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HE ROAD 老挝湄公:小镇情缘!

 

在整个东南亚,摩托车或其它二轮机动车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之一,其发出的“噗噗噗”之声被誉为东南亚的自由之声。...



零點de故事

摩托车和二轮机动车的“噗噗声”之声被誉为东南亚的自由之声。

个性之中的宁静和喧嚣,相融又相斥,各自保留各自特色。

在读完全篇后,我一直在想这两个视角。

感谢这篇文,让我脑海中此时此刻的老挝湄公充满了生动的色彩和声音。

Bonnie
【ON THE ROAD】

老挝湄公:小镇情缘
文 ▏degesajia
本文来自豆瓣作者 degesajia,豆瓣链接:https://www.douban.com/note/511284976/



诗人的邀请

去老挝吧,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在云南当代诗人(他本人可能不会认同这个标签)雷平阳的诗歌中,偶尔会出现关于老挝的画面,构成了我对那个“被遗忘的国度”的最初想象。
经卷一样的湄公河,在回不来的人们眼中
是一座散开了的雪山

——雷平阳《春风咒》

一条蜕皮的大蟒,沉睡中拒绝苏醒
横卧在荒凉的石头路旁边
像一截长满青苔的朽木
上面坐着一个,目光清澈
来自老挝风沙里省的小尼姑

——雷平阳《山谷中》

我们坐在山头
看落日,看老挝丰沙里烧荒的狼烟

——雷平阳《山中赶路记》

大象和孟加拉虎,远走老挝
那儿还残存着一个梦乡

——雷平阳《2007年6月,版纳》
如果说有一种叫做“地名沉迷-想象综合征”的疾病,我是其中一个无可救药的患者。

兴之所至,我会盯着一幅随便哪里的地图,目光落在某处,然后查看周边一个个微小空间的名字,河流、小镇、村庄、坝子,甚至代表现代性入侵的机场。

我会猜测那个名字的含义,想象那里土地的造型,揣摩那里的生活方式,忧心那里正在发生甚至都已停止的变迁——那是我在地图上的旅行。

当然,还有另一种不产生任何碳足迹的行走,这些行走只存在于文字之中。雷平阳——又是他,也罢也罢——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反向,搭乘了另外一辆货车/在高山之巅,过河口,蒙自,开远/夜宿弥勒,实实在在,做了次过客。”

我曾多次想象自己搭车沿着这条路奔走,黑夜,朗月,高山深谷,杳无人迹……去应和“上路吧”这个召唤的火苗在心中从未熄灭。于是,在读完第三遍《云南记》后,我决定接受雷平阳的邀请,去感受一下老挝的脉搏。

二月的一个午后,长途大巴沿着一条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弯弯曲曲的公路在老挝北部的山间穿行,阳光透过覆满尘点的车窗砸在铺位上,烤得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不知道在远山的厚实森林里,是不是还真的躲藏着世界上仅剩的几只野生孟加拉虎。

一路穿过几个北方小镇,目睹最多的是缺乏生气的农村景象:木制的简易房屋,干燥的土地,死气沉沉的小院,无精打采的鸡鸭,光着膀子的小孩子跑来跑去。

黄昏降临这片土地的时候,夕阳将树梢抹上了一层浅红浅黄,气温缓慢下降,人们开始在户外就着一桶水洗澡……



湄公河上的客船

昆明到琅勃拉邦的直线距离仅为600千米,一小时航程。

截止到我坐在办公室里,在百无聊赖的午后时光中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刻,两个城市之间尚无直飞航班。乘坐从昆明南部客运站出发的卧铺大巴是唯一的选择。

小安和我曾经计划先行坐车到湄公河边的会晒,然后搭一艘客船,顺着源自青海的雪山之水前往这座曾经的澜沧洪考(Lan Xang Hom Khao)王国的都城。

但随着公路路况的改善(公路中间的烂泥塘变干了,不用再担心被溅一身泥水,至少在旱季是如此),会晒和琅勃拉邦之间的客运船只已经式微,豪华游船的价格高得令人咂舌;而面向当地人的普通客船设备简陋,有的仅仅是舱内的一排排木凳。

