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9 书推千江有水千江月：情爱是针脚，勾勒出民风民俗的美好
“在我的阅读经验中，还没有一部小说像它那样，把中国人的人伦社会和世俗生活描写的如此美好”——蒋丽萍...
一首来自Greg Laswell的And then you
读完这本小说，心中怨恨的是书单推荐公众号居然将它归到爱情小说一类，以致我没有更早地翻看这本书。
心中错误地以为它只是出色的赚眼泪的爱情小说，将它闲置了数月。
想要看一场巧心设计的爱恋，于是翻开了这本书，却一不小心就沉迷进去了。一口气读了一大半，最后实在是因为睡意来袭，才罢了。在阅读的过程中，我禁不止地几次流下了眼泪。这几次落泪，全然不是因为两男女之间的情爱。
我哭，是因为书中所描写的乡愁，是因为书中更沉重的人间情，因为那些我们有经历的民俗。
全书完全是以女主角——贞观的视角去写的，展示在读者面前的完完全全是贞观的个人所看与个人所想的。
在这本小说中，读者不再是明晓万事的第三人“上帝”，更像是作为贞观本人存在。读者看着书，如同穿越了一般，仿佛也真实地经历着贞观的一切，相信自己在那种场面下定然也会那般。
到七夕时，要搓白米团，待搓圆后，再以食指按出一个凹来。这个凹原来是要给织女装眼泪。一个小动作却藏着这样的深意，真猜不出农忙劳累的祖先们是如何有这样的情趣。
阿嬷与小阿婶谈心时说到:“孝道有亏，纵有子孙亦不能出贵；孝子贤孙，亦是从自身求得。”。一句话便点破孝道。原来中国的养子有道与孝道是分不开的。
又比如外公撞见阿启伯摘自家的瓜，却自己小心翼翼地躲了起来。书中形容道“外公躲那人的心竟比那摘瓜的人所做的遮遮掩掩更甚！”
又是一句民间俗语点破了这一切：“穷死不做贼，屈死不告状。贪当然不好，而贫本身没有错。”不禁感叹，先人的为人处世之妙，先人的心胸宽阔能体谅。
书中如此这样传承下来的妙语俗语随处可见。不禁又羡慕起过去那时的美好，只要潜到生活里面去，听亲戚邻里一言一语，观长辈一举一动，就已经修习了极高级的修养课与道德课了。那样美好的言行，那样普通的言传身教，真叫人羡慕。
言语美好不一定让人落泪，言语背后的情感却可以。
这本书中，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有这么几件：贞观父亲去世，大舅返乡，祖母去世，大妗还愿归隐碧云寺。
让我哭的情节就是这么两道：贞观父亲去世与外婆去世。
我本来就是个极难接受相熟之人离我远去的，加之萧丽红笔下的至亲离别的情绪又格外切心。
那一言一语全都说到了心坎里，那一字一句都掉落在了心窝里，轻而易举地便在心里掀起不平静的浪来。
父亲离世的那夜，贞观满夜的梦都是她许久未见的父亲。半夜里，长辈们的一句“不用问”，将贞观拉上了车。这辆车上没人说话，应是没人愿意说出一言半语，抑或是没人敢打破安静，怕伤着了谁。
有些事情不用言语也能传达。当贞观摸到三妗塞给她的手巾时，她就明白了。
周边的一丝一毫全是怜悯，怜悯她这个孤女。她心中填满的是无尽的悔恨，悔恨她为何要去外地读书，悔恨她为何要住到外公家。
“她这一生喊爸爸的日子，竟是那样短暂易数。”
有一处描写最让我难受。当贞观瞧见她父亲平躺在台上的情景时，贞观一声要断气般的“爸”，接下来的一跪，弟弟们如牛般的嚎声，母亲的晕厥。
读到这里，我的根根汗毛都是立起的，这是情绪激动的征兆。
至于后面的丧礼，至于那一声声唤魂，那一粒粒眼泪，至于那真真切切的生为人子的无能为力，这都是读不得的。若是被有心人读到，想必两行血泪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吧。
贞观又一日因为种种事情，异常思念故乡，异常想念前街后巷。偏巧，三舅的一通电话便把她不得不返乡的消息带来——贞观的祖母去世了。料想贞观若是活血活肉的人，此时定是很痛恨现代科技吧。相隔千里，令人痛心的消息却加倍地到来。
跌跌撞撞地下了长途车，所有的哀痛一下子全从贞观的喉咙里出来。接车的人与返乡的人，，许久不见，却手执手地嚎啕大哭起来。难忍的悲痛从啼哭的这边传到那边，又从那边响应到这边，哪里都不是断头。伤痛传递中便宜了它自身，愈变愈大。
