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看世界  摩洛哥的彩色奇遇(二)

 

有关摩洛哥的第二篇:那些在旅途上发生的浪漫事。...



菲斯分为新旧二城,新城的氛围虽与家乡类似,旧城却是道地的北非特色。土黄色城墙连绵不断,隔开了墙里面仍骑着毛驴送货的阿拉伯旧世界。那个旧世界中,色彩变得像《一千零一夜》里王后妆后的面容,艳丽而鲜明,红的是饭店的桌椅,是碾磨的辣椒粉,是当地人爱穿的尖头鞋,绿的是集市上的蔬菜,是店前的盆栽,黄的是干硬的面饼,是香料,是路边专卖仙人掌果实的水果摊,摊主拿小刀将皮整个剥掉递过来,几口吃完,味道酸甜。密密匝匝高矮不一的土黄色建筑群,楼顶布满白色的有线电视天线锅,远远望去竟是一道奇景。



颜色鲜艳分明的传统鞋 | 菲斯

我们的第三站是舍夫沙万,等车的空隙,我和旅伴不忘在菲斯的大巴站吃烤鸡,烤鸡拌着迷迭香的香料,配了加入香菜叶的酸冷米饭和炸薯条(这两样东西方的著名香料都是我的死敌),老板很贴心地给我们添了餐勺与叉子,而我瞥见旁座的老爷爷直接用手抓着吃饭。鸡肉外层焦酥,里层略柴,比较一般。我在另一角的摊面又买一只蛋饼,很像中国的鸡蛋煎饼,只是摊主毫不客气地把黄油整个抹在饼皮上,吃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黄油味。大巴车站是个卖吃食挺多的地方,而且男女混杂,我们大可放怀吃喝,中途卖票的老头子特意过来关照我们,提醒我们发车的时间,他还把钱包拿出来,给我和旅伴看上头李小龙的照片,他说李小龙是他的icon。



路边超好喝的橙汁摊 | 舍夫沙万
汽车行驶到一半,迟钝的我们才发觉有些不对头,进而发现原来在这个极其闷热的车厢内居然没有空调,我实在已有许久没在夏天坐过不带空调的车子,汗水像积攒许久似的突然爆发,时间越久越煎熬,中途休息的时候,迫不及待去买一只雪糕,卖雪糕的小孩狡猾地看着我,果然以几倍的高价卖我一支,我一面腹诽他,一面看在当地比国内还低的物价上,决心不与他计较(其实语言不通,要计较也无从计较),大巴再次发动,售票员没拉中段的车门,任其敞开着,山风猛灌进来,吹散了车内凝成一团的热气,像把我们从蒸笼里解放出来,于是在车程的后半,我不断兴奋地朝旅伴嚷嚷要给售票员点赞。



美丽的蓝白建筑 | 舍夫沙万
舍夫沙万是我们这一趟摩洛哥之行的高潮,或者至少,是我旅伴奇遇的高潮。

因为在这个浪漫的蓝色小镇上,我单身已久的旅伴,被旅店老板的儿子一见钟情告白了。

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到达旅店之后的半个小时,旅店的少主人,一个西班牙与摩洛哥的混血青年,称赞旅伴浑身都是艺术气质,并询问是否有兴趣一览他藏在自家画廊里的绘画,我可爱的旅伴以为他想要推销画作,赶忙摇头拒绝,于是这位混血青年干脆直奔主题,表白了。



就是在这家旅店的门口,旅伴被表白了 | 舍夫沙万

其时,我远远地跟在他俩的后头,事实上,打从混血青年搭讪开始,我就自动退到了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因此等到我的旅伴告诉我她究竟在前方战线遭遇了什么之后,我不由得打心底钦佩自己的所谓“女人的直觉”。我们都认为这家旅店本身来说很不错,布置上确实煞费苦心,十分漂亮,尤其是它有一个高高的房顶,是个看夕阳的好所在。所以我诚恳地劝她道:你为何不答应他呢?你答应了他,以后就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以后我带人来住都不用房钱,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何要放弃呢?我的旅伴面露凶光,狠狠地叫我走开。我摊了摊手,表示看热闹不怕事大,并建议她最好在这两天与混血小哥搞好关系,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免了我们的房费呢?旅伴痛斥我的拜金主义,并且告诉我她已谎称自己已有男友,我的叹息里于是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悲伤。

