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s A Long Weekend——智利百内国家公园大环线徒步(04)

 

帕塔哥尼亚高原的暴风雪令人印象深刻,顶风前行就好像顶着石头墙一样。风把口鼻都堵住了,呼吸都有点不畅。雪粒抽在脸上象被啮齿类动物用尖牙撕咬一样疼。...



D4. 风雪连天过冰川Campamento Los Perros Campamento Paso

 

早上拉开帐篷,周围一片白茫茫,竟然下雪了。





风雪天在树林里,三季帐也没问题



还好昨晚是在树林下扎营,雪并没有落在帐篷上,但周围已经罩上了一层白色。从Campamento Los Perros到翻过垭口的第一个营地CampamentoPaso大概12km要走6小时,我们早上8点出发,预计今天应该能走到Campamento Paso之后的下一个营地Campamento Los Guardas,中间是6km大概3小时。

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往上爬,往上走树越来越稀疏。白色的雪落在黑色的路上,让原本松软的腐殖土变得更加松软泥泞,化雪让泥路简直淌成了一条小溪。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突出地面的树根前行,偶尔看到前人深深的脚印留在水坑里,估计是一下没注意踩歪陷进去的。方子的鞋不防水,没走多远就湿透了泡在泥水里。悲催的是,我一路上压包底几个月的手套,这次该用上的时候居然鬼使神差的在出发前留在了旅馆…









被雪覆盖的地方并不难走



被融雪浸泡的小径才是挑战



融雪汇成了小溪



只能在石头上来回蹦跳

浅浅的路痕很快就会被落雪盖住,得小心分辨。从脚印的清晰程度看得出来前面出发的人离我们不太远,但在林子下的泥泞里一直追不上。



总算走出了树林,豁然开朗。远处的山谷陈列眼前,天地一片苍茫。









刚才一直在树林里爬升,并没有觉得冷,没有树木的遮蔽风陡然大起来,夹着雪粒劈头盖脸的打过来,眼镜上一团模糊。路上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抹去,好在依稀还能看到几个人在前面走,稍微安心了一些。



风太大,吹得我们抬不起头来,靠着登山杖的支撑缓慢地移动。从来没像现在这样 , 觉得背包重一些是个好事。走了一段,周边什么都看不清,大风扬起积雪把视线模糊在很短的距离之内,只能靠前面迷茫的人影大概确定方向。我把一只手缩在袖子里,另一只握着登山杖的手露在外面冻得生疼。想打开包拿出袜子套在手上给手保暖,但风大得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拿东西了。心里有点没底,环境的恶劣程度超出了我的预计。







短暂风小的时候才可以拿出相机拍几张照片,手还得努力保持稳定。慢慢的,我们离前面出发的人越来越近,这才看清原来前面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人了停下来,五个人汇到一起。原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第一天给我们拍照的丹麦大叔,从事化学研究(长得也有点像绝命毒师:);后面的两人一个是来自加拿大的急诊科医生,亚裔;另一个长发扎着小辫儿,嬉皮风格的则是个智利作家,他俩结伴而来。在这环境下,大伙都不约而同的决定临时组队一起走。



风大,低着头走得很麻木,就像一只行走的背包











丹麦毒师在前面领头,我慢慢才发现原来每隔百来米就有一根铁桩做成的路标,刷成橙色,他就是靠这个在导航。走到一个路标边上,等风小一些能看清远一点地方的时候仔细找到下一个路标,再径直走过去。路早就被埋在雪层下看不到了,铁管露出地面大约有一米高,只要不是太大的积雪,应该都能找到路。

风大雪大,看不清远处很难辨别方向,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道垭口还要走多久。这种环境下看地图基本是不可能的,风大到人都站不直,地图拿出来不是被刮走就是被撕碎。不知走了多久,丹麦毒师在前面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远处走来模模糊糊的两个人影。看到反向而行的人已经走到这里,给我们增加了不少信心,想跟对面来的人打听一下走到垭口的时间。等五个人汇合在一起,对面的人也到了。悲催的是,问完才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是从 Campamento Paso对面过来的,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要从CampamentoLos Perros翻垭口去Campamento Paso,只是他们出发早,比我们往前多走了半小时,然后觉得今天没有可能翻过垭口,于是又折返回来。

……

跟两人告别之后大家都有点沮丧,站在原处考虑应该何去何从。我和方子都没带防水的裤子,她的鞋已经湿透了,我没带手套。如果长时间在这么大的风雪下往前走,既不知道还能不能走通,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起风的时候能见度很低,能拍照说明所在的位置风小了



