这样的蓬勃中踽踽远去,不管不顾,一意孤行。

在春天里,你挣扎着留恋人世。在夏日里,暖阳的抚慰也抹不去我们分离的伤痛。

你不是娘,不是妈妈,你是我的母亲,我孩子的奶奶。

你跟我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就像树林里任意两棵迎风招摇的大树,因为同一片土地,同一片蓝天,我们邂逅相逢,便成了永久的亲人。我当面叫你“妈”,心里却敬重你为“母亲”,多了一份神圣与庄重。你当面说我是你“儿媳妇”,心里却把我当作“女儿”,多了一份疼爱与相惜。

我第一次去你家,寒冷的深夜,你铺了最新最厚的棉褥,又搂着我冰冷的双脚捂在暖烘烘的怀里,彻夜未放。我想起遥远河边的草棚里,一个小女孩对她爷爷的依恋,想起了呜咽的北风和稻草褥上温暖的依偎。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怜,一种叫“母爱”的情愫让我眼眶温热。

结婚后,我们很少回家,邻里间却传诵着我的“佳话”。无非是洗衣服时,我捎带洗了你们下田干活脏得不见布缝的衣服;无非是我挎个篮子,和你一起去田地里除草,一路听你家长里短;无非是我和你一起去卖鸡蛋(家里养了上千只蛋鸡,那是家庭的致富产业),我骑三轮车,你坐在车子的侧边;无非是你烧火,我在锅台上忙得翻飞……

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却成了你心里最好的媳妇。

一起手挽手出去散步,遇到村里人你便嘚瑟起来:“这是我儿媳妇,她是老师呢。”我羞愧得恨不得要钻个地缝,不知啥时“老师”也成了炫耀的资本。有亲戚宴会的时候,你不肯错过展示我的机会,硬向亲朋推荐我上台唱歌:“我儿媳妇唱歌好听呢!”我恨不得躬身到桌下,你可知我在单位唱歌比赛从来都是三等奖,而且是鼓励性的奖赏。家族的妯娌们大约有十个,你动不动就标榜“就我家儿媳妇是本科生”。我不知你若是知道下一代的媳妇里有好几个硕士、博士生,你该理解我怎样的惶恐。

你说我是最棒的,于是我努力呼应你成为最好。可你对我的疼爱,我却总觉得难以回报。

每次回家扫荡,你像是最勤勉的后勤部长。择好的韭菜,剥好的豆子,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青菜……还有已经开膛破肚的鲫鱼,肚子里塞满了生姜片、小葱卷。剁好的鸡块,炖好的红烧肉,煨好的银耳汤……我不知道你为何还满怀歉意,说没法分担我们的工作压力,说没法帮我们带孩子,煮饭洗衣。

我跟你儿子怄气的时候,你从来都立场坚定,好像我们是同一壕沟的战友,同病相怜,相携相助。我去生养的时候,你骑着“咔嚓咔嚓”的破三轮,带着我一起去医院。拐弯时没注意,差点把体型臃肿的我抛到渠沟。你惊慌得团团转,说了许多抱歉的话,一定要我坐着,你推着。我宁可走,也不肯坐,你坑着头推着车,在我前面走走停停,像个无助的犯错的孩子。

许多许多的爱,我都想溺入记忆深处。因为每一次泛起潮汐,都是漫堤的疼痛。

等到乏力疲倦的你被送到医院,医生却下了“六个月生存期限”的断语。你不认识“癌症”两个字,不懂得“腺癌”“肝占位”这些术语。你很开心地和我一起手拉手逛海安县城,你手心的“癌热”像死神一样让我惊恐,我又要强作欢颜,一路说说笑笑。“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这样亲热,这样依恋……”我心里翻江倒海,眼睛里的湿气久久不退。

当我们把你送到上海最好的肿瘤医院,你看看邻床的病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你忽然大悟,急忙问养鸡余下的钱还剩多少,这样的病看了也是白看,于是急切地想要回家。余下的日子里,你出奇的宁静平和,像是回家一样自然而又轻松。你一一感谢问候你的亲朋好友,你任凭医生护士把各种留恋滴灌进你的体内,你努力认真吃我们熬的鸽子汤、人参补品……

你只是从不说“死亡”这个词,你不说要不要寿材,装殓的衣服要大红还是要大紫……我不知是你恐惧,还是怕我们恐惧,死亡就像每个人头上高悬的利剑,迟早都会落下。你的平静,我们的沉默,凝固着生与死的疼痛与不舍。

最后,你还是在槐花怒放、瓜苗伸藤的时节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你一直处于肝昏迷状态),走得寂然无声,像是庄稼地里你踩过的脚印,万物萌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你走了,何人再来夸耀我的“佳绩”,何人在我委屈的时候陪我絮絮叨叨,何人帮我准备好一顿美味佳肴……

前日偶遇你在医院的邻床病友,她说:“你婆婆跟我说,你孝顺、懂事,比亲女儿还亲!”我转过身去,已是泪雨滂沱……

如果还有来世,我还叫你“妈”,心里依旧敬重你为“母亲”,用天下最神圣最伟大的字眼,以此匹配你对我的深情。

在这样南风送暖的日子里,母亲,我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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