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售货机一起度过漫长时光

如果你也曾经依赖过一台小售货机，我想你会懂这篇文章在写什么的。...



曾经，在我的宿舍楼里，有一台小小的自动售货机。它大约一人多高，四四方方，会乖乖地吞10元、5元的纸币，也会吞1元钱的硬币。但是每次我试图塞给它5毛钱的硬币，它总是会很抗拒地吐出来，好像一个不肯吃药的小孩。

它一度成为我唯一的食物来源。小浣熊方便面、兰花豆、豆腐干、多味花生、双味蛋卷、锅巴、玉米香肠和火腿肠，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在那些不愿意出门的日子里被我当成正餐一样对待。就像一只好养活的小动物，在冬天的时候趴在窝里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想做。不需要去上课，也没有考试，只知道在饿了的时候，乐呵呵地揣着硬币往楼梯拐角跑。

我是多么热爱那些一个一个圆圆的硬币啊。每当我踩着椅子，踮起脚尖，从柜子顶端拿下那个大铁皮盒子，轻轻地那么一晃——丁零当啷丁零当啷，那些圆滚滚的小硬币就一齐在盒子里唱起歌来。丁零当啷丁零当啷，悦耳又动听，令人充满了幸福和充实的感觉。我想起我小时候的扑满，那是一只胖乎乎的招财猫。我从它的头顶往它的肚子里扔钱，一直到把它喂得快要撑死。喜欢这样一点一点积蓄的感觉，就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一些东西能够存留下来一样。越堆越多，越来越满。然后有一天哗啦地把它们都摊开来放在阳光下晾晒，眯着眼睛微笑着细细地数。

我取出几枚小硬币，揣在兜里向我的小自动售货机跑去。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身后。扑通、扑通，把硬币喂给它，按下几个按钮，就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美味的小零食从相应的位置上掉下来。总是希望它能偶尔出个小故障，多掉一包下来或者是多找了几个硬币之类的。可惜总是未遂，有些遗憾。不过卡住一包下不来、不得不再多买一包的事情倒是时有发生。有时也会拿了10元纸币塞进去，听它轰隆隆的一下子找回来九枚硬币，是令人陶醉的小幸福。

它就像小时候玩过的电动游戏机。把硬币扔进去——机器启动——噼里啪啦地玩上一阵，然后吐出一堆奖券作为奖赏。又或者不自己买币，在游乐场里走上一遭，一个一个退币口地掏，总能发现几枚被粗心大意的主人遗忘了的游戏币。那种意外的收获和惊喜，那种“丢进去一个东西总会出来另一个你想要的东西”的感觉，真是令人迷恋。

有时，售货叔叔会来给小自动售货机洗澡和补充能量——取下旧的货物，码上新的货物，刚好赶上了，我便趴在楼梯扶手上饶有兴致地看。有时，也会因为它私自偷偷多吞了我三个硬币而恼怒地拍打着退币按钮，恨不得把手伸进它的喉咙里重新掏出来，但往往只能无奈作罢。虽然它还有一个体重秤作为它的邻居，而且我也总是忍不住就跑到上面秤一秤，但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对它的热爱——因为在那些寒冷、饥饿、宅而孤独的日子里，它是唯一可靠的陪伴。每当硬币哗啦啦地掉下来时，我仿佛听见它在唱：“都会好的，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有信心。”

如今六年过去了。当我再回想起那段日子，便忍不住莞尔一笑。我想念兰花豆和玉米香肠的味道，也想念那个因为失恋而门都不愿意出的小孩。她努力地在生活中寻找着能给她带来确定感和安全感的东西，于是她和她的小自动售货机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时光。那时候她是如此坚信着：只要人生至少还有一样可以自己掌控的东西，事情就总不至于太糟。幸好时光向她证明了：这个想法是对的。

我是说，一切的确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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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吹过金黄的麦田，

孩子们都在奔跑嬉闹。

人们仰望着天空，

我更愿俯向大地。

在过往的一切废墟之上，

做一个时光里的拾穗者。

去寻找那一株深埋于泥土之中的被遗忘的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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