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笑（最终回）

“再见啦！”...

这是我对你说的第30句话。

别忘了读完在篇末对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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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一直这么开心地笑下去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幼稚！”听了女孩毫不退让的回答之后，他的怒火被点燃，“我不需要你给我笑容，可以了吧？！”

本以为女孩会被这番话刺激得知难而退，不料她却愈发坚定：“江汌，我就是什么都知道，才替你做这样的决定的！”女孩注视着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语气中充满了真诚，“你是我，我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一定可以让你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的！”

女孩的话语似乎施了魔力，让他狂躁不安的心有了些许安定感，他紧紧蹙着的双眉有所松弛，他呆呆地望着，转而低头，语气中夹杂着无力感：“我也好想好想回到以前，恢复回原来的我自己，可是都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只要你答应我，在爸爸的纪念演出上出场表演，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会让你变成以前快乐的江汌的！哝——”女孩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那个圈成型后发出亮光，光亮稍稍刺眼，转而光线渐弱，他愣住了——从那亮圈中，一个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的身影出现了……

亮圈中的人，戴着高高的尖顶帽，穿着宽大的红底白点的演出服，脚上踩着宽大的鞋子，被白粉涂满的脸上，弯弯的红嘴唇特别显眼，眼睛正眯眯笑着。“爸爸！”他惊声大喊，一伸手想要触碰，却又失了实感。他的眼泪簌簌流下：“爸爸！爸爸！爸爸……”他不断地呼唤着那么多年他无法再叫出的两个字，像儿时一般呼喊，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咧开嘴笑着。

“江汌，我把我的世界里的爸爸带来了。”女孩伏在桌上，抬着大眼睛望着笑着的他。

爸爸仍是那样笑眯眯的慈爱模样，从来没变过。他挥了挥手，便把他脸上的泪水抹去了，之后便缓缓地开口：“汌儿，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和你妈妈，过得不开心，我也知道。今年是特别的一年，我从我的世界出来找你，也希望你能够带着我的心愿……”

爸爸顿了顿，他脸上的小丑笑容不再是记忆中那样惊悚可怖，反而多了可爱与滑稽。“把小丑演好，帮我把更多的快乐带给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也能像小丑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保持笑容。可以答应我吗？”

他像看见了儿时多少次舞台上活蹦乱跳的可爱小丑、可爱爸爸演出的场景，打从心底，绽放出久违的笑容。尽管他知道碰不到爸爸的双手，仍张开手掌，笑着说道：“我答应您爸爸，我们，我们击掌作证！”

他看见光圈中的爸爸带着小丑的笑容笑得好灿烂，朝着他的方向也张开了手掌，父子之间，完成了一次神圣的约定。瞬间，亮光消失了，爸爸，也随着亮光的褪去消散了。

嗯，他也要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吧。

自己记忆之中的小丑笑容本就是这么令人心生愉悦的。爸爸让那可爱的小丑笑容重现了，让它与难过的回忆中恐怖的笑容相互覆盖了。原本纠结已久的繁复的心情，像被整理清扫了一遍，变得澄澈明亮。

“谢谢你让我见到爸爸……江……江汌。”第一次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笑得有点难为情。

“哇！江汌……你笑起来啊，真的超级好看的！”女孩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调皮地说，“那你就是答应我咯，要上场表演哦！”

“是是是……”他笑得眯眯眼，摸了摸女孩的头，“谢谢你……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见到爸爸，也没想过，可以恢复到……快乐的时候。”

“因为之前呐，没有遇到我啦！”

“你会不会一直都在这里……？”

“这个嘛……你猜！”

正式演出的日子如期而至。

后台里，他已经准备就绪，站在镜前，他望着自己的小丑妆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再细细端详一番，仍有说不出的违和感。镜中突然出现女孩的身影，他转身一看，女孩正笑嘻嘻地朝他招手。

“就知道你肯定会跟来的。”他看到女孩的到来，仿佛意料之中的事情。

女孩吐了吐舌头，得意地说：“我今天啊，可是来完成最后的任务的哦！”说着便走到了他身旁，和他一起面对着镜子。

“最后的任务……？”他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女孩，心里有些乱了节奏，“什么意思？”

女孩把食指置于唇前，示意他不要说话：“我要送给你一份礼物，这样你就能一直开心地笑下去啦！”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细长的两只食指，在镜子上，他的唇中央，朝上画了两条弯弯的弧线。不可思议的是，两条弧线竟然连成一个笑颜，在他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脸。

“呶，喜欢吗？”女孩笑眯眯地看着镜中的他，询问道。

他看着镜中笑容满面的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喜欢，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是啊，我希望你就这样一直开心地笑下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女孩的眼神炯炯发光，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她举起大拇指和尾指，“江汌，我们拉钩，你要答应我，以后一直都要开心地笑下去！”

“嗯！好！我答应你！”他的尾指钩住女孩的尾指，这是一个永恒的约定。

他们相视而笑，空气似乎也在这样微妙的气息中凝固。

女孩笑得很好看，一如他初遇她时那个阳光一样的笑脸。她的身体也开始如太阳般发出光芒。他一惊，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发现握住的只是虚无的空气。

“小江汌？这是怎么回事？”想起刚刚见到另一个世界里的爸爸的情景，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始终还是要问个究竟，他不愿意相信……

“江汌，我已经完成了把笑容还给你的任务了！所以现在我就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啦。”女孩仍旧笑容明媚，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让人看不出她的忧伤。

他奋力想要抓住女孩将要消散的身体，拼尽全力想要把她留住，另一个自己，怎么就这样和自己分离？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都是徒然而已。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为什么她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都让我这么措手不及？他咬着牙问道。

“江汌，不用担心！我回到我的世界之后，在这个世界里的你记忆里的，关于我的一切都会被我抹去。因为我已经把笑容带给你啦，所以，我们以后会在各自的世界里，过得很开心哦。”女孩双手护住他的头，嘴里在念着什么，像是去除记忆的咒语，又像是长久以来想要对他说的话语。

他紧紧地咬着牙，闭着眼，拼命地维持自己的意志力。他希望搏一回，搏回这一段难忘而美好的记忆。

“再见啦，江汌。”女孩最后一句话说完，便随着耀眼的亮光一起消散了。

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看着镜子里可爱的小丑笑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唇弯弯向上扬，笑得很开心。

演出很成功，台下的妈妈看着台上无忧无虑笑着的儿子，就好像回到好多好多年前，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台上演出那般可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那么多年过去了，儿子的笑容，我也终于看到了，她想。

回家的路上，他感觉路格外漫长，两旁的树木窸窣作响，凉风习习，透出一点点光亮。他回头，半睁着眼望去，仿佛看见一个女孩，朝着他招手，她露齿笑着，温暖得快把人的心给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