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忠义侠》到《周仁回府》

周仁回府，一出须生到小生的戏...



《忠义侠》又名《鸳鸯泪》，事见明佚名《忠义烈》传奇(又名《忠烈记》)，清朱*(左:白字、右:鹤去鸟字)、朱佐朝合作《朝阳凤》传奇，佚名小说《海公大红袍全传》、《海公小红袍全传》及废闲主人《大红袍》弹词（以上均非剧本，只是故事）。叙明时严嵩之干儿严年垂涎杜文学之妻，遂诬陷杜文学，并将其流放岭南。今存民国年间西安德华书局木刻《周仁回府》改编本及《悔路》、《回府》折戏本，民国三十八年西安同兴书局木刻《周仁回府》改编本，陕西省艺术研究所藏抄本。长安书店出版王绍猷改编本《周仁回府》（1956年），之后袁多寿也有改编本，五一剧团的本子也出版了，曲谱由肖炳老师所做。



图1：长安书店出版《周仁回府》全本，1956年，王绍猷改编本。封面演员是苏育民先生。

秦腔《周仁回府》一戏百年来逐渐成为秦腔的门面戏，凡学小生的必学《周仁回府》，然此戏易学难精，重点场次多，唱做繁重，一般演员很难吃得下全本。因为要求极高，既要嗓子好，这表现在《悔路》一折，还要功底扎实，这表现在《哭墓》，自任哲中老师拿小生演出之后，李爱琴老师能平分秋色，之后胡屯胜、李小锋、谭建勋、周昌岐等都能演出全本。



图2        王绍猷版本的周仁回府 1

（目前通行的版本其实只有后半本）



图3       王绍猷版本的周仁回府 2

京剧移植，唤作《周仁献嫂》，是叶盛兰派名剧，叶少兰也能演出。蒲剧、北路梆子均有此戏。川剧也有此戏，《悔路》唤作《踏纱帽》，是为弹戏，当从秦腔移植，但剧种穿红袍，实难解也。有人会提到李爱琴老师穿红，本人2015年暑假到李老师府上请教此事，大致情况：1990年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年，秦腔有一些剧目进京演出，李爱琴受邀演出《周仁回府-悔路》，当时王保易（文化局领导）建议采用话剧的手法，以红色反衬周仁的内心，遂有了红袍的穿法。其实这是一次失败的改革。为何？因为这里话剧手法和戏曲穿戴出现冲突，由于是戏曲舞台当然是戏曲为准。戏曲舞台服饰主要依据明代服饰，红色为上五色（红、黄、黑、绿、白）之一，周仁是兵马郎官，属于官职比较小的，穿红色显然是不对的。很多戏迷至今仍然对此心存侥幸，这里确实不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黑叮本》的杨侍郎的黑官衣，也是值得商榷的，虽然是老艺人的穿法，但是太过明显的错误，还是需要改掉的。

既然任哲中老师最早拿小生演出，那么之前呢？



图4    袁多寿版本的《周仁回府》，也就是目前通行的本子



图5          袁多寿版本的《周仁回府》 1



图6      袁多寿版本的《周仁回府》2

民国时期，此戏已经在秦腔舞台频繁演出。据老艺人相传，秦腔大师级人物麻子红——李云亭擅演此戏，但只有悔路、哭墓；和家彦演出悔路长则可以一个多小时，短则半小时（原因在于老艺人的随性，也可以说随机应变）。此后，耿善民、雒秉华、刘毓中、苏育民皆擅长此戏，以须生应工，但不挂须。有人可能觉得奇怪，既然是须生，为何不挂须？据说在甘肃的演法，有老艺人挂须，还有108个水袖头的技巧。与此类似，我们看下蒲剧的《杀狗劝妻》，曹庄是须生应工，挂须，而秦腔目前是小生应工，但一些词典标明，曹庄是正生。后来，1950年代，著名生角黄金华曾演出《周仁回府》，也轰动一时。

话分两头。

此戏原名《忠义侠》，是碗碗腔剧目，后被搬到秦腔舞台，由于剧本原因，老艺人多数只演《悔路》，有的带《哭墓》，但一直以须生应工。刘毓中学自李云亭，传给尹良俗、桑梓等人，王宏义之前说要跟桑老师学习此戏，不知后来如何。

说到剧本整理，不得不提秦腔研究的前辈王绍猷老师，王老师一生整理改编剧本无数，对戏曲研究颇有心得，解放后对《忠义侠》进行了改编，由于环境使然，借回府的意思使用了《周仁回府》的名字，对全剧进行梳理，有《路遇》、《投军》、《救任》、《对奏》、《抄家》、《骗任》、《替嫂》、《起解》、《夜逃》、《哭墓》等场次，从原来的小戏演变成一出行当齐全，唱腔丰富，表演精彩的大戏。可以看出和目前的本子区别较大。



图7   李爱琴老师版本《周仁回府》（80年代出版）



图8    可以看出五一剧团的此戏作曲是肖炳老师



图9   五一剧团周仁回府 曲谱

说了这么多名家前辈，说明此戏是凝结了无数人的心血的经典之作，非一人一时之创作。秦腔剧目不像昆曲、杂剧，大多数剧目没有作者，都是艺人搬演，从昆曲杂剧传奇、话本小说、民间故事演绎成戏曲。

《周仁回府》不是某个人的成果，当然更不可能是谁的个人财产，这个戏属于整个戏曲界，秦腔界，是所有人的集体财富，是共有的。法律也不可能保护所谓的注册，充其量，注册只是闹剧而已，甚至是心理安慰。



图10   刘毓中先生周仁

将传统剧目注册，在戏曲千年历史上，恐怕还是第一次。如果说某个戏有明确的作者，他可以申明著作权，但是戏曲和一般文学有不同，包括了程式、音乐、服饰，不仅仅是剧本可以涵盖的。所以，戏曲注册多为无稽之谈，贻笑大方。



图11  任哲中之周仁



图12 卫赞成之周仁



图13   周留华之周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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