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代传奇女子,她曾拒绝太子,嫁给一介平民……

 

「国风馆」你来或不来,我都在等你01淳化元年二月,新帝登基不足十月,朝廷内外人心不定,边境争端不断。一时间内...

「国风馆」
你来或不来,我都在等你
01


淳化元年二月,新帝登基不足十月,朝廷内外人心不定,边境争端不断。一时间内忧外患,暗流涌动,帝位不稳。甚至有坊间传闻称,新帝慕容昭,乃是杀父弑兄才登上帝位。

先皇膝下有二十几位皇子,前有太子、五王,后放着七王、九王,论理怎么都不会轮到这位没有母族的破落王爷承袭皇位。

杨柒柒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可这位皇上占了庶母是真。穷凶极恶,一登基便是雷霆手段,血腥镇压了五王与七王的余党,一杯毒酒赐死了废太子,更将嫡母绞杀。这些,都是她真真儿看见的。

“娘娘,陛下说边关来了折子,眼下不能陪您用膳了。请您与卫国夫人多用一些,陛下还交代……”皇帝身边一等一的总管太监此刻正卑躬屈膝的跪在杨柒柒的眼前,喋喋不休唠叨着。不过这番话却不是对她说的,而是说给软榻上侧躺着的皇贵妃听得。

这位皇贵妃曾是先帝身边第一受宠的如妃,慕容昭登基后,力排众议,迎其为皇贵妃,宠冠六宫。

温瑶葭蛾眉轻蹙,发髻微散,极有韵致的杏目微微一扬,美丽极了,“本宫晓得了,也请皇上不要劳累,保重龙体才是。”

“皇上……待表姐真是格外的好。”杨柒柒恭维的开口,提起慕容昭,不禁想起宫外的传闻,打了一个冷战。

温瑶葭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看见杨柒柒的表情,温软一笑,慢悠悠道:“你可别听外面的那些混话,皇上是很好的人……他……”温瑶葭说起慕容昭的唠叨和霸道,明明是抱怨,可一双眼亮晶晶的,脸颊微红,带着溢于言表的幸福。

杨柒柒看的发怔,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张宗嗣。他们之间,从没有过这种温馨而甜蜜的瞬间,这令杨柒柒心里微微发酸。

温瑶葭说得正起劲儿,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杨柒柒见她如此,抬手要去扶,谁知自己的肚子也是一阵坠痛。屋子里这幅情景顿时急坏了殿里的宫人。

“我,我羊水破了。本宫,本宫要生了。”温瑶葭慌张的喊道。

殿外靴声囊囊,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暖阁外有宫人高声呵斥道:“大胆奴才,擅闯进宫,小心你的狗命!”

话音未落,紧跟着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守在暖格外的几个宫人逃也似的奔进门。

温瑶葭疼的倚在软榻上,强撑着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身戎装的张宗嗣踏进暖阁,他手中握着长长的佩剑,剑身沾满了鲜血,整个大殿在一瞬间被血腥味拢住。

杨柒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温瑶葭强作镇定,“大胆张宗嗣……”她话还没说完,肚子就被张宗嗣一剑贯穿,鲜血四溅。

杨柒柒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即吓得一声惊叫,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夫人,您再使使劲儿,用力啊夫人!”

“夫人,您再生不出来,这孩子可就完了!”

剧烈的疼痛混着乱糟糟的声音,吵醒了杨柒柒。她听见稳婆粗噶的声音,一双手正用力的推着她的肚子,这痛苦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表姐,表姐……永郎,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杨柒柒一边艰难的呓语,一边簌簌落泪,只反复的说着:“为什么。”

不晓得过了多久,孩子的啼哭声响彻大殿。

“是个小公子,是小公子。”

“宁大人的脉象断的可真准,果然是个男孩儿。”杨柒柒听得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心里忽悠一颤,外头见嫡姐——睿王妃杨玉妍被随从簇拥着绕过屏风。她笑靥如花的接过孩子,抱在了怀里。

杨柒柒心中一阵发慌,忍不住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杨玉妍看也不看杨柒柒,偏头对宫人冷冷道:“给她换上衣服,带出来。”

其中一位稳婆忍不住道:“产妇流红不断,现下就起来,只怕不大好。”

杨玉妍凤目一横,“把这婆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跟着,虚弱无比的杨柒柒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七手八脚的给她穿上了衣袍。她浑身痛的发麻,半点儿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带到哪儿去。她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此刻,甘露殿内外灯火亮如白昼,尸体四散,一片狼藉。那鲜血从伤口涌出,将白玉的台阶都染得发了红,场景无比骇人。

杨柒柒青丝四散,被人提着拖到了殿前的高台上。

她瞧见远处矗立着一大批金甲兵将,已被禁卫军的兵马合围其中,两方显然陷入了对峙的局面。金甲队伍里为首的一人骑在马上,手执一把长剑,已是满面血污。

杨柒柒一眼便认了出来,他是当朝皇帝慕容昭。

杨玉妍站在高台上,裙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双凤目睥睨而下,扬声道:“十一弟,温瑶葭和你儿子就在我们手上,你若投降,我自然留她们一条性命。”

杨柒柒很想大喊一声,表姐已经死了。可她此刻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你就算要了朕的命又何妨,可朕若现下投降,又怎知你会放过阿瑶和朕的皇儿?”