舍夫沙万因其特有的蓝街蓝墙蓝门面成为欧洲热门的旅行目的地,连出租车都是明亮的蓝色,街上的游人多了起来,且多是外国观光客,我欢呼一声,终于抛弃了我那连穿三日的长裙子,换上牛仔短裙,在漂亮的巷子里大凹造型。舍夫沙万的猫真是多,时常撞见一只,有一只是波斯猫,两只眼睛分别是黄色与蓝色,但这个地方终归是袖珍,不出半天就可逛完,然后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就瞎溜达,满街乱转,或者干脆待在旅店里吹空调,喝当地的薄荷茶,旅伴让她妈妈猜猜她在哪,她妈妈说:“地球?” “我在非洲!” 她兴奋地大叫一声。“哦。” 她的妈妈回答道。于是她朝我哭诉母亲的冷淡,竟连句提醒她注意安全的问候都没有,我安慰她说我爸妈听说我在非洲时也毫无表示,还以为我是在欧洲的摩纳哥呢。



我们在第二天下午又踏上前往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的旅程,依然是没有空调的大巴,一停车就闷热难耐,到达拉巴特竟用了近七个小时,中途一个看似阿拉伯血统的女人跟同车的男人吵架,对方举着比我大腿还粗的矿泉水瓶子要砸过来,被他的同伴拦住,吓得我们心惊胆战,毕竟那个女人的座位离我的旅伴很近,我则坐在最后一排的最里头,虽然热,倒还安全。两个男女吵着吵着皆要动手厮打,车往路边停了一停,双方都被架开,旅伴不停在低声默念,拜托不要打起来拜托不要打起来。还好他们最终没有打起来。



偷拍路过的小贩 | 拉巴特

拉巴特不愧是首都,道路宽广干净,建筑现代新派,街头的妇女打扮时髦,商店陈列着无袖短款连衣裙,比其他三个城市更加开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仍穿着我的长裙子,订的旅店在一条十分狭窄的巷子里头,外表看上去灰头土脸不怀好意,结果等到进门一看,竟是别有洞天,把舍夫沙万的旅店都比了下去。这家店由摩洛哥传统的老房子改建,中间一个四方的露天天井,客房都在四面,还有特别辟出的公共客厅供我们休闲,旅店的伙计是个友善的长胡子大叔,端给我们的早点尤其丰盛,早茶,水果,鲜榨橙汁应有尽有,摩洛哥酸奶粘稠粘滞,却有点不惯。住的地方紧挨着老城集市,集市从下午起就已热闹非常,卖吃食、服饰、传统皮具与各种日用商品,尤其是地毯超级漂亮,漂亮到连我这个不爱在旅行时买东西的人也琢磨着能否扛回一条,尽管这是痴人说梦。无花果晒成果干串成一圈贩卖,榨甘蔗汁的机器体积庞大,鸡蛋一排排码放在小车里,我不由得想到在巴塞罗那的头个晚上,爱吃鸡蛋的两个人一口气炒了六个鸡蛋,只加了点盐就吃得津津有味。旅伴还是鲜榨橙汁控,每天都在买新鲜好喝的橙汁,我们不敢喝小饭馆给的水,只好点橙汁或矿泉水。水是摩洛哥的珍贵之物,在菲斯的古城区里,每隔一段路都有一个公共的饮水槽,一条绳线上系着一只水杯,但游人是不敢去那里接水喝的。

在拉巴特的这日恰巧是七夕,我对旅伴说你瞧,谁叫你没答应混血小哥,现在只能跟我凑合着过了。旅伴很自得地回答:至少我还在前一天被人表白过,而你呢?把我噎得哑口无言。拉巴特有条路上开满艳红的扶桑花,旅伴捡一支掉落的插在头发上,我们去看前任国王的墓地,门口骑在高头大马上,着一袭绿色披风的警卫呆呆地望着我们,那扶桑花的红色与他的服饰十分合衬。

在摩洛哥,友善与不友善并存,就像它有广袤的撒哈拉沙漠(可惜今次未成行),亦有树木葱茏的古代庭院。它适合找一个人一起,慢慢走过街头巷尾,在充满人间烟火的市场穿梭、停留,探寻每一处新奇的地方,当然,这个人还最好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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