儿孙能做的有什么呢？除了跪在柩前，多守几天夜，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做儿孙的无能为力，大抵就是这样吧。
贞观心甘情愿地行着孝子孝孙的重礼，心甘情愿地受着苦，只求能报丝丝恩情。
“中国人为什么深信转生、隔世；佛、道两家所指的来生，他们是情可它有！若是没有下辈子，则这世为人，欠的许多的恩：生养、关顾以及知遇的恩怎么还，怎么还？”
大信与贞观的交往是含蓄的、旧式的，想必如今都已绝迹了。
说他们的爱是旧式的，用信承载了一切。
以信为实际的开端，以信为绝情的终结。因为信的往来，彼此而熟悉。因为信的往来，感情在深化。甚至于，连前女友这样的事，都在信中收拾得干干净净。
大信写出了第一封信，将几年的惦记变成平凡的关心寄来。贞观寄出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封信，将他们的过往销毁寄给大信看，伤透了大信与自己的心，也断绝了这段我羡慕的感情。
大信也是无赖，没来由的感谢很多年以前的救命之恩。想以自己的近照想骗得贞观的模样，大信确实是个无赖呀。
大信是持重有内涵的人吧。识得凤凰花与杜鹃花的奇妙的人，读书便被诱惑到其中的人，时不时引用两句古文的人，这样的人应是持重有内涵的人吧。
或许，正如贞观所说的那样：“大信是宝藏，愈深入只有知晓他的好。”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我是羡慕这两人的感情的。因为他俩是真真的貌合神合，两人的气息相同感应，两人的心思相似合辙。感觉就像和另外一个自己在谈恋爱一般。
同自己一般的人谈恋爱是如何的体验？
大概就是，我说了上一句，他衔接上了下一句，毫无缝隙。他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尽了，留下讶异的自己——世间竟还有如此心思感受相似的人啊。
大概是，我爱这曲段，他也爱这曲段，我爱这若有若无的箫声，他也爱这箫声。他站在门前正将叩门问候时，自己的魂魄便正巧把这门栓给打开了。
大概是，发掘他的优点轻而易举，想着他的话不无道理，越与他交往便越心迷沉醉，与他在一起体会到了真正的恋爱奇妙。自己度过一分一秒无不是用来惦记他的好，惦记他的信，惦记他的存在。上一秒还在结冻的冰库里痛苦，下一秒便因为他的存在，回到了温煦的春阳里。
贞观恋着大信，爱着大信，正如上面所说的那样爱着。想必如今人们能想到最理想的恋爱也不过如此吧。
最好的爱恋也怕无法言说的误会。
有那么一段时间贞观与大信断了联系，借由别人才知大信大病了一场。她也是纯良，急忙知会了大信的母亲，以为自己这是对朋友尽义，对知己尽义。却得到了八字来信“你这样做，我很遗憾！”
刚直的觉得自己受了曲解的贞观没能忍住这口气，收拾好大信所有给她的信、物，回了一封绝情信：“我已没有资格保有他们了。”刚直的贞观只想呕他一顿罢了。
但她怎么能不了解大信呢？她不了解谁也罢，怎会不了解另一个自己呢？
大信如此正派的一人，怎么受得了别人在他虚弱无力之时，给自己使上无理的小伎俩呢？怎能忍受自己深爱的人理解不了他的心呢？可得知道，大信是有过被前女友伤透心的教训，这下正好，贞观亲手将他的心门关上。
因为他们深知彼此，贞观送出了那批东西，便也知道自己是做了多么下作的事情，她也知道这份不可复制的爱恋算是走向了终点。多遗憾，多可惜。
这也无怪之后贞观的失魂落魄，她日夜怪罪自己，甚至怪罪自己失了女德，愧对了父母，愧对了名教。
多少爱不可以重来，贪痴未已，爱嗔太过，苦受心脏倒悬之苦。
知道不可重来，便放下吧。从过去美好的混浊中，跨出一步来吧。虽然不知道，这过程要耗费多长时间，扯痛多少神经，但还是跨出来的为好。
愿“贪痴未已，爱嗔太过”的你成功地跨出那一步，早日从人心倒悬之苦中解脱出来吧。
下一周不妨读读《千江有水千江月》，也不枉费我这几片苦心。
与君道声晚安，下周再见。
2016年5月29日
Rivers杂货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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