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阿波罗不要为我哭泣

 

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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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优游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风轻拂托罗斯山脉的积雪,爱琴海的波涛中翻滚着欲望与贪婪的气息。远古的特洛伊城收容着各种伪善与恶,人与神在太阳之下安然地生活,一切看似无比美好。

然而,美好只是世间丑陋的假相。我一点也不认为这些神们有多高尚,我的父亲宙斯是个心地陕隘、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身为众神之神的他,却害怕人类智慧地生长,他痛恨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去火种与光明,他唯一所愿就是让人类自行消亡。我的姐姐雅典娜看似有智慧和勇气,却暗中帮希腊人使诈,引木马屠城,使特洛伊人痛失城池,失去美丽的女神海伦。神界与精灵界有许多不可告人的肮脏勾当,可我喜欢这里,因为我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人们只看到我美好的一面,九头身、希腊鼻、完美的容颜,如太阳般明亮、开朗的特质,却看不到我完美容颜下一颗腹黑的心。我掌管光明和医药,擅长竖琴与诗歌,箭术几乎百发百中,医术更是无与伦比,所有人类都臣服于我。我太轻易得到任何东西,比如说赞美、崇拜,还有爱情。我看上的女子,必须臣服于我,否则将会得到一生的厄运。比如山林女神克劳希亚,她曾以无比纯洁的形象得到众男神的追求与宠爱,而我只是利用她酒醉的瞬间让她失身,之后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洛克瑞亚斯,现在她与我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糟老太婆。比如水仙俄库耳罗厄,不知好歹的她竟敢躲开我的求爱乘船逃走,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我将船变成了一块石头,上面的水手一个不剩地变成了鱼。还有可恶的阿耳戈斯国王科特普斯的女儿普萨玛忒,竟敢把我和她的孩子扔到荒郊野外,后来我派蛇发狮爪的普伊恩吃掉他们国家的孩子,还给阿耳戈斯人送去了一场瘟疫。这样的事数不胜数,所以,别把神想像成高大正派的尤物,事实上我们是蛇蝎心肠的代表,是带着黑暗势力的人间天使。

小爱神丘比特是我的好朋友,他和我一样善妒并诡计多端。刚才我还和他发生过一次争吵,原因是我嘲笑他拿箭的姿势太傻,并警告他小孩子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恼羞成怒,趁我不注意,朝我背后放了一记冷箭,正中靶心!该死的!我忘了告诉你,被这支黄金箭靶射中的人会陷入爱情,而被他另一支钝箭射中的人,会十分厌恶爱情。于是,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黄昏是我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都是美女,特洛伊城人群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在街角的转弯处,少女明媚的金发在夕阳映照下闪闪发光,如花瓣般娇艳的嘴唇仿佛带着诱惑之吻,香甜而美好。在被黄金小箭射中的当口,我闻到了这位达芙妮小姐身上好闻的柠檬味儿,她像是夏日里的一抹阳光,照亮了整个特洛伊城。没有人比她更美了。我拭着嘴角蜿蜒而下的口水,胸中的爱火愈燃愈烈,仿佛要将我烧着了。

“混蛋!”我向着空中坏笑的丘比特大声吼叫。“快让达芙妮爱上我,听到没!”让我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丘比特掏出了背篓里的一支钝箭,上弦拉弓,“不要.......”离弦之箭带着我颤抖的哭腔飞向少女敞开的心窝。“噗”的一声,我的爱情之火像风中残烛摇荡不已。被钝箭射中心窝的姑娘转过身,斜睨着我,“离我远点,把你的口水擦干净,大叔!”我想哭,她的声音太好听了,犹如山间钟乳石上回荡的余响。我的双眼印出了爱心形状的火焰,撒着欢儿,向少女跑去。可她略带憎恶的眼神令我的心碎了一地。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阿波罗——阿加西。


