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坚强之前，我们都犯过贱

旅馆逼仄的单人床上，两具鲜嫩滚烫的肉体，刚刚褪温。...

文 ∣ 红肚兜儿

图by Rofusz Kinga

1.
那一年，那个姑娘20岁，她第一次学会了抽烟。

在旅馆逼仄的单人床上，两具鲜嫩滚烫的肉体，刚刚褪温。灰蒙蒙的玻璃窗外，是一片紧紧压住大地的黑，星星暧昧不清地闪烁，就像一些欲言又止的秘密。

卫生间水龙头“滴答”一声，就像他们皮肤上来不及擦干的汗。

他抽出一根烟，熟练地叼在嘴里，点着，吸一口，然后骄傲地一扬头，烟雾放肆地喷了出来。他教给她，“你看，就像呼吸一样，把烟吸进去，再吐出来。”

她有点儿紧张，把烟夹在两根手指间，姿势奇怪。

她嘴唇上的唇膏已经被他吃掉了，透出年轻特有的湿润，她咬住烟的海绵头，笑了下，抿起嘴唇，轻轻“嘬”了一口，憋住，那团烟雾在她口腔里盘旋。

他说，“别怕，吸进去。”

没有咳嗽，她很快掌握了吸烟的技巧。那根烟缓慢燃烧，越来越短，她用亮晶晶的指甲把烟灰弹在地板砖上。

烟灰凉了，她的身体热了。

2.
那场爱情，也像一根烟，一旦点着，就开始走向尽头。

他像条贪吃蛇，一点一点吞噬她。那些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一句是真的；他高高在上的父母，冷眼拒她于千里之外；另一些姑娘，在他手机里悄无声息地闪动；他与她制造热恋，也制造冷漠。

她爱他，丧失底线地爱。

哪怕他只是偶尔出现，短暂狂热，然后离去，她也不忍提分手。哪怕他牵着其他姑娘的手，炫耀地看着她，她还是舍不得分手。

“像青春在你手中一文不值”，这句歌词，唱的是她。

他用无形匕首，在她心上刺了一刀又一刀，最重的一刀，是决绝分手。

爱情重伤，是你看起来完好无损，心却碎成了渣。她哭啊哭，好像流尽了一生的眼泪；她卑微地乞求他，一遍遍拨打那个关机的号码。

她瑟缩在绝望里，像个颓废浪子，在午夜的路边小摊，灌啤酒，抽烟，让冰凉的风吹干那些不停流出的泪。

直到很久以后，她回想起那个孤独悲伤的身影，总想走过去抱抱她，说，“亲爱的姑娘，别怕，摔过这一跤之后，你才能长大。”



3.
长大之后，你会懂得保全自己，爱得再投入，都懂得留一条后路。但是，你再也体会不到曾经那种强烈得像钝器一般的爱情，那是青春特有的产物。

足够年轻，你才敢不计代价。浪费时间怕什么，你有大把时间；通宵不睡算什么，第二天照样神彩奕奕；痛得撕心裂肺又如何，越是痛得尖叫，才越像深刻的爱。

你可以尽情偿试，僻如那些看起来很扯淡的爱情，你勇敢地迎上去，哪怕，卑躬屈膝。

有一种爱叫犯贱，就像那句经久流传的“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不仅如此，你还可以低到泥土里，低到漩涡里，低到对方踩过去的一个脚印里。你在绝境里像干涸的鱼一样挣扎跳动，耳边响起言情剧最动人的音乐。

有些姿态，不论犯贱，还是傲娇，你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青春是一块幕布，需要夸张表演，才过瘾。姑娘们渴望做一个bad girl，裙臣无数，抽一根细长的烟，性感眨眼；男生们渴望做一个不羁浪子，狂野冷酷，吐出精彩烟圈，阅尽姑娘的笑容和眼泪。

青春就是挥霍时间，去做一些注定无疾而终的事。

真正可怕的，不是在青春里遍体鳞伤，而是在青春里毫发无损。你白白浪费了一场荷尔蒙，然后小心翼翼地迈进中年门槛，直到有一天，触底反弹，腆着一张沧桑的脸去干一件冲动的事。

很可惜，在错误的时间里，你看起来丑陋又傻逼。

4.
美剧《Breaking Bad》（绝命毒师）里，缉毒警察对年近50的亲戚说，“听说最近你在偷偷抽大麻？嘿，你以为自己还是16岁吗？”

青春年少，莽撞是被原谅的，叛逆也是可爱的。而成熟呢？成熟是一场最终风干的青春，布满沟壑，每一条沟壑里，都藏着一个故事。

那才是成熟的迷人之处。

曾经你是一头初生牛犊，凭着一股不怕死的冲劲，在生活里横冲直撞地狂奔，然后受伤，跌倒，剧烈地疼痛，也剧烈地快乐。你不知深浅，谵妄般消耗着勇气，积累属于自己的伟大事迹。

一定要躁动慌乱过，才能淡定。从此，再面对爱情里的惊涛骇浪，你就能风淡云轻；你纹丝不动，也依然充满力量；你不再像个新手，虚张声势地表现自己，你的矜持和克制都变得迷人。

所谓人生，无非是积累经验，不论好的还是坏的。

足够疯狂的人，能将青春期延续一生，牙都掉光了，还在玩高空跳伞，还敢穿着皮衣骑哈雷，还坚持用皱纹遍布的手夹着烟，和漂亮姑娘调情。

尼采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 因为好歹你要失去它。”

更多的人，僻如你我，僻如那个在20岁学会抽烟的姑娘，我们都是平常人，借着一场青春，闭紧双眼奋力一跃，看到过一片惊险刺激的景象，然后跌回安全世界。

循规蹈矩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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