普通客船要在江上行驶两天,第一天的傍晚需要靠岸休息,乘客们也许会挤进一个简陋的小旅馆过夜,聆听江涛拍岸的声音以及微弱而绵绵不绝的虫鸣。

在琅勃拉邦,小安和我几乎每天傍晚都会下到湄公河边,赤脚走在不算柔软略显潮湿的沙滩上,看着船只来来往往。

二月是枯水季,江中露出大片滩涂,水流平缓,渔船安静地停在江中的某处,渔夫站在狭长的船身的尾端,以缓慢的节奏收着渔网;搭载游客的游船则开得箭一般快,突突突的马达声传到很远,逆流而上的时候,搅起的水浪会冲到我们脚边。

在电影《早安,琅勃拉邦》(Sabaidee, Luang Prabang)的结尾,女主人公Noi沿着香通寺(Wat Xieng Thong)下方的台阶一直走到码头,和一群当地人坐在岸边的椅子上等着不知开往附近哪里的客船。等男主人公Sorn赶到的时候,只剩下夕阳残照和沉默的流水。

遗憾的是,在琅勃拉邦的那几天里,我们没能看到类似的场景。在同一个码头,乃至整个湄公河岸边,只有招呼游客的当地旅游批发商喊着带有本地口音的英语招徕生意:“Mekong Sunset! Mekong Sunset!”那些要坐船的本地人都去哪里了呢?他们都改坐tuk tuk了吗?

在湄公河岸边,多少能感受到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挣扎。

民居被改成了客栈、餐馆、按摩店,馆子霸占着沿河风景最好的地段——坐在河边,凭栏一眺,浑浊的河水一览无余;一只黑色大蜘蛛在两棵椰子树之间结网,蛛网随着微风来回摆动。

可以吃手抓糯米团的小摊已经消失在吵闹的车流背后,而对这一切进程最无动于衷的,可能就是在沙滩上踢足球的小僧人们了。

他们把僧袍褪至腰间,竖起几根竹竿充当球门,而狭长足球场的两边,是两个小小的水塘,在慢慢升起的太阳底下进入梦乡,回忆着曾经是湄公河浊流一部分时的光辉岁月。

沙滩上的气温缓慢上升,足球比赛难以为继,小僧人们跳过一段短短的独木桥,爬上岸,在一个小铺子里买了一些瓜子,找个长凳坐下,进入一个不需要言语的世界。

脚下的不远处,有两艘已经腐朽的木船,船头插进岸上的沙子里。

一个渔民掌着一艘由小型马达驱动的木船从南康河(Nam Khan)和湄公河的交界处——黄色的湄公河水和无限近似透明的南康河水在交汇处有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驶来,在距离岸边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他关掉了马达,直起身子,望着前方的水湾,而船头的“破空之声,近似于无” 。
曾经见证爱情与生活变迁的码头




琅勃拉邦的宁静与喧嚣

琅勃拉邦顶多算一个小镇,常住人口只有5万。

它坐落在湄公河和南康河的交汇处,三面被河水环绕。在中心区域(即整个半岛),有三条西南-东北走向的主街,另外有20条左右与其垂直的小巷——这绝不是一个你会轻易迷路的地方。

沿着一条主街从头走到尾,你要找的目的地总在某个路口附近。只要待上一天,你就能深深体味到融入日常生活的佛教传统以及当地人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慢慢地,你会沉浸其中,想走进去一些,走更远一些。

关于这一点,小安似乎总结得很好:“在琅勃拉邦,一开始觉得只是个特别宁静的地方,但慢慢地你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而这些“有趣”,甚至包括它最突出个性(宁静)的另一面(喧嚣)。

场景1:宁静——佛寺鼓声



在某个下午,沿着湄公河散步,拐进一不知名小巷往镇中心走去。没走多远,就隐约听到“不远方的鼓声”,想必附近有一个寺庙(琅勃拉邦有大大小小30多个寺庙)。

循着鼓声找去,发现矗立在左前方的一座鼓楼,其中一个约莫20岁的青年僧人正在用力甩着鼓槌,一下一下,遒劲有力,鼓声沉闷而稳定。我们站在鼓楼西侧的广场上,凝望着鼓楼里的身影。阳光变换着角度,树影婆娑,人影忽明忽暗。