茫茫山谷之中就是依靠这些路标找路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不想就此回头,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向前。方子把一只手套给了我,很薄,不过比起光着手实在是强了太多,不用再把手缩在袖子里只用三根手指头捏着登山杖。

————————方子的分割线 ——————————

给帮主的手套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是平时用来防晒的,而且这时候已经湿透了,其实用处十分有限。这时候我的脚已经冻得僵硬,脸皮也木木的。帕塔哥尼亚高原暴烈的狂风令人印象深刻,顶风前行就好像顶着石头墙一样,风把口鼻都堵住了,呼吸有点不畅。雪粒抽在脸上象被啮齿类动物用尖牙撕咬一样疼。

帮主的眉毛和头发上都是冰碴,眼镜上也结了冰花。我们的装备不足以应付这么恶劣的环境,再往前走真的是很冒险。但是往回走也同样是冒险。如果是刚出发一个小时以内,也许我会选择回头。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了三四个小时的路程,回头路也不好走。真是进退两难。大风雪天,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发生。冒着出现在明天的搜救名单里的风险,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向前。

之后是一段陡峭的爬升,我低着头看脚底的脚印慢慢往上爬。一抬头突然看到方子从上面头朝下四脚朝天的滑落下来了,我赶紧把她拉住。风太大,她一下没注意就被刮翻下来,好在雪厚没摔伤。

————————方子的分割线 ——————————

被风刮倒的时候我的心里紧缩了一下,被帮主拉起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腿都是软的。当时我们的旁边就是很深的山谷,如果我角度再偏一点,后来可能就没有后来了。

如今我早已回到北京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但是每每遇到一些不好判断的事情,我常常忍不住想起百内徒步第四天的这个情景。回味一下与死神擦肩而过时候的心情,竟然多少有助于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事情,这也算是旅行的一种意外收获吧。

我和丹麦毒师交替领路,智利作家体力不支,一直落在最后。上到坡顶时,他离我们大概已经有百来米远了。作家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喘一阵,终于在远处的一块大石之后坐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喝了起来(很符合我对南美作家的想像)。大家都停下来等他,在这冰天雪地加大风的山上,如果跟不上来,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失温。还好,最后智利作家休息了一阵小酌几口之后还是坚持着跟了上来。



智利作家在冰天雪地里走得大汗淋漓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的山口慢慢汇成了一个U型。待爬到上面,隐没在雾沼之中无边无际的巨大冰川突然横列眼前,灰蒙蒙泛着蓝光的冰川被云雾遮住了边际,就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一般。

这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到!达!垭!口!了!

前面就是著名的格雷冰川(Glaciar Grey)。垭口上风大得站不直腰,但大家都忍不住背对着风,举起双手庆祝。



垭口





被云雾遮断边际的格雷冰川,就像世界的尽头一般







加拿大医生的脸被吹得通红



鞋和裤子都被冻硬了

翻过垭口,往后的路一直下坡,山背后风也小了很多。不久又进了树林,路上都是积水和着稀泥,几个人不停的轮流摔跤,摔了一身泥。不过比起刚才在山那边的风雪中来说,这实在是太轻松了,心里也没有什么担忧。

下面上来两个装备精良的年轻人,听说我们今天从Campamento Los Perros过来,连连称赞。丹麦毒师劝他们今天不要再走,风雪实在太大,非常危险。谁知他们居然是救援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因为大风雪今天这段路已经封闭了,因为对面有人求援,所以他们要去看看。

终于到了Campamento Paso,在管理员那得到一个坏消息,因为雨雪,三点之后从Campamento Paso到下一个营地Campamento Los Guardas的这段路也封闭了——现在刚好三点一刻。这意味着今晚不能赶到Campamento Los Guardas洗热水澡了!要知道在风雪中走了大半天,下半身都湿透的情况下,我目前最期待的就是暖暖的冲个热水澡。

而Campamento Paso相对比较简陋,就在冰川一侧的崖壁上,晚上也会冷一些。正是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不能继续走,于是大家都汇集到厨房做饭聊天。经过这一路的风雪,几个人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亲切,急诊科大夫拿出一大袋零食让大伙分享。

耗尽了洪荒之力,心情放松,准备大吃一顿。今天晚餐是青豆胡萝卜玉米粒焖饭加煎培根。我把帐篷扎好,问智利作家借了把刀,像他们一样沿着帐篷挖了一圈排水沟,然后慢慢的消磨这劫后余生般的悠闲午后。





怕半夜有雨雪,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半夜听到有什么东西翻动门厅里的垃圾袋,但也懒得起来,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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