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来与你相处，有些人是来与你离别

蝴蝶简单，但人心多虑。...





摄影师：Fung Chan (HK)  

            

                            一

自从看了女友邓燕婷的《半岛昆虫记》，心里忽然好像有点不那么平静了。她说，她现在正学会跟昆虫这些生物相处，就如同学会与世人相处一样。

恰巧这些天，我武汉一位好友，他拾到了一只鸟儿，其实不能算是拾到，而是鸟儿主动飞进了他的家。他给它喂食，暂时眷养着它，与它交起了朋友，我看到那只翠黄的小鸟儿站在他铺着白色蕾丝布的桌子，桌旁书架上竖摆着一些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霍乱时期的爱情》等，那都是我看过的。



有一段时间，我和他都互相喜欢过相同一本书，一部电影，就好像我和北京的那个叫做玫瑰的男孩，我们一样喜欢温得森的《守望灯塔》，一样喜欢一些水晶马摆设。无论鸟儿，又或者小马，都是一种使人心安的生物，他们与我都相识于最骚动的青春，但是中间却承载着或短或长的友谊。与欣赏有关，但和爱情无缘，干净又温暖。

这世间，有一些生物，总是能令人怦然心动，或者是萦生别样情愫。人与生物的交往，很多时候或者真的跟人与人交往有所相同，甚至更容易。

有时候，我们能够从它们的身上，看出自己的命运。降落于武汉好友家的那只翠鸟，在我看来，它更像是来与他做一场未竟的离别。而他当然知道它是属于天空的，所以有一天他也会还给它自由。



二

而昆虫，自然也是与我相处过。对于很多人来说，他最初时相处的生物都缺少不了昆虫，无论是城里孩子还是乡下孩子，可能都会一致地对蚂蚁、蝴蝶特别熟识，甚至是喜欢。我幼时最熟悉的昆虫除了以上两种，无非就是蟋蟀、知了，与一种叫不上名的喜欢懒洋洋赖在叶子上的毛毛虫。还有萤火虫。

萤火虫，我们那里的人叫它星火虫。我觉得这个名字比萤火虫美一百倍。小时候的夏天，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捉星火虫，把它们一只只放进玻璃瓶子里，然后把它们摆在床头，守着我入睡，点亮了我一夜的梦。

现在想来，星火虫就是来和我离别的。因为经过了一夜之后，它们都被闷死在了瓶子里。我爱它们，却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欢乐，其实，我真的好残忍。

记得娆娆一岁多的时候，有一次我把她送往乡下，她也应该见到过这种美丽的小精灵。但好像只有那么几只，完全不像我小时候那样成片成片的飞来飞去，形容成群星闪烁也不为过。当时，热闹的孩子们在我楼下欢呼，大声叫着：啊，星火虫！我就在窗前静静朝下看着，看到胖乎乎的娆娆蹒跚地跟着我堂哥的几个孩子跑来跑去，举着白白的一双小手去追赶星火虫。

现在我在想，如果娆娆长大后有像我一样的想法，那我该庆幸她没有抓到。这样，她与星火虫之间的关系，就不是来离别的。



摄影师：Fung Chan (HK)

三

我是一个对蛇有特别畏惧之心的人。现在写这下个蛇字，头皮都情不自禁绷紧。十多年前，在杂志社上班那会，我们社长是一个喜欢自称男孩子的50多岁老头，喜欢摘录《东方日报》里的奇文异事，那里面的图片经常会“蛇出没”，我都是粘了一张别的图纸下去，然后才敢剪下来编辑文字，再交给打字员。打字员是个比我小一岁的姑娘，她没有觉得蛇有什么可怕，所以每次都笑我胆小。

2005年的初夏，我从广州搬到北京去，住在北五环天通苑的一个带大花园的房子里。花园原先就是草坪，后来被我用锄头翻了土，种上了各种花草，以及青菜和红白萝卜。邻居老太太也种了很多花草和菜，长得很茂盛，每次给菜园浇水时都会帮我也浇上。有一次她告诉我花园里有蛇，我被吓得不轻，从此到了晚上就神经质地检查衣柜和床底，抖过被子，又用手电筒照看过窗里窗外。通往花园的露台上的那扇落地玻璃，即使外面还有一层铁门，我却断然不敢轻易打开。

但最害怕的其实还不是蛇。当时我住的这个小区比较混乱，这是相于对出入人员而言，经常，我会收到来自于邻里或论坛上的提醒，说夜晚会有不明男子以各种理由敲门，遇到这种情况千万要待以小心。除去此，但这个小区的环境真的是一流的。特别是我住的这一片，它会让我感觉到我不是住在人间之城里，也不是在北京，而好像是在远离了人世间的天空之城。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寂静，所以我对一切格外严加防备，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枕头底下都是垫着一把锋利的大菜刀。

那时候的我，感性又执着，刚烈又温柔。我不畏孤独，勇敢又柔软地爱着这个世界，但是，我却又随时准备着与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对惧怕的生物，从一开始就避免与它接触。如同对这世间的阴暗那样，在还未发生之前就对它举起刀锋。可是，在人群中未必可以，因为人比生物懂得伪装，有时候人心无从辨别。



摄影师：Fung Chan (HK)

一位香港友人在《半岛昆虫记》下留言：蝴蝶简单，如何与它保持恰当的距离却难。

他与蝴蝶，好像是相识很久。我不知道他与它的距离如何，是一首诗，或者如同他拍摄的画。又或者，他至今还在寻找一种最合适的距离。

但我想说，这世间，有些人是来和你相处，但有些人是来和你离别的。人潮如涌，熙熙攘攘。蝴蝶的简单也许就在于，它既不来和你相处，又不来和你离别。它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飞舞。它既不像蜜蜂为你带来花蜜，亦不像小鸟愿意停驻你伸出的手心，更不会像蚂蚁蚀食你的物品。它好像什么也不需要，也不想要。如此而已。

蝴蝶简单，但人心多虑。

我们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都习惯于以爱之名，去做伤害之事。如果对生物也是这样，那还不如不要有开始，还不如在未走近它之前，就对它坚起闪烁的刀锋。

也好过，当它跌入你的怀抱，你却结束了它的一生。

也许，最好的距离，就是最远的距离。

‍‍作者简介:
猪猪，从事传媒业近十年，曾以文字混迹江湖。多年前投身企业，一度把文字尘封。但到底，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为文字而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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