在那个青年僧人的边上,有两个10岁左右的小僧人。他们在旁边绕来绕去,显得十分兴奋,似乎在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终于,过了几分钟,那个青年僧人停下来,交出了自己的鼓槌。

在这个时刻,小僧人的呼喊声更密集了——我听不懂老挝语,但我相信此时此刻他们一定在嚷“让我来!让我来!”小僧人上场了,与那个青年僧人不同,他显然卯足了劲,发起了冲锋的号角。

很难再有更让他兴奋的事情了,只可惜他的身体还不够强壮。一分钟下来,他已经精疲力竭,还是将鼓槌交还给了那个青年僧人。但他的兴奋和喜悦,透过他的音调和姿势,感染了在身后观望的我们。

数个月后,回头再听这段“鼓乐”的录音,才注意到一开始的时候,有一辆tuk tuk由远及近驶过。此外,天地之间,只有鼓声和帕塔拉(pattala)之音的和鸣。
鼓声将佛祖的护佑传给了半岛上的人民


场景2:宁静——浦西山(Phou Si)的现实与传说



很难错过浦西山,这座山正对曾经的皇宫(现已成为博物馆)的大门,尽管其海拔只有100多米,却是琅勃拉邦最著名的地标。

沿着红砖台阶拾级而上,可以一直抵达山顶,那里矗立着高大的宗西塔(That Chomsi),还遗留着一门内战期间安置的防空炮。

也许是为了表现对这座小山巨细靡遗的了解,抑或是为激发访客坚持到底的决心之故,在售票处平台,当地人在台阶两侧白色矮墙的正面写下了精确的台阶数:向上190级、向下138级。

浦西山草木葱茏,从远处看来,树木生机勃勃,像一块不规则的厚毯。沿着台阶而上,却发现是个清净的所在。即使在冬季,当地白天的气候也相当炎热,在山中甚至可以看到薄薄的一层水蒸气升起。

树木的表情略显呆滞,听不到什么鸟叫。这么热的天气它们都在打盹吧,可为什么我们还在干体力活呢?也许是因为需要节省体力,仅有的一些访客都没多少言语。

只有到了山顶,在岩石上鸟瞰小镇全景,访客才稍显兴奋,不过当头的烈日马上把这股兴奋压了下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喝口水,相互之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几句,逗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猫。

镇上的街道上几无行人,江面上也无片舟——小镇进入了深度午休模式。突然,曼谷航空的飞机在头顶轰隆而过,飞向西南。
皇宫博物馆和浦西山之间的Sisavangvong路上,一辆装载砖头的卡车爆胎停车。正午时分的爆胎之声传得很远,引来一些游客的观望。有人就司机多久会等来援兵打起了赌注。

浦西山的名字音译成英语后为Phou Si,其发音和pussy(意为“猫”、“胆小鬼”或“阴道”)一样,来自英语世界的游客经常为之莞尔。

在离开琅勃拉邦的前一晚,在湄公河边一个微型剧场里,我们终于从说书人那里了解到了关于这座小山名号的传说。那是一座毫不起眼的二层建筑,离香通寺只有约200米,其门口竖着“traditional storytelling theatre”的黄蓝色招牌。

剧场位于一楼,门口很小,仅容一人出入,房间里四周及天花板下都拉着黑幕;面向铺设粉红色地毯的微型舞台,有呈弧形排列的六排木椅座位。演出每晚六点半至七点半之间进行,人多的时候,一些观众不得不挤在门口站着听完。

在那一小时的时间里,说书人会讲几个老挝民间的传说,伴之以一位老者清脆的笙簧(老挝人称之为khene)独奏;说书人还会不时敲几下鼓。

传说是这样的: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做Sida的女皇,她想吃一种特别的蘑菇(叫做tiger-ear mushroom),她于是派遣猴王哈奴曼(Hanuman)去老挝北部的一座山里面去找。

