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小妖怪

来自知乎上的一个一句话故事扩写。忽然就想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文笔拙劣，只是在写的时候总会莫名地想起《绿毛水怪》里王小波写的一句话，我们究竟是不相信爱情，还是不相信绿毛水怪呢？你可能觉得这不算爱情故事，但在我看来这懵懂的情愫，也算是爱情吧。...

湖底住了个妖怪

起风的时候

他会出来看看他是个奇怪的妖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个妖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待在这个湖里，可能是懒惰？总之他从来没试着离开过这片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觉着就这么在这泡着好像也挺好。

他是个无聊寂寞的妖怪。

是啊，这片湖上只有他这一只妖怪，他不知道其他妖怪长什么样，他经常无聊地想，跟这些妖怪比比自己算不算那种帅的妖怪，能不能让哪个漂亮的小妖怪迷上自己。他不知道漂亮的妖怪应该长什么样，但是他的脑子里常常想着。这漂亮的妖怪应该有双大眼睛，比这湖水还要清，比这天空还要蓝，这样他就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样了。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能跟自己聊天，不要像经常来岸边洗衣服的那群小姑娘，自己跟她们说话，给她们做鬼脸，吓唬她们，她们瞧都不瞧一眼，理都不理自己。他知道他们可能看不见他，他最希望的啊，是有人能看到他，能让自己在这孤独无聊的生活里有个伴。

他可真是只无聊寂寞的妖怪啊。

他很无聊，无聊到他每天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逗一逗从他身边吓走的小鱼，然后去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样无聊的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但是他觉着这样也挺好，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要是能看到他、跟他说话，他肯定都要烦死了。

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个漂亮的，能跟我聊天，还能跟我一起玩的小妖怪来找我了呢。他一边放走了刚刚逮住的吓得发抖的小鱼，一边这样想。离大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湖村，这大湖村啊就在这大湖的旁边。这大湖的水清澈见底，映衬着淡淡的天蓝，像是姑娘眼底的蓝宝石。

大湖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可是要是细问，他们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总之爷爷说在爷爷的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们就生活在这里了。

爷爷的爷爷还说了，这大湖里头啊可住着妖怪，起大风的时候可不能让这群小娃娃们来湖边玩，指不定就被这妖怪当成下酒菜给吃了。爷爷的爷爷这么跟爷爷讲，爷爷也这么吓唬身边的小娃娃，久而久之，只要一起大风，小孩儿们就都被家里人揪着耳朵拎回了家，没人敢往这湖边凑。

大湖村里有个傻姑娘，是个弃儿。大家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忽然有一天她就被放在村子的门口哇哇大哭，村里的人看她可怜就把她抱了起来，可一抱起来她就开始咯咯地笑着，可爱得像个洋娃娃。

村民们不知道她的爹娘是谁，也没个亲戚来认她，就只能大家伙一起养着她。傻姑娘就这么一点点长大，学会爬，学会在村子里的黄土地上光着脚丫跑。村里的人都说她是个傻子，平时跟她一起玩的小伙伴也觉得她是个傻姑娘，所以总是欺负她。

可傻姑娘从来没觉得自己傻，但是别人一说她傻的时候，她却不解释，就只是嘿嘿笑，然后别人就会摸摸她的头，然后充满同情爱怜地说着，真是个傻姑娘啊，晚上到阿姨这吃饭吧

装傻还能换口饭吃，挺合算，管它真傻假傻呢，傻姑娘这样想。这天是个大晴天，无风少云，太阳太毒，晒得人心烦意乱，空气里都是燥热。村里的男人都去田里干活，女人挨家挨户地串门，嗑着瓜子一边数落着自家孩子的顽皮一边又一边夸耀着自家男人的体贴。小孩子们四处撒开丫子攒跑着，结着伴溜到湖里游泳解暑。

小妖怪就躲在湖最那端旁的树边上，满脸羡慕地看着这群湖那端的孩子们，天知道他有多想跟他们一块玩。可是他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见他，刚刚他溜到湖中央想去吓唬他们，结果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他觉得无趣，就只能倏地游到树旁待着，偏过头假装不想看这群孩子们。

可是一转头，他却看到湖的另一边有个姑娘在敲他，冲着他笑。

她在看我吗？

可是她怎么能看得见我呢？

他冲着姑娘做了个大鬼脸。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两只爪子扯着他圆圆的嘴，另外两只做成了大耳朵的样子，还有一只捏住了鼻子，摇摇晃晃地动来动去。

噗嗤，这个姑娘好像笑了。

小妖怪觉得那一刻世界好像停住了，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放下了自己的五只爪子，把身体藏在水里，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姑娘。