杨柒柒听的这话,想到温瑶葭谈起慕容昭时温柔幸福的表情。暗暗揣测,慕容昭怎么会为了温瑶葭去死呢。这世上哪儿有皇帝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皇位!

杨玉妍笑道:“十一弟,我们也不过为求个活路,你若愿意退位,写下退位诏书。我便将温瑶葭和孩子还给你,再送你们到封地,让你们一家三口儿好好的在一块儿。”

慕容昭讥讽的一笑,“七嫂在人前的那一套,不必拿到朕的面前来。将阿瑶与孩子送过来,一切好说。”

杨玉妍很为难的模样,似乎权衡了一番才道:“也罢,将她母子二人给你便是。不过十一弟,这京城内外,已然都是王爷的兵马了。就算将她母子二人在这里交付给你,没有我们放行,你也逃不走的。”

慕容昭全不理杨玉妍的话,只一字一顿道:“把阿瑶还给我。”

“把温瑶葭还给你,是我的诚意。不过,若没有退位诏书,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太极宫!”杨玉妍扬了扬眉梢,神情凌厉。

温瑶葭已死,杨柒柒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陷阱。可温瑶葭的贴身婢女正牢牢的扣着她,小声道:“夫人胆敢多说一句话,您儿子的命便没了。”想起还没抱过的孩子,杨柒柒自然是不敢的。

不远处慕容昭见人走近了,飞快的下马上前两步将人揽了过去。

杨柒柒被拥进了一个无比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中,她鼻中一酸,猜想慕容昭必定是急坏了,才会一点儿都未察觉,她根本不是温瑶葭。她伸手抓着慕容昭身上的玄色斗篷,小声说道:“皇上…有陷阱,表姐已经死了,你还是快走吧。”

慕容昭的瞳孔一缩,这才看清了怀里的人是谁。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昭的脸孔整个扭在一起,趔趄一步,险些将杨柒柒摔出去。

“你说什么,阿瑶……”慕容昭的双臂紧箍着杨柒柒,眼中带着愤恨与怀疑,道:“不会,你骗我……”他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喷在了杨柒柒的面颊与衣襟上。他这才猛地松手,捂着胸口跪地,仰天长啸。

这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慕容昭的亲信卫兵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晓得皇上被刺,当即上前将暗算慕容昭的宫女乱箭刺死。

同一时间,张宗嗣的兵马步步逼近,慕容昭的战机急转直下。

“阿瑶,阿瑶。”慕容昭痛不欲生的喃喃自语,眼中竟涌出了泪水,那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杨柒柒的衣襟上,绝望又悔恨的模样,令人动容,“阿瑶,若能保你一命,让朕拱手江山又何妨。”

杨柒柒将这话听得无比真切,心中万般震动。

他,他有多爱表姐?怎么会?

慕容昭显然深受重伤,以剑撑地,呼呼的喘气低声问杨柒柒道:“她,是怎么死的?”

杨柒柒费力道:“是,是被子永一剑……”

慕容昭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可仍旧纹丝未动。

张宗嗣与杨玉妍二人见他没了声息,以为慕容昭死了,当即前来查看。就在张宗嗣走近之时,慕容昭以剑撑地,飞快的跳起身,剑尖儿直向着张宗嗣的心脏穿过。

张宗嗣连忙蹲身,一把扯过杨柒柒挡在了自己的前面。慕容昭已是强弩之末,那剑直穿过杨柒柒的身体,擦破了张宗嗣的胸甲。

“找死!”张宗嗣恼羞成怒的抬剑,直贯穿了慕容昭的胸膛。

此刻杨柒柒与慕容昭离得极近,能清晰的望见他瞳孔涣散,释然含笑,“阿瑶,阿瑶,等等我。”嘭的一声,仿若山崩一般,轰然倒地。

张宗嗣见威胁已除,跟着一把推开了杨柒柒。

巨大的猩红裙摆被风吹得扬起,铺散在地上,杨柒柒倒在其上,鲜红的血自胸口流出,混着慕容昭的鲜血将裙摆染成了暗红色。

此刻,贵妃繁复的衣裙看起来像一株开的极繁盛的牡丹,又像一大滩凝固的鲜血,触目惊心。

杨柒柒心神崩溃,满含着巨大的不甘,伸手拉着张宗嗣的袍脚问道:“永郎,为什么,为什么?”

“子永,你不会舍不得吧?”