             自带光环的跳梁小丑

我是达芙妮,河神的女儿。从小,父亲就教育我男女授受不亲,要我出外的时候蒙面并穿长裙。事实上,如父亲所愿,我厌恶所有的男人,尤其是对我垂涎三尺的男人。我的理想是和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一样,自由独立,清静高雅地度过一生。十五岁那年,父亲送我了一颗月桂树的种子,他说,月桂树就是我的守护神,如果有一天你保护不了自己的时候,你就会成为一棵月桂树,永远纯洁、清新。

我不明白那个男子为何要这样对我痴情,只因为在那个黄昏街角的转弯处多看了我一眼,就意淫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然后对我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在别人眼里,阿波罗是无所不能的美男子,而我却认为他红着眼舔舐嘴角的样子太傻了,简直有辱神的光辉形象。他托人送来的十四行诗平庸乏味,矫揉造作,看了几句就令我昏昏欲睡。这可怜的大叔在情人节那天,为我送来了一袭红色晚礼服,天哪,他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红色嘛,它会令我看上去成一只阿拉斯加的火鸡。没过多久,我的家里就成了阿波罗的爱情展览馆,一个只会唱“亲爱的,你想我吗?”的红毛金刚鹦鹉,一对刻着我名字的水晶波璃球,一幅画着阿波罗和我穿婚纱的油画,一只会打印爱心的3D打印机。这些无聊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储藏室,很快就落满了灰尘。对我而言,它们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玩具。

更令人心烦的是,每天晚上,他爬上我家楼下的月桂树,对着我的窗口唱小夜曲,还带着他的小提琴,那滑稽可笑的嗓音令我整宿整宿不得安宁,一天晚上,我实在忍无可忍,将他送我的鲜花、水杯、晚礼服、水晶表塞成一团扔过去, 砸中他了,他的脑袋在枝头颤动了几下,长手长脚的他居然没能保持住身体平衡,以无比愚蠢的倒栽葱的样子掉下去,一头栽在月桂树下的玫瑰花丛中,沉闷的声响之后便一动不动了。难道他死了?我害怕父亲会惩罚我,赶紧跑下去。这可怜的家伙全身插满了花刺,脑袋上满是泥土和花瓣,脸色灰暗紧闭双眼,看上去像一只可笑的鼹鼠,“噗嗤“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只浑身带刺的鼹鼠居然复活了,他瞪大了带着血丝的双眼,神经质地拉过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揽进他的胸口。简直太可怕了,我用尽全力推开他,拎起我的裙脚,以飞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大叔在身后哀嚎着,凄厉的哭声像鬼。

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曾劝过我:“向阿波罗这样痴情对你好的男子并不多见,为什么不试着去接纳他呢?”我告诉她,如果要我接受他,就好比让北极熊爱上南极的企鹅,非洲豪猪减肥成功长出了翅膀,老虎忘记吃肉改吃香蕉,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要和一个无感的人呆在一起,我不希望他介入我的生命,希望我们从没有认识过,从没有。



                      爱是什么玩意

我是丘比特,人称小爱神。从小,母亲维纳斯就教导我,爱与美是短暂易逝的东西,千万别被他们控制住。后来,我深得其义,正因为没有人能拒绝美,也没有人能够拒绝爱,所以我便可以伸出翻云覆雨手,用来操控这些愚蠢人类和神灵。母亲给了我两支箭,一锐一钝,被我射中的人,要么深陷在爱中难以自拔,要么视爱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我喜欢玩这种恶作剧游戏,使明明能够相爱的两个人,变成一攻一守之态,让爱情成为永恒的追逐,陷入虚幻之境。