她的眼睛好大，像颗圆圆的紫葡萄，望向她的眼底，却又看起来比这湖水都要清，比这天空都要蓝。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脑子里画出的那个漂亮的妖怪，这个小姑娘一定不是人类吧，不然怎么会没有人类跟她一起玩呢，而且她怎么能看到自己呢？

他想着，却发现姑娘的目光还在他身上不走，他羞涩极了，两个长长的耳朵越来越热，最后不好意思地缩进了湖底。他想再出来看看，却又不好意思，只等着这帮水里的孩子都走了。

如果这姑娘还在，他一定要去问问她。他这么想着。

傻姑娘一个人在这湖边坐了挺久，大家都笑话她是旱鸭子，是胆小鬼，连水都不敢下，傻姑娘不说话，只是傻笑。她就这么一直坐着，顶着太阳，眯着眼，时不时看看湖边的树，时不时盯着湖面眼都不眨一下。

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坐到水里的孩子们都被家里人喊回去吃饭了，直到太阳都有点落了，阵阵小风把远处的云吹了过来，她也没有离开。她只是在这坐着，看着这清澈的湖面，时不时地傻笑。

忽然来了阵大风，水面起了波澜，波纹从湖心向外辐散、蔓延。傻姑娘好奇地瞪大了眼，不一会儿，只见她挥着手，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小妖怪游在了她面前，她发现面前这个白白胖胖圆滚滚的肉球现在涨红了脸，两只长长的爪子举在湖面，可爱极了，像在跟她打招呼，却又一句话都不说。

你好呀，你住在这湖里吗？

我？你在跟我说话？

傻姑娘噗嗤地又笑了出来。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啊

原来你真的能看见我呀。你不害怕我吗？

为什么要害怕你呀？你看起来就像个圆滚滚的可爱的大丸子。

小妖怪想我才是不是大丸子呢，刚想张口反驳，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你是人吗？

我是啊

那为什么那些在湖里游泳的人都不跟你玩呢？

我不知道，他们都觉得我傻，都不愿意跟我玩。可是我才不傻呢。你觉得我傻吗？

我觉得你不傻。

这天气热得很，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下去游泳呢？

我怕打扰了湖里的小鱼呀，你看他们游来游去的本来多自在。我们如果在水里晃来晃去，他们肯定不舒服。就像你本来在一条路上走着，结果有个人总是在你前面晃来晃去，说不定一下子你就栽地上了呢。

小妖怪愣了一愣。原来她刚才也在看鱼呀。

轮到我问你啦，你一个人住在这湖里吗？

小妖怪点了点头。

那你娘亲呢？

我没有娘亲，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反正我就一直在这湖里泡着，没日没夜的泡着，也没个人来跟我说话，我都要无聊透了。你知道，你是这么长时间里唯一一个跟我说话的人。我跟那些小孩打招呼，他们理都不理我，我知道他们是看不见我，可是没有人一起玩，每天一个人待着真的好难过啊。我只能每天都在这湖里待着，只能沉在水底玩一玩水草，浮在湖面瞧一瞧云彩，连蜻蜓都不愿意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说完小妖怪低下了他圆滚滚的头，有点不开心，长长的耳朵垂了下来，吐出了一串串的泡泡。

我也是没有娘亲和爹爹的人，也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那以后让我当你的朋友好不好啊？傻姑娘冲着小妖怪笑着说。

好啊好啊，小妖怪高兴地在水里漂来漂去地吹着泡泡。

村里的叔叔婶婶说当初把我扔这的人好像要把我找回去呢，说不定我就能见到我的娘亲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出了村子看看这外面的世界，然后我就回来跟你讲讲这外边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小妖怪从身后拿出了一块黑乎乎的小石头，用爪子仔细地擦了擦，递给了傻姑娘。

这个小石头是我从湖底捡来的。我每天晚上都会跟他说好多好多话。我只能在起风的时候才能从湖底钻出来这么久，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如果起了风，你就把这个石头扔到湖里，然后我就知道你回来了，我就出来找你听你讲讲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好啊好啊。傻姑娘和小妖怪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我们起风的那天再见。

再见。

再见。时间过了一周

又过了一个月

春去秋来

一年的时间缓缓流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雨天 多少个晴天 多少个起风的日子

小妖怪再也没见过傻姑娘

他常常想，是不是傻姑娘只是自己那个炎热的夏天自己在树下做的一个梦呢？她根本就不会来找我。

可是他那颗宝贵的黑乎乎的石头却确实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傻姑娘把她忘了？还是她已经找到了娘亲却不愿意再找自己这个朋友了呢？

他有点伤心难过，可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更思念傻姑娘了。

总有哪个起风的天，他会在湖底捡到那颗石头，然后在岸上再看见傻姑娘的吧。他这样想。湖底住了个小妖怪

起风的时候

他会出来看看

这岸边是不是坐着当初那个姑娘

那个眼睛清澈得像这湖水，笑容甜甜的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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