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跟老狼再见,与赵传同行
饱尝沧桑依然不肯就此消沉的坚硬,在时间的打磨中愈发闪亮。...
多年后再听赵传,依然觉得好听,依然会被打动。
是我的审美停止了生长还是赵传跨越了时间?曾经为之心跳落泪的东西,大多化作了后来的微笑,甚至不解叹息。
就像老狼,你把青春刻在他身上,用他的声音记忆青春校园。他的歌和你的青春对号入座,却不会与你一路同行。
常常忘了老狼,却时时体味赵传。
(一)
歌也好,文也好,所谓入心,多是合了当时的心境。
初次听到《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有满满的自嘲味道。
都说自嘲是成熟的标志。在强说愁的年纪,经常气急败坏于思虑再三还会被别人看成孩子气。身无长物的年纪,把独行当酷,把脑袋像海绵。自己的不够,就拿别人的凑。
那些不说教的容易走进心里的,都是教科书。
从来不缺缠绵悱恻的情歌。深情也好苦情也好薄情也罢,于当时的心智而言,都太过复杂细腻,不能直接装进自己心里。
赵传不一样。
他一开腔,就是沧桑。
每一个早晨 在都市的边缘
我是孤独的假面
每一个晚上 在音乐的旷野
却变成狂热嘶吼的巨人
在一望无际的舞台上
在不被了解的另一面
发射出生活和自我的尊严
这是一个黑暗中苦苦磨练的人,眼里闪着不屈的光。
唱着都市里咬牙奋斗的小人物,时而高亢时而狂野,一点卑微一点懦弱,平凡却渴望着爆发成不朽。他的歌是想成长的年纪里渴望着的力量,沸腾着的热血。
第二年,是《我终于失去了你》。
一起熬过艰难的无名时光,却无法分享荣誉和掌声,这样的故事,即使没有特定的主角,也足够让人怅惘。他把美好撕破给人看,把伤口撕破给人看,却绝不想讨你的同情。我终于让千百双手在我面前挥舞
我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
我终于让人群被我深深的打动
我却忘了告诉你
你一直在我心中
想要飞翔的年纪,却发现稚嫩的翅膀实在无力。于是,就听见了那只小小鸟的故事:
遗世独立的滋味,寂寞,却够酷,心向往之。想象自己是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孤独,毕竟是独立的,无须依赖。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栖上枝头
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与其说唱,不如说是呐喊。摇滚就是伤花怒放。如果摇滚没有血管里的愤怒,如果青春不是没来由的忧伤,他就不会在年轻岁月留下独特的印记。
听赵传的年代,歌手与听众还在唱片的两端。赵传在海峡的那一边,他的脸不过是CD的封面。歌手投入地唱,听众认真地听,就够了。
还有那个时代。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在大变革中寻找方向和秩序的阶段,社会财富迅速积累,文化却尴尬得找不到自己的方位,以至于突然间饥渴。一个躁动阳刚的声音漂洋过海而来,在干燥贫瘠的土壤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二)
再见赵传,他已年过半百。在华丽的电视舞台上,唱着自己的和别人的老歌。有点勉强,有点不合时宜。
人还是那个人,一张从未年轻过也似乎没有再苍老的脸,一把更加沧桑的嗓子,水到渠成般的横成了一枚老炮儿。
他还是他。再加上一条,还不够炫。这些都不会给他加分。
歌声依旧走进心里。时至今日,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已被自己的得到和失去丈量清楚,也懂得了无奈和不甘的滋味。那个只听见梦想的年纪已经远去,歌里唱的,分明就是现在啊。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在呼来唤去的生涯里
计算着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并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地宽容
当所有的人靠紧我的时候
你要我安静从容
既是伤感失去,何尝不是深深的感恩。能有这样的陪伴,是天赐的深情。昨日之事不可追,唯有学会等待和从容。
如果生活是变脸,一回头便是一幅全新的面孔,既不用过渡也不用修补,那该多好。当然不是,面具怎么描画也代替不了心里的自己,总是要撑起两根穷骨头,养活一团春意思。我说摇滚也可以是一张国剧脸谱
变换着喜怒哀乐
就看你油彩怎么涂
低吟浅唱了这么多年
好不好脱去脱去卑微 换一身傲骨
从旁观别人的生活想象自己的遭遇,到体味自己的故事感悟自己的阅历,赵传的沧桑味道,饱尝沧桑依然不肯就此消沉的坚硬,在时间的打磨中愈发闪亮。
只是那种内心的呐喊,那种需要给予尊重的一句一句聆听,再真诚再投入,也带着旧时光里简单朴素的古早味道,感动不了综艺节目这艘华丽客船上的观光客了,他们的眼球需要更多,耳朵却可以退居次席。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自古而然,也算公平公正。就像安迪沃霍说的,每个人都可以做十五分钟的名人。在流行文化的潮流变幻中,创新才是弄潮儿,商业才是润滑剂。歌手不过是潮流中模糊的符号,只有能在金字塔顶端坐稳十五分钟的,才有个清晰的面目。
那些固守风格的,是时代的稀缺。他们大多迅速被遗忘,极少数幸运者沉淀为经典,在小众的世界里与时间从容平视。
不得不跟老狼说再见。还好有赵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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