但不幸的是,在当地的方言里,那种蘑菇被叫做monkey-ear mushroom。猴王去了很多次,总是采了错误的品种,但皇后坚信那种蘑菇就在那座山里,不断要求猴王去找。

最后,不耐烦的猴王干脆把整座山搬到了琅勃拉邦,告诉Sida女皇说:“我相信你想要的那种蘑菇就在这山里。”自此之后,那座山就一直矗立在皇宫对面,好让女皇随时去采蘑菇。

浦西山(Phou Si)因此得名——Phou在老挝语里是“山”的意思,而Si则来自女皇Sida的名字。

散场之后,听众陆续走出大门。外面的空气已经变得清冷,夜幕覆盖了整个小镇,只有昏黄的路灯照出人们阴暗的影子。

四野并无声响,头顶月瘦星疏。一些听众还沉浸在故事的余韵里,似乎老挝的传统文化在慢慢浸入肌肤。在走向镇中心的路途上,我听到了自己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traditional storytelling theatre”内部——说书人和笙簧演奏者尚未登场

场景3:从宁静到喧嚣——清晨布施



1887年,在“和人战争”(Haw Wars)期间,来自越南北部锡朴乌台(Sip Song Chau Tai)的白傣领袖刁文池(Deo Van Tri)因为兄弟被暹罗人所俘获,于是和来自广西的壮族“匪帮”黑旗军一起洗劫了琅勃拉邦。

由于刁文池小时候曾在香通寺学佛,因此他并没有破坏香通寺。正由于他的“偶发空缺”(香通寺是当时仅有的两座未遭破坏的寺庙之一),今天我们还能欣赏到那建于1560年的大殿,其屋檐仿佛一只大鸟即将落地时垂下的宽大翅膀。

而正是在那对翅膀之下,我们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清晨六点,路上还鲜有人影。香通寺西门正对的小路上,本地居民带着篮子依次出现,他们的身影在薄雾中显得并不真切。

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篮子里装着准备布施给本地僧侣的食物;在过去的传统中,上好的糯米饭是仅有的选项(糯米饭越好,说明布施者越是虔诚)。如今,随着物质文明的进步(也许僧侣们才不在乎呢),慢慢有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的还带着商标。

香通寺的鼓声响起,穿鲜红色僧袍的僧侣鱼贯出现在寺庙广场上,四周的十几条狗开始了吠叫。这是一片没有游客的区域,听得到僧侣们赤脚走在路上的声音。他们排着整齐的一字队伍,在跪在路边的居民身前快步走过。

他们打开身上背着的扁球形铝钵,人们把自己带来的食物放进他们的钵中。突然,一小个塑料包装的面包滚落在地,小僧侣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去捡——瞬间之内冲上来的一条黑狗替他做了决定,它把面包叼走了,躲到了路边。

小僧侣跟着队伍继续前进,长长的队伍会转而向南,走到Sakkaline路上,继续一路往西南,然后在沿着皇宫东侧的小路转而向北,完成一个循环。僧侣们沿着Sakkaline路北侧行走,而那里已经是一个属于游客的世界了。

很多西方人坐在南侧的咖啡馆里,一边盯着长长的僧侣队伍,一边啜饮着咖啡。

而来自东方的游客会挤在北侧僧侣行进的道路上,争取拍到一张近景,或是来一张自拍——有家长叫孩子混进布施者的行列,等僧侣走到他面前,父母可以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带回家。

还有一些带着长枪短炮的,一路跟着僧侣跑……在当地小学大院围墙外的人行道附近,游客的喧嚣之声甚至可以和路过的tuk tuk相匹敌。我暗自庆幸:“还好,一天中只有那半个小时。”

在更西侧路口一个尚未营业的商店门前,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跪在那里,边上是他们自己的钵。当僧侣队伍走过的时候,有一些将自己刚刚化缘得到的供养拿出一些匀给了他们。

