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先生和他的猫小姐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笃定地说,喜欢。这一次,他确定,一切都不是幻觉。...



这是南溯禾第25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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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作者/网络





幻觉先生和他的猫小姐相识于一次酒肉朋友之间的聚会。

那是个夏末闷热的傍晚。他匆匆赶到那家美食网站上口碑颇好的大排档的时候天色已经麻麻黑,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擦干额头上新鲜渗出的汗珠。手里紧紧握着一瓶没有开封的冰冻矿泉水,两只眼睛急急地往前望。看到一大桌子不认识的人围坐在一张油腻的圆桌子上吃饭。大排档的收音机里放着过气了的SHE,转了台又是蔡依林,再转几次,就是罗志祥。索性还是放回周杰伦。

空气里飘散着香烟和酒精混杂的味道,热浪一阵一阵地往身上扑。包裹着皮肤,一层隐形的惆怅。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脑子犯晕,快中暑的节奏。几乎就要产幻了。

还好同桌吃饭的都是自来熟,也并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略微回不过神的尴尬。

在老板热切的招呼下他终于勉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晚了,只能和邻座的拼桌。

突然间,他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了她。

那是一个侧脸。

长发及腰的女孩把头发挽起来,轻轻卡在耳朵后面,露出洁白小巧的耳垂。月光下,她的面容如同一朵洁白的山茶花,皎洁而清丽。那女孩低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食物,自顾自地小口咀嚼,安安静静地专注于盘子里的一条松鼠鱼。好像一只猫。奇怪的是,她身上自带空调般的,幽幽的,冒着凉气。他一坐下,那颗被热浪包裹着的心陡地沉入深海里,穿过幽凉的水域,仿佛伸手就能捉住眼前缓缓游过的一条石斑鱼。

那女孩看到有人在自己旁边坐下,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用猫咪般微微上扬又轻柔如同丝线的声音说,你往旁边挪一点。我这儿太热了,你挡了风扇。她说风扇的扇字的时候嘴巴咧了一咧,他就看到了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噗嗤一声笑了。

你好像一只猫。他说。我家楼下的那只白猫,牙齿和你一模一样。皮肤也和你差不多白,眼睛也像你,圆圆的。就是头发没你那么长。

“猫咪女孩”也不生气,低下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搅动着面前那条鱼。另一只手轻轻握着一旁的茶杯。指尖细细地蜷着。像婴儿。
喂!鱼都快被你搅成泥啦!难不成你真是我家楼下的白猫,专吃我妈给它熬的鱼汤,肉都熬成泥了。啧啧!

她突然间抬眼看着他,眼睛里有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那神情,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似的。她对他,总是欲说还休的样子。可是,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啊。幻觉先生有点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产幻了,他擦擦眼睛,确定无误眼前女孩正用月光一般清凉如水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就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饭后他们各自回家,两人很默契地一前一后往同一个方向去了,月光轻柔地撒下来,朦朦胧胧地辨不清方向。她依旧走在他的左手边,如影随形的样子。沉默,不说话。只是迈着轻巧的小碎步,亦步亦趋地紧跟。没有一点声音。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一直这样走到了一栋老式的单位宿舍楼。他站在小区大门口虚掩着铁门前,盯着她看了半晌。还是她先开了口,你先回去吧,我就住这附近,五分钟就到,很近的。他说哦,也不便多话,就此拉开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里了。



家里还是老样子,桌上有母亲为自己备下的宵夜。这是早年自己读书的时候留下的习惯,16岁的少年每晚温书到凌晨一两点,母亲总会在睡前端来一碗熬过了时辰,热了又热的鱼汤,有时候是一杯牛奶。督促少年早些睡觉。

那些埋首苦读的岁月里,除了母亲的宵夜,陪伴他的,大概只有院子里时不时跑来家里阳台探头探脑的一只白猫了。那只猫生的乖巧,雪白雪白的,脸庞小小巧巧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走路一扭一扭的,像个娇小姐似的,煞是好看。

他起初是不喜欢猫的,时间久了,也乐得有个伴,索性每晚把自己剩下的鱼汤留给猫咪喝。一来二去的,猫咪越来越亲近他,每晚只要母亲一睡下,那只白猫必然立刻蹿上他的窗沿,扑到他怀里去和他嬉闹,乐此不疲。后来他干脆只喝汤,整条鱼都留给那只白猫。它那样瘦,应该让它多吃点,补补身体。

