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客 读一斋·文化

 

麦客渐渐地消失了,慢慢地已化成人们心中的记忆。...



“走,咱在走一回关中,当一回‘麦客子’!”,耳边传来老人的话语,带着对往事的回味。

“麦客”是西北陕甘宁地区人们的叫法,即在盛夏小麦成熟时替别人收割麦子的人,他们是流动着的象征符,是西北陕甘宁黄土高原独有的农耕文化景观。千百年来,麦客们操着故乡的方言,行走于一片片陌生的田野。

麦客从哪里来,谁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他们从西边来。

我的故乡在陇东南六盘山与西秦岭交汇的山区。儿时,早已看惯了父辈们做麦客的岁月。因小麦从东到西成熟节令时差,当中原、关中小麦成熟时,家乡的小麦刚出穗打花。于是,父辈们们腰挎一弯镰刀,肩搭一条白羊毛巾,脚穿一双布鞋,身披一条汗衫,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故乡,成了异乡的“麦客”。他们来到陌生的村庄,三五成群,在炎炎烈日下,在晚霞映染的天际边,在镰刀与麦秸碰撞的声音里,他们洒下辛劳的汗水,挣着微薄的收入。

 

图中人物叫马万全,回族,宁夏人,多年前,他因摄影集《麦客》中的一张照片,机缘巧合成为2002年日本NHK纪录片《麦客:铁与镰刀的冲突》的主角。12年后,他又成为《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中的“回乡麦客”,只不过如今,马万全早已放下镰刀,不再是麦客了!
在历经日日夜夜不停地收割后,麦客们终于踏上了归乡的路途。小麦收割了一亩又一亩,一路向西,近了,更近了,故乡就在远方的西边。就在某个黄昏,村庄映射来了瘦长的身影,先是一个、两个、三个……他们身披风化了的汗衫,头顶积满尘土的草帽,挽着磨的发亮的镰刀,微笑着回到了故乡,故乡炊烟依旧。就在孔孔残破的窑洞里,女人们剪起了窗花。那时,盛夏的陇原大地,小麦早已成熟。麦客们终于迎来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收获天堂。他们争分夺秒,短短几天时间,山间所有的小麦被“一扫而光”,黄土大地又露出她那贫瘠的面孔,沟沟壑壑,任凭秦腔一吼再吼。

似乎在遥远的梦里,我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马路上收割机轰鸣而过,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已经来临,关中的小麦已装入粮仓。

月光如水,轻洒在盛夏的夜晚,麦客们讲述着他们过去的岁月,像是口传的历史,孩子们早已酣眠。在隆隆轰鸣的机械化生产时代,麦客携带者他们的乡愁与千年农耕文化的烙印,退出了人们的视野。他们静静地蜷缩在故乡黄土青砖砌成的泥炕上,回想着走南闯北的往事,满眼全是金黄的麦穗,像是磨刀石上发出的声音。这一切,似乎遥远漫长,然而却不时地浮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来自西北黄土高原的山山峁峁,为了养家糊口,他们走出了祖辈们坚守的土地,用脚丈量每一寸走过的山川。

在城市化的进程里,在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碰撞的火花里,在滔滔翻滚的麦浪里,我们再也看不到“麦客”勤劳的身影了。我想,真正值得我们怀念的,不是过去难忘的岁月,而是麦客们吃苦耐劳的精神。

麦客渐渐地消失了,慢慢地已化成人们心中的记忆。


《舌尖上的中国》记录了来自回乡的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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