场景4:喧嚣——老挝的自由之声



在前往琅勃拉邦的长途大巴上,我们半躺半坐在车尾上铺。旁边有一个法国小伙,在最颠簸的车尾,居然能泰然自若地读小说(在从琅勃拉邦到万象的长途车上,我们甚至看到一个韩国小姑娘在读《安娜·卡列尼娜》)。

有时遇到一个大坑,上铺的乘客被抛离床铺30厘米,几乎撞到车顶。之后,他摸摸前额,继续翻书。他曾去过老挝,在很多年以前,他和同伴租了摩托车一路从琅勃拉邦北上,在山里破烂的公路上把自己弄得满身尘土,也应该少不了脚上的烫伤。

在回忆这段“非凡岁月”时,他总结道:“那真是疯狂的生活。”

在整个东南亚,摩托车或其它二轮机动车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之一,其发出的“噗噗噗”之声被誉为东南亚的自由之声。

我曾造访越南首都河内,在下班高峰期,市区所有的道路被摩托车占满,即使在老城区狭窄的街道上,要到晚上八点以后,那种沉闷的声音才会慢慢消散。

如今在老挝,摩托车也开始慢慢流行起来,Lonely Planet也专门介绍了老挝境内的几条摩托车环行路线,不过他们同时指出,这也是带有极高风险的一项“运动”:“尽量避免在黄昏和天黑后驾车。成群结队的奶牛、水牛、鸡、狗,更不用提成千上万的人,都会沿着没有路灯的公路往家赶……”

在一日傍晚,小安和我就汇入了这样的车流。

从湄公河边的手工艺人村Ban Xangkhong中的纺织业中心出发,告别那些可爱的蚕,骑车穿过村子。在右手侧,没被村民房子遮挡的地方,我们能瞥见几乎静止的湄公河。继续沿着南康河往西南,在接近南康河老桥的地方汇入下班的摩托车流。

老桥整体为钢架结构,主桥面上只有两条木板车道,每条道只能容一辆摩托车行进。车流堵在老桥的东侧,我们挤在摩托车中间,承受着排气管发出废弃的热量,感受着沉闷而委屈的噗噗声。

因为等待,摩托车的发动机都在极力按捺自己的火气……

这是住在小镇的六天之内,我们经历过的最喧嚣的场景。

我们骑车缓慢地压过不平整的木板,抵达西岸,迅速靠边,后面尾随的一条摩托车流一下子加大马力(刚才真的是严重委屈他们了),然后在路口分散。

夕阳西下,对面可见维苏纳拉寺(Wat Wisunarat)黑白色的玛莫佛塔(That Makmo)。在寺庙里面,一些汽车和摩托停留在那里,车主们(应该都是刚下班的人)跪在殿堂前面,德高望重的老者为他们主持拴线仪式(Baci)。

老挝人又把它称之为招魂(sun khwan),在那个黄昏,被招魂的不仅有那些人,还有他们的车……
维苏纳拉寺中的拴线-招魂仪式




照片里的僧侣生活

我一直认为,自拍是一项很可怕的运动。

有一个朋友,平时喜欢自拍,直到有一次一同出游,才知道她的这种癖好到了让我抓狂的地步。

在同一个地点,她要反复自拍上好多张,帮她拍完之后,她还要检查一下拍得好不好看——我丝毫看不出这些造型略有不同的照片有什么审美意义上的区别,当然,我承认我在拍的时候也并非全心全意——如果不好看,她要删掉重拍,直到这个自我审查的过程结束。

后来,我学会了慢慢拖在身后,即使这样,她也能找到解决之道——叫路过的陌生人帮忙。遇到这样的时刻,我会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二十分钟后,我想该差不多了吧,没走几步却发现她还站在那个拐角处,只是摄像师换了一位。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摄像传统——当时,胶卷相机还是个稀罕物,要拍照片,必须去摄像馆。

而每次去必然都是为了自拍,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庭。

每当家里来了访客,一个常规项目就是给他看自己的家庭影集,讲讲这一张是啥时候在哪里拍的,而那一张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故事。如今,这个传统已然失落。