有一天母亲半夜起床如厕,听见儿子房里有响动,以为进了贼。护子心切的母亲拿了把菜刀陡地闯进儿子的卧房,却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桌子上是凌乱的试卷和书本,还有被喝得干干净净的汤碗。一切如常。只是从此母亲多了个心眼。仿佛知道家里藏了个东西,迷了儿子的心窍。
事情发展得有些出人意料,在某次机缘巧合的闲聊下,母亲从邻居大妈的口中得知了白猫的事情。心思缜密的母亲没有马上和盘托出,只是如常的,每晚适时地捧出一碗鱼汤,再适时地独自睡下。

事发的那夜满天的星斗,月色清凉如水,猫咪如期而至,轻巧地跃上少年的肩头。他说,你来啦。她应一声,喵。他笑,你倒是说话啊,老是喵喵喵的,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你说是不是。它又应一声,喵。然后伸出小舌头,在少年干净的脸上舔了一下。他觉得痒,哈哈笑,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快去喝汤,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吱呀一声,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母亲就站在门口,沉着脸,万分失望的样子。猫咪就在书桌上坐着,哪里也没有去。仿佛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临。

少年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起来。母亲果断地打断了男生的话头,一字一顿严厉地说,把猫交给我。明天我就把它送到乡下你表叔家去。猫就该去田里捉老鼠,这畜生倒是好吃懒做,跑到我家来死乞白赖了,光吃也就算了,要是耽误了你考大学,我非让这东西受点皮肉之苦!畜生,也该懂点规矩!

第二天一早,母亲天不亮就从邻居家借来个狗笼子,把用绳子捆了一夜的猫咪一把拎起来,囫囵吞枣地塞进笼子里,锁上铁链子。带走了。

自此。幻觉先生再没有见过那只猫。高考过后的那一个暑假,他专程坐了一个下午的火车去了乡下表叔家。可是到处都没有白猫的踪迹。表叔说,它送来第一天就不见啦,我倒是找了好些日子,毕竟是你妈送来的,我也不敢怠慢了。我这地方也不小,找起来不容易。何况这么长时间了,它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说大侄子啊,你没事对一只猫这么费心做什么啊?

他说,你不懂。这不只是一只猫那么简单的事。

表叔干笑了两声,也不再多问。只是寒暄了些家里的事情,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十年的光阴很快就过去了。少年终于长成青年,面容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一样的单眼皮,高高瘦瘦,骨骼清奇的样子。依旧不爱说话,内敛的性子。只是从前的格子衬衫变成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下巴多了些胡渣。他依旧和母亲同住。她老了,需要人照顾,加之自己也并未成家。还是少年人般的单纯,和周遭的人事格格不入的样子。

是夜,桌上的宵夜还是老样子。只是从卧室里摆到了客厅,幻觉先生肚子里的食物还没有消化,想把桌上放冷了的那碗鸡汤倒掉,却冷不丁地又想起当年那只猫。要是你还在多好,他喃喃地说。岁月如梭,一切都像是瞬间的幻觉。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一下。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有新的短信提示。他放下手中的碗,腾出一只手去看短信。是未知的号码。他点开屏幕上的小信封,简讯里只有一个字,喵。署名是白小姐。他愣了一愣,又来一条短信,依旧是白小姐。

这一次,她说,明晚又陪我去吃鱼吧?

他放下手机,浑身一震。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用手帕拭干,新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地往下淌。他用手掩着脸,静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打住。他的心,灌满了失而复得的甜蜜。浓得化不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娘们似的,如此的不争气。

第二天,幻觉先生早早地淋浴,理发,特意喷了古龙水。不到6点,就出现在了那家大排档的门口。

女孩就在那里坐着,皮肤白得发亮,圆圆的眼睛盯着他看。满是久别重逢的柔情。她朝他咧嘴笑,我现在会说话了,你喜欢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笃定地说,喜欢。

这一次,他确定,一切都不是幻觉。


我是
南溯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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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关注。
“你不会理会我出现过的昨天,跟随那一缕阳光,就能找到最美的世界。那些不回家的清早又失了眠,又会想起那个夏天,我在这喧嚣里把你寻找,人见人爱的喵小姐。诗人为了大海放弃了一切,能否原谅那个招惹你的少年。”王晓天——《再见吧,喵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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