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牧者何处话凄凉？

牧者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们和所有的人一样，都会有悲欢离合，都会有喜怒哀乐。因此，他们需要有那么几个可以聆听他的知心朋友。可是，这个理想似乎遥不可及。谁能理解他们的难处，谁能聆听他们的倾诉，谁能担待他们的软弱呢？我不禁要问：牧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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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福音》16章记载：“耶稣到了凯撒利亚腓立比的境内”，与门徒有一次促膝长谈。此次谈话以两个问题开始——“人说我人子是谁？”“你们说我是谁？”彼得给出“你是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的答案之后，耶稣无比欣慰，高兴地说：“西门巴约拿，你是有福的！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叙述这段对话之后，《马太福音》的作者写下这么一段话：“从此，耶稣才指示门徒，他必须上耶路撒冷去，受长老、祭司长、文士许多的苦，并且被杀，第三日复活。彼得就拉着他，劝他说：‘主啊，万不可如此！这事必不临到你身上。’耶稣转过来，对彼得说：‘撒但，退我后边去吧！你是绊我脚的，因为你不体贴上帝的意思，只体贴人的意思。’于是，耶稣对门徒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因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丧掉生命；凡为我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参太16：13－28）

每次读到“从此，耶稣才指示门徒，他必须上耶路撒冷去”时，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从作者的用词可知，耶稣早就有“指示门徒，他必须上耶路撒冷去”的想法，但因门徒太过愚钝，他只有将最想说的话深藏于心灵的深处。看到以彼得为代表的门徒已经确信他们的夫子是“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时，耶稣终于道出了心声。可是，门徒不但不能表示理解，而且表现出了莽撞。一句“你不体贴上帝的意思，只体贴人的意思”，道出了耶稣对这些门徒的失望。耶稣是上帝的儿子，但他在孤独的时候，也和所有的人一样，需要理解，需要安慰，甚至也需要倾诉。可是，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理解他的人，他愿意向门徒倾诉，但门徒总是不能给他安慰。另一个场合，耶稣曾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对门徒的失望：“我还有好些事要告诉你们，但你们现在担当不了。”（约16：12）我们的救主，居然也有“无处话凄凉”（苏轼语）的时候，不禁让人唏嘘！

读过耶稣的经历，我本能地想到教会里的牧者。由于中国教会长期存在“庄稼多，工人少”的严峻问题，所以我们的牧者大多很忙，很累。但比忙和累更为可怕的，是心灵的孤寂。遇到困难和伤痛的时候，他们和耶稣一样，需要找人倾诉，甚至宣泄。众所周知，当人处于痛苦中时，倾诉成为释放压力的极佳途径。这种情况下，有一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朋友，当是一大幸事。教会中，弟兄姊妹常常会将牧师当作倾诉的对象，牧者也理所当然地担当了此项工作。可是，牧者自己遇到伤痛和压力时，却无处倾诉，常常有“无处话凄凉”的感慨。因此，所有的伤痛和委屈，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将之尘封于心灵的最深处。对于牧者而言，工作的繁忙，身体的疲劳，甚至生活的拮据，都可以坦然面对，唯有心灵的孤寂，最让人难以忍受。

神学毕业后，我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很多同学。每次见面，大家都有很多共同语言，但主题只有两个，一是侍奉中的果效和经验，二是侍奉中的烦恼和伤痛。不过，相比之下，后者谈得明显更多。我想，这不是因为大家不看重工作的果效，而是因为大家的烦恼和伤痛憋得实在太久，需要倾诉，甚至宣泄。毕业10多年，各人历尽风霜雪雨，尝遍酸甜苦辣。然而，所经历的一切，自己之外的人，无人知晓，也无人理解。因此，遇到处境和经历大抵相似的同学，自然少不了倾诉。

牧者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们和所有的人一样，都会有悲欢离合，都会有喜怒哀乐。因此，他们需要有那么几个可以聆听他的知心朋友。可是，这个理想似乎遥不可及。谁能理解他们的难处，谁能聆听他们的倾诉，谁能担待他们的软弱呢？ 我不禁要问：牧者何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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