阿波罗是我的好朋友不假,可是他得意忘形、刚愎自用的样子令我不爽。他竟敢骂我小屁孩,让我别乱玩箭。我倒是要让他尝尝在爱中煎熬的滋味。于是我将锐箭射给了阿波罗,将钝箭射给了达芙妮。从此以后,日日好戏,阿波罗成了爱情里的行尸走肉,日益空洞的眼神里盛满了对爱情的渴望。他不再是感情的登徒子,像一个圣人一样虔诚地赋诗作画,伤春悲秋。曾经被女孩子们宠得得意忘形的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头发的颜色、嘴角的弧度,他扔掉了自己所有的格子衬衫,抢购回了各种色系的洛可可鞋,看他每天在穿衣镜前微笑、叹息、纠结、捉急的样子,令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从前开朗自信阳光的大男神。

他推掉了所有的约会,茶不思饭不想地躺在床上。眼眶深陷,气若游丝。那一刻,我觉得对不起他,我有了恻隐之心,我第一次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道德。虽然,“道德”一词在神界为人所不齿,在这里原始的欲望总是被鼓励。但我,的的确确地可怜起了他——阿波罗,我唯一的朋友。我拉着他枯槁般的手,贴近他的耳朵,告诉他一件事。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话,便一骨碌爬起来,灰白的面色泛起了红润,眼睛重新燃起了金色的光芒。“我要去试试你的方法,我亲爱的朋友,她会喜欢我的,一定会的!”这个可怜的人开始刷牙洗脸,吃完早餐,从琴房里搬出一只硕大无比的竖琴,命令侍从将它搬到安纳托利亚的密林丛中。

正午,当一轮红日在安纳托利亚上空绽放之时,目光如炬、英挺伟岸的阿波罗端坐在山毛榉树丛中,深绿的树影衬得他纯白烫金的燕尾服如阳光般耀眼,更为明亮的是那一盏凝结着无数工匠心血与造诣的银白色竖琴,修长的手指轮动,泛音与滑音如行云流水般淌出,美妙的音符像插上了翅膀的精灵飞向云宵。雁雀们忘记了飞翔,栖息在枝头,精灵们和仙子们鱼贯而出,围坐在阿波罗周围,聆听这人神共醉的美妙音乐。

我知道,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达芙妮果然来了,她还穿着丝般轻柔的睡裙,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她洁白如玉的双肩,像晨露般清新美好。她一步步地走进树丛,她的脸上呈现如难得一见的迷醉与幸福的微笑,“哪儿来的这么动人的琴声?我要看看是谁在弹奏。“她拨开众神的围绕,眼里仿佛贯满了银色的潮水。阿波罗见到了达芙妮,忘记了弹奏,弦管滑落在地,他快步走来想拥抱她的女神。

可达芙妮仅仅犹豫了一秒,还是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跑。阿波罗在女子身后紧追不舍,她的披肩滑落在地,开出了洁白的莲花。阿波罗的泪水早已在风中飘成一道道雨丝。“我不是你的仇人,也不是凶猛的野兽,更不是无理取闹的莽汉,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达芙妮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奔跑、奔跑,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不能被爱情束缚住自由的心。看,前面有一条波涛滚滚的河水,她再也无处可逃。她双手合十,向着河神祷告:“亲爱的父亲,请你救救我吧,把我藏起来,无论变成什么都好!”就在此时,达芙妮的全身像是植入了泥土,脚趾长长变成了树根,那如白玉似的长腿布满了纹理,手臂伸向天空似乎成了枝桠,头发里长出了片状的树叶。只有她的脸还是那样洁白,眼里含着渴望生命的泪滴。

阿波罗抱着这棵无与伦比美丽的月桂树哭泣,许久许久,他将深埋在树干中的脸仰起,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枝月桂树枝,环绕成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他久久凝望着这棵树,说:“你虽然没有成为我的妻子,但我会永远地爱着你。我要用你的枝叶做我的桂冠,用你的木材做我的竖琴,用你的花装饰我的弓。我要赐你永远年轻,不会衰老。“

远远地,我跌坐在云端,箭靶在背篓里发出罪恶的声响。我泪流满面,朝着上帝的方向,双手合十。



   图片来自网络



上帝说

要有光

于是

就有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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