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看人的风景

熙攘的街道，好一派热闹！...

文/野鹿子

贾平凹先生曾写过一篇名为《看人》的散文，很是喜欢，得了空总会看上几遍，觉得句句是经典。也许是文字的表述太过感同身受，每每看完都是让我豁然清逸。

我也常留意街头种种，认为是景象，也是人生！衣衫褴褛，头发烦乱，一袭独具特点的黝黑面容便是典型的乡民形象，火车站大兜的行李，泛蓝的布袋总觉得是假冒的牛仔,一个人像是背了一座山；伪行乞者看似可怜，却收入过万；时尚女郎踩着高跷似的鞋子，妆容明显而精致，高冷地看着芸芸众生；学生们穿着宽大的校服，三三两两，侃侃而谈；小吃老板热情高调地叫卖，不论长相究竟如何，统称美女帅哥；早高峰里拥挤人潮的地铁公交上，身体随着车驶车停左右摇晃，冷不丁的急刹必然要摔倒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清早的菜市场，拥有大量闲暇时间的大婶为了两毛钱与商贩讨价还价，不时冒出些唾沫星子；小孩子要吃冰激凌，大声地在父母身边吵闹；小偷专注地行“盗”，被盗者同样专注地盯着手机；所有的人都在按部就班，各司其职，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熙攘的街道，好一派热闹！

如古人所言，人确实不可貌相。我们从当今的道德标准、社会舆论出发去判定人流里所看到的“好人”、“坏人”，根据社会地位、财富指数把人化为三六九等，于是对待所谓的“好人”、“人上人”我们谦卑、崇敬，对待所谓的“坏人”、“人下人”我们鄙视、不屑一顾，可是我们谁都没法预见这其中的“好人”、“坏人”、“人上人”、“人下人”有朝一日是否会调换位置，所以正如贾平凹先生所言“认识到将军也好，暗娼也好，小偷也好，哲学家也好，他们都在以各自的生存方式体验人生，你就一时消灭了等级差别，丑美界限，而静虚平和地对待一切了”。我不太会看人，对人的判断总是有失偏颇，初识的感觉与相知后的了解就好似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一直真实存在的，一个是活在我自己设定的预想里不愿正视面对的。所以，有些人真的只适合远观，印证那句“距离产生美”，就如打扮庄重的熟女，看似女人味十足，结果一张口便原形毕露，东家长李家短，恨不得把所有是非都搬弄一遍；就如有些“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官吏，私下却为人尖酸刻薄，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而有些人能够近看，慢慢接触后会觉得交谈甚欢，只言片语便能让人由衷地产生敬重之意，而非刻意摆弄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让人望而生畏；他（她），内心清澈，我们兴趣相投，互相欣赏，好似在这偌大的城市有了诉说与倾听的对象，可谓相见恨晚！所以，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神奇事件，如果有，一定是倾情于对方娇好的面容，并非这个真切的人。

“人”字一撇一捺才称作人，不孤行，不单立，群居相伴；两人左右跟随称为“从”，便注定就此不再分离；三人堆叠而成“众”，可分大众、小众。由“人”衍生而来象形字体方能体现汉字的博大精深。人，究其一生，要学会孤独，享受孤独，却不可能完全地孤独。我们所爱的人，爱我们的人都会随着时间流逝，由于各种不可控的因素，渐行渐远，最后离开，独留自己，所以终其一生人总是孤单而行，这是个体的“人”。既然生于这个繁杂缤纷的世界，就必定要融入世俗，有人会跟随你的脚步，陪伴你走过一段人生旅程，这是有了终生伴侣的“人”。不论生活、工作，谁都无法避免与人交流沟通，即使不善为人处事，不精说话技巧，不喜三观不投之人，但必须从其“大众”，而留“小众”于自己，取人之长，去其糟粕，在经验故事里以小见大，不轻视谁，不谄媚谁，允许差异的存在，但永远不要以自己的尺度要求他人！

附：贾平凹先生散文《看文》，愿你和我一样喜欢它。

在街头看人的风景，实在是百看不厌。

初入城市的乡民怎样于路口张望，而茫然不知往哪里去；警察指手画脚，小偷制造拥挤；什么是悠闲，什么是匆忙；盲人行走，不舍昼夜；醉汉说话，惟其独醒。你一时犯愁了，这些人都在街头干什么，天黑了都会到哪儿去，怎么就没有走错地方而回到自己家里？如果这时候有人一声令下，一切停止，凝固的将是怎样的姿势和怎样的表情？突然发生地震，又都会怎样地各自逃命？

每个人都是有他的父亲和母亲的。几十年前，同样走过街头的是这些人的父母吗？几十年后，走过的又是这些人的儿女吗？若不是这样，人死了会变成鬼，鬼仍活在这个世上，那么一代代人死去仍在，活着的又继续繁衍后代，街头该是多么地水泄不通啊！

世界上有什么比街头丰富呢，有什么比街头更能引发你的奇思妙想呢？

在地铁入口，在立交桥头，人的脑袋如开水锅冒出的水泡，咕噜咕噜地全涌上来，蹴下来，平视着街面，各式各样的鞋脚在起落。人的脑袋的冒出，你疑惑了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鞋脚起落，你恐怖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要走出什么样的方阵。芸芸众生，众生芸芸，其中有多少伟人，科学家、哲学家、艺术家、文学家，到底哪一个是，哪一个将来是？你就对所有人敬畏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佛教里的法门之说，认识到将军也好，暗娼也好，小偷也好，哲学家也好，他们都在以各自的生存方式体验人生，你就一时消灭了等级差别，丑美界限，而静虚平和地对待一切了。

进入到这样的境界，你突然笑起来：我怎么就在这里看人呢，那街头的别人不是也在看我吗？于是，你看着正看你的人，你们会心点地头，抑或有了羞涩，都仰头看天，竟会到天上正有一个看着你我的上帝。上帝无言，冷眼看世上忙人。恍惚间你就是上帝，在看着一切，你醒悟到人活着是多么无聊又多么有意义，人世间是多么简单又多么复杂。

这样，在街头上看一回人的风景，犹如读一本历史，一本哲学，你从此看问题，办事情，心胸就不那么窄了，目光就不那么浅了，不会为蝇头小利去勾心斗角，不会因一时荣辱而狂妄和消沉，人既然如蚂蚁一样来到世上，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数十年里，该自在就自在吧，该潇洒就潇洒吧，各自完满自己的一段生命，这就是生存的全部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