但我每次回家时,都会翻翻过去拍的一些照片(还是有那么几张自拍的)——在夫子庙、在世博园、在点苍山、在泸沽湖……带着LOMO相机去老挝街拍,是个美丽的决定。

小安和我想用LOMO相机记录下老挝佛教传统的吉光片羽,未曾料到很多传统保留在了最近十年被重新发现的黑白照片上。

自2006年起,散落在琅勃拉邦12个寺庙中的35,000张黑白照片被重新发现——这些照片记录了当地僧侣生活的诸多方面,而最多的则是他们的自拍像——那些在摄像馆里拍摄的人像大多经过“精修”,所有人都皮肤光滑、目光坚定;

他们有时还会拿自己的自拍像作为礼物,赠给自己的同学。这个传统肇始于上世纪三十年代,那些在金边、曼谷或曼德勒的佛学中心进修的年轻僧侣们互换照片,同时会在照片背后写上一段——有时甚至用法语——热情洋溢的留言。

那些留在老挝僧侣手中的照片大多保存完好,有一些还成了研究高棉佛教近代史的重要证据。我想,自拍像就是他们的柳枝。

所有这些照片的时间跨度达120年(约1890年—2007年),相当一部分由僧人自己拍摄,由当地寺庙里的住持收集并保存至今。

在湄公河边冥想的时候(约1922年),他们会拍照;坐飞机去万象参加僧伽大会的时候(1953年2月),他们会拍照;去泰姬陵朝圣的时候(1957年1月),他们会拍照;修复香通寺屋顶的时候(1970年代),他们会拍照;内战如火如荼、难民流离的时候(1975年),他们也照样有心思去巴乌(Pak Ou)溶洞群游玩……

森苏加拉姆寺(Wat Saen Sukharam)老住持Phra Khamchan Maha Thera将他70多年来收集的照片交给研究者,并由此推动老照片保护行动的时候,他说希望后人可以藉此了解老挝佛教的历史和精神遗产,而相关照片的收集、整理、数字化、出版和展览也得到了大英博物馆濒危档案项目(Endangered Archives Programme)的支持。

站在吉利寺(Wat Khili)老图书馆的永久展厅里,面对那些放大了的黑白照片,我问自己:这精神遗产到底是什么?以下是我的自答(或曰胡言乱语):

1


共生



老挝的寺庙不拥有土地,僧侣也不参加农业劳作。他们遵循“过午不食”的传统,生活所需完全来自百姓的供养。

僧侣与市廛保持着既紧密又疏离的关系——在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到处可以看见鲜黄色袈裟的身影,但他们从不与百姓攀谈。

2


转换



在老挝,每个成年男子都当过一段时间僧侣,有的会当一辈子,有的只当几个星期,也会有人反复进出于寺庙。

当僧侣是俗世生活的一部分,而体验俗世生活亦是修行的一部分。一想到那些年轻僧侣随时可能脱下僧袍,开着摩托车在山里兜风,我就会笑(不是嘲笑,而是表示“温柔的赞赏”)。

3


不惊



二十世纪的老挝卷入了太多的动荡,殖民暴力、独立战争、越战、革命、社会变迁……而在老照片里,有的只是僧侣们的日常生活,似乎在告诉人们:一切自在均源起本心,“于淤泥之中而不染”方是最高境界。

4


开放



如果不开放,他们就不会去印度、缅甸、泰国、越南,和当地的僧人交流。

如果不开放,他们就不会沉迷于摄影艺术,并迅速将它归入了自己的传统。

如果不开放,他们就不会“漠视”西方的目光和镜头。

如果不开放,他们就不会容许一只白狗在他们诵经时睡在他们背后流哈喇子……
修复香通寺大殿屋顶(1975年)
Treasures from Buddhist Archive of Photography, Anantha Publishing, Luang Prabang, March 2010.
◆  ◆  ◆  ◆  ◆  
百城计划
5:21

零點de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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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100个城市生活的人

2015.6.26起

世界

集体写作计划

本文是【100个城市生活的人】集体写作计划

【ON THE ROAD】专栏第011篇

作者:degesaj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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