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子姑娘大美瞳

说实话，真的受够了那些锥子脸和大美瞳

姑娘说，我只想做个安静的美女子。可是，你还知道什么是美吗？...

文 / 红肚兜儿

图by Gabriel Pacheco

一
那一年，我十三四岁，还在读初中。

隔壁班有个女生，她是我们校花，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浓密如两把小扇，眨动时候，就像布娃娃。北方的风那么干燥，吹得我们浑身乍毛，而她，一直水灵灵的。

所有男生都喜欢她。

每天上学，他们聚集在甬道两旁，远远一见她的影子，就开始吹口哨。课间，经常有高年级的男生大着胆子去给她送情书，故作潇洒地甩甩“蘑菇头”，说，昨晚我梦见你了。

有次她在窗外经过，我伸着脖子观察半天，然后对同桌说，“你看她的嘴是不是长得有点儿歪？”同桌瞥我一眼，说，“你嫉妒吧？”——是的，她好漂亮，我好嫉妒。

一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中学时那些朦胧暧昧的片段，那个漂亮校花像一朵彩色的云，飘在男生的幻想里，浮在女生的白眼里。

那种漂亮，就像春暖花开，自然而然的鲜艳美好，淋着阳光，人们看一眼，就会满心愉悦。

那时看外国片，总觉得记那些“外国脸”很麻烦，因为看起来都长得一样。

然而，现在看国产片，才发现姑娘们已经都美成了一个模子，锥子脸，大美瞳，过量玻尿酸吹起膨胀的苹果肌，笑起来，嘴裂开了，眼睛还瞪着。

那时我们追星，赵雅芝，林青霞，卡片贴满床头，作为一个平凡小女孩，对那样惊世骇俗的美，充满崇拜，我知道她们都很美，但绝不会把赵雅芝当成林青霞。

然而，现在你在咖啡馆碰到的姑娘，和在电视上看到的姑娘，很可能长着如出一辙的脸。

二
饭局上，朋友一声叹息，说前阵子见了一个曾经是选美冠军的姑娘，时隔几年，她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把自己削成了一个锥子脸，看着就像扭曲的三角形，令人心惊胆颤。

他越看她，越觉得怪异，以至于过后几天心里都不舒服。他说，这姑娘当年虽不是锥子脸，但很漂亮，很有味道，看一眼就不会忘，根本没必要整成一张“爆款”，现在近看就是畸形，一点儿美感也没有了。

一个锥子脸，看着很特别；满大街锥子脸，你只会怀疑自己跌进了几何课本。

有个美编和我说，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觉得锥子脸好看？那根本不符合人体结构啊，一看就少了两块骨头啊……

新闻里总是说，科学技术高速发展，医疗技术突飞猛进。“人造美”早成家常便饭，姑娘们磨个皮、抗个皱，让自己变得更水嫩，或者稍微修整瑕疵，这都是好事。

但是，陷在技术幻觉里，丧失了审美，像穿淘宝爆款一样，造一张爆款脸，那和美还有半毛钱关系？

王思聪晒的“美女环绕”照，那群姑娘几乎都长得一样，锥子脸，大美瞳，仰着45度角就像“揭了盖头”版的《唐伯虎点秋香》，令你迷惑，猜不出谁是谁。

有些女明星，隔段时间不见，就大变脸，好好的下颌角，捉迷藏一般消失不见。哪怕演村姑，也不忘眼里塞俩大美瞳，一副永远“惊呆了”的表情，好像潜伏在地球的外星人。

姑娘说，我只想做个安静的美女子。可是，你还知道什么是美吗？

少年们仍然在崇拜偶像，可是，他们真分得清这个锥子脸和那个锥子脸吗？

三

说实话，真的受够了那些锥子脸和大美瞳，千篇一律不叫美，叫跟风。“蛇精脸”再好看，放在《葫芦娃》里才自然，人类世界里的美，从来有着千万种含义。

你会喜欢那个在阳光下甜美微笑的姑娘，眼角自然流露的细纹；你会记得那个亲密对望的姑娘，浅竭色的瞳孔微微闪动；你会喜欢那个淋雨的姑娘，头发湿成缕，水珠儿顺着她的脸蛋儿尚过下颌，滴到锁骨，线条流利顺畅。

艾玛•斯通脸上的雀斑，也美过你削出来的下巴尖尖。林忆莲眼睛细成一条线，也美过你两个大美瞳忽闪忽闪。

曾见一个姑娘嫁接了很浓的假睫毛，睫眼时，比别人动静大好多，我问她在哪家店做的，她收起化妆镜，一脸认真地说，“没有呀，我的睫毛是天生的。”

这世上，有些美是天赋，是造物主的偏爱，黄金比例大长腿，五官完美搭配，鼻孔都美，鼻毛都美，如同晴空下的满月，她的存在，就是教人仰望着迷。

还有些美，是魅力，是充满自信地驾驭自己的身体，不论长得是圆是方，她都要让人们知道，这就是美。比如《纸牌屋》里的Claire，她能穿着职业装，一脸笃定地站在权力巅峰；也能在情人怀里温柔性感地笑，像个小姑娘。

关键是，要把自己变美，你得有自己的审美。

否则，你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跟着流行狂奔。削成锥子脸，只能让你看起来像脸部残疾；戴上大美瞳，只会让你的眼神变僵硬。变成别人，无法让你更美，悲惨例子早就有东施效颦。

那天要找一个美女图，在度娘搜出了一堆锥子脸、大美瞳、PS得出神入话的姑娘，而在谷歌搜到了米兰达•可儿。这个令全世界男人垂涎的女神，有一对方方正正无比明显的下颌角……这么美的部分，为什么要把它削掉？

但愿还有一个姑娘，能拥有真正打动人的美，就像我记忆里的校花一样，让女人嫉妒，让男人吹口哨——人们望着她，全世界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