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远还要远的地方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所有到不了的地方都叫做远方，而回不去的地方才叫做家乡。...



记忆中，我接触的第一个民谣歌手，他来自宝岛台湾。

那时候，内地还没几个人知道他。我姨夫是跑远洋轮的，每次下船，都会给大家带来礼物。比如爸爸抽了良友烟，外婆用的夏士莲。我和哥哥，会得到一包出前一丁和一罐可口可乐。

我到现在都认为：出前一丁是最好吃的方便面！这概念，就来自于童年根深蒂固的记忆。



我十岁那年，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件宝贝，那就是一台单卡的三洋板砖录音机。然后，我就开始疯狂的满世界寻找录音带。

往往到手的，都是翻录了好几版的孙子或者重孙级别的盒带。

那年夏天的午后，在我家石库门的天井里，我们一群半大的小孩子，围着“板砖”，听到了一首节奏律动欢快的歌。

第一句，就把我们所有人都麻翻了！

“池塘边的榕树下，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

…………

妈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怎么可以那么好听，好听到不似人间的旋律！

那天，我们一下午反复的、一直在听着这一首歌。可是，罗大佑的唱法，还是有几句词死活都听不出来。

太阳落下去了，多伦路旁的弄堂里，消夏的人都出来遛弯了。



那时候，在多伦路的内山书店门口的路灯下，每天晚上都有两拨人聚集在那儿，弹着吉他，唱着偷偷摸摸学来的港台流行曲。

这就叫：茬琴！

那天晚上，我主唱了《童年》，我哥哥负责中间的吹口哨，邻居的几个哥哥弹琴。

那天晚上，多伦路简直轰动了，所有人都觉得无法自拔，要求再唱一遍、再一遍又一遍……

路灯下，几个12、3岁的少年，拨着简单的和弦，唱着不甚明了的歌词，把大家带到了远方。一个我们都没有去过的，有着“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的地方……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所有到不了的地方都叫做远方，而回不去的地方才叫做家乡。

我一直向往的，就是那个比远还要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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