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中世纪,古老尚贝里

 

去尚贝里(Chambéry)算是临时起意,厌倦了安纳西的湖光山色,无聊中打开地图发现这座低调的小城竟然也曾经...





去尚贝里(Chambéry)算是临时起意,厌倦了安纳西的湖光山色,无聊中打开地图发现这座低调的小城竟然也曾经在某个历史时期名声大噪,并同某个神秘且古老的家族关联密切。最重要的是,地图上从安纳西到尚贝里的直线距离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某个清早,在火车站前咖啡店买了两个面包,匆匆踏上探寻古老尚贝里的旅程。这里不得不提到法国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竟然在每个火车站里安置了一架YAMAHA立式钢琴,小如安纳西火车站也未能例外,趁着旅客不多,我也坐到琴前,不太利索地弹奏了一首肖邦C大调练习曲,引来若干围观者,其中包括一个老大爷,全程兴味盎然地听着。



法国的火车分为TGV和TER两种,前一种就是我们俗称的高铁,这种车必须提前购票并订座,后面一种是普通火车,在火车站售票机临时购买即可,无需对号入座,但大部分时候法国火车都很空。所有的火车必须都持票上车,被列车员查到无票者当场被赶下车不说,可能还面临巨额的罚款(亲眼见到一个小伙因为无票被列车员当场揪下车)。从安纳西到尚贝里的列车属于TER,晃悠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上午的尚贝里死气沉沉,八成市民还在睡梦中,这使我想起另一座意大利城市——佩鲁贾。它们都有一个南欧小城的共同特点:懒。不仅人懒,连动物都懒,站前广场的鸽子明显比国内鸽子悠哉地在觅食,估计你揣它一脚它都不跑。隔着玻璃朝旅游办公室里瞅,都十点了,依然大门紧闭。拿不到旅游地图,只能按着路牌指示瞎逛。法国的路标有个奇怪的特点,它从来不指直线,而是指斜线,配上七扭八歪不按套路排布的街道,特别容易晕头转向。


(空无一人的尚贝里大街)


(坑人的路标坑我一路)


索性尚贝里不大,转悠了一会就看见大象喷泉(Fontaine des éléphants) 。这个喷泉算是尚贝里的标志了,四只体型庞大的大象背对而立,从鼻孔里往下喷水。欧洲的大部分小城市都有这么一两个标志性的喷泉,建在勉强算是市中心的地方,尚贝里的这座喷泉是为了纪念生于本地的布涅瓦将军,他年轻时在印度发财,衣锦还乡后出资造福当地民众,大家为他建了这个印度风格的喷泉,结果还不知道是谁造福了谁。大象喷泉四周有一圈长椅,专门给喜欢瞅着大象发呆的欧洲人准备的,一上午这地方也没几个游客,围着大象臭美的,可能也就我一个亚洲人了。



拼命摆了一会造型后,我累了。刚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一个拎着菜筐的当地老奶奶凑了过来,主动开始搭话了,虽然我一句也没听懂,但看她的态度特别热情,也不好意思打断她,估计看我拍照热情过于高涨,便好意向我们讲述尚贝里和这座喷泉的典故,看得出她很为自己的城市感到骄傲。临走时,老太太执意要给我一个贴面热吻,大概是想表达对我的欢迎吧,弄得我不好意思拒绝。既来之,则入乡随俗之。



正当不知该何去何从,远处传来阵阵敲钟声,这钟声络绎不绝,起伏跌宕,让人生出穿越般的既视感。记得第一次在意大利翁布里亚山乡听到山下教堂传来如此悠扬的钟声,颇有时光倒流的错觉,这古朴的声响自中世纪便已存在。循着声音,眼前的小路渐渐开阔,出现了成群结队的人流,教堂的礼拜正欲开始?亦或刚刚结束?人群把我带到一个小广场,伫立在广场中央的,竟然是古老的圣方济各大教堂(Cathédrale Saint-François-de-Sales),建于15—16世纪,是尚贝里最负盛名的历史建筑之一。教堂门口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衣衫整齐但面容憔悴的流浪汉,一对中年夫妇将矿泉水和新衣物送到他手上,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眼神中流露的关切使他们看起来并不像在施舍,而更像是在帮助有困难的朋友。
 

(教堂门外的中年夫妇和流浪汉)
教堂里正进行一场礼拜,牧师在讲话,不多一会儿,全体起立,我也只好跟着起立。身后走来一群身着白衣手拿蜡烛的孩子,从我面前经过,这时,身后的管风琴奏起巴赫的乐曲,宏伟庄严的音效响彻教堂垂直的拱顶,我并不是教徒,但是那一刻宗教透过音乐向我传达的虔诚和信仰已然跨越了人种界限,令我不知不觉流下热泪。接连听了两首乐曲,仍意犹未尽,至今想来,依旧余音绕梁。向那位背对着我弹琴的管风琴师致敬。

在尚贝里几乎见不到旅行团的影子,但是在萨伏伊公爵城堡(Château des ducs de Savoie),我见到了一批来自中国的老年同胞,在城堡下吵吵嚷嚷,指指点点,给本来安静的小城带来一丝聒噪。大概因为这里太有名,不多一会,一群外国年轻人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走了。宽敞的台阶瞬间变得喧闹拥挤,正午的太阳灼热刺眼,尚贝里在意外中忽然复活。
 

(有如没落的贵族般耸立的萨伏伊公爵城堡)
萨伏依公爵城堡是尚贝里最宏伟的建筑,是历代萨伏依公爵的居所。这里的圣礼拜堂原本保存着传说中的耶稣裹尸布,但由于萨伏伊家族的迁徙和政治中心的转移,1860年被转送到意大利都灵。这里据说有欧洲最大的钟楼,里面的座钟高达七十座。

城堡有一部分现已作为政府办公机构,不对外开放。开放的部分是二楼的一块区域,作为当地的历史博物馆,向游客展示城市历史沿革和兴衰变迁。在历史上尚贝里曾是法国东部的政治中心,是毗邻意大利的战略要地,这座小城最初不属于法国,19世纪末为抵御奥地利入侵,意大利公爵以割让萨瓦省和上萨瓦省作为条件请拿破仑三世出兵,从此尚贝里列入法国版图,因此本地风俗习惯并不“法国化”,而和意大利北部地区有更多相似之处。

沿着石块堆砌的楼梯,摸着残垣颓坯的墙壁,古老的中世纪在眼前复活,而不时出现的着装现代的年轻人,又将我倏忽带离旧世界的诗意。十几小时的飞行,跨越迢迢万里,却又好像跨越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距离。远方积雪未退的高山,近处浓荫遮蔽的树林,天空是如此蔚蓝,人们是如此慵懒,所见所感常常使我忘记自己生活过的那些城市,那些城市里节奏飞快,忙东忙西,却又好像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来得及。

在火车站前吃完土耳其烤肉,颇为留恋地坐上回安纳西的火车。临走时很想买一两张当地明信片留作纪念,不可思议的是一路下来竟没有一家商店开门,这份不知来自何处的从容并不刻意,却让人羡慕,也让人着急。

如果你也想做一个中世纪的梦,尚贝里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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