张宗嗣看也不看杨柒柒,向着杨玉妍拱手道:“为皇上与皇后效力,微臣自当肝脑涂地。”

“七妹,我让你的儿子做皇帝,你死也该瞑目了!”杨玉妍说着,咯咯一笑,道:“把这个杀了皇上的刺客拖下去吧。”

“是时候出去了,想来皇上在外面也已经布置妥当,臣恭请皇后娘娘仪驾。”

杨柒柒疼的身子一颤一颤,双眼直盯着张宗嗣扶着杨玉妍离开。疼痛和寒冷渐渐将她吞没,她想起还没来得及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眼。

都说人死之时,这一辈子经历的回忆都会一一在眼前闪过。杨柒柒脑中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那些敷衍的蛛丝马迹悉数清晰起来。

原来,一开始张宗嗣就是帮慕容时的。

他借着她与温瑶葭的关系,取得了慕容昭的信任。这场宫变,也是他们一手策划。先让二人吃了催产的东西,再杀了温瑶葭保全大局。最后用自己桃代李僵,令慕容昭放松警惕,让温瑶葭的亲信宫女借机一刀刺下去。而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会作为慕容昭的遗腹子,到时拿捏一个傀儡孩子,慕容时便能先名正言顺的继位,再摄政。若是杨柒柒猜的没错,慕容昭的其它两个儿子,都已经被所谓的“刺客”除掉了。

而她杨柒柒,显然是这场宫变的牺牲品和替罪羊。

杨柒柒好恨,她敬重爱戴的夫君,她信任的姐妹,竟这样害她。

原来这辈子所有的花好月圆、赏心乐事都是假的。

###第1章

耳边冷风呜咽,杨柒柒猛地一个机灵,睁开了眼。

胸口残留着被冰冷的利剑刺穿的疼痛和窒息,她撑着坐起身,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一个机灵,从里凉到了外。

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七、八岁的身量,双手极小,干枯又没有血色。

她心头一震,暗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她惊惶的抬起头,四下望去。所在的屋子里破败不堪,一张四方桌子,两条木凳,自己躺在一铺泥炕上。

这场景——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阵寒气卷入,激的杨柒柒从上到下打了一个寒颤。早已经作古的母亲,此刻竟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怎么可能,她八岁重回杨家,十六岁嫁入安平侯府,死的时候时已经二十八岁了,母亲也已经死了二十一年了。

可眼前,她分明是二十一年前,在长野她们母女二人住了七年的破屋子里。

杨柒柒满眼惊恐,犹如见鬼一般,怔忪的说不出话。若是她这会儿下了地狱,也不该变成小孩子的模样。可若这是濒死的幻觉,那眼前一切实在逼真到诡异。

温氏见杨柒柒痴痴傻傻的样子,心里发酸,上前用手搭在了杨柒柒的额头上,道:“已经不烧了,好了,可算好了。”温氏说着,喜极而泣地将杨柒柒揽入怀里。

眼前分明是七岁那年,她被人推进了雪窟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后醒来的景象。就在那一晚,温氏惨死在流放营旁的采石场。

杨柒柒想到这里,猛地一激灵,心里又惊又痛,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母亲……”她心中无比酸涩凄凉,带着深重的委屈,失声痛哭。

温氏被她哭的心口发酸,当即也紧紧反抱住杨柒柒,眼里涌出泪来。

娘俩儿抱头痛哭了许久,温氏才振作精神,替杨柒柒擦了眼泪道:“快别哭了,你身子还虚着。在这么哭眼睛都要哭坏了。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这会儿饿的慌吧?灶上温着粥,我去给你取来。”

杨柒柒深感不安,怀抱着母亲连声道:“娘,我一点儿都吃不下。你别去,你就这么看着我,哪儿也别去!”

温氏瞧着杨柒柒留恋的神情,将杨柒柒拢在怀里,破涕为笑道:“好、好、好!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这样爱撒娇。”

杨柒柒目光幽沉,将头窝在母亲的怀里。尽管她眼下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母亲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她不能再让母亲出什么差错了。

温氏温柔的抚着杨柒柒的背,轻轻道:“身子还没恢复,再睡一会儿。”

杨柒柒自睁开眼睛,就感到浑身上下都疲惫不已,现下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无比紧绷,根本不敢闭眼,“不,我不睡,母亲哪儿也不能去。”

温氏笑呵呵答应道:“哪儿也不去,母亲就在这陪着你呢!”

经历了此前种种,杨柒柒已是身心俱疲。如今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难得涌出几分安心。没过多久,眼睛竟不听使唤的闭上了。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再屋子里了。杨柒柒心头一跳,吓得登时翻身坐了起来,大声唤道:“母亲,母亲!”

四下极静,没有人回应。杨柒柒脑中嗡的一声,立刻从床上爬下来,鞋也来不及穿,飞奔着出了房门。

房外已暮色四合,杨柒柒拿了门边的风灯,提心吊胆的往记忆中采石场的方向走去。
02
到了地方,她果然看见母亲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躺在雪里。鲜血将母亲身边的积雪染成了红色,杨柒柒顿时想起自己死时的情景,她扑过去,哭道:“母亲,母亲!”

温氏已气若游丝,看见杨柒柒,泪水泫然而下,满眼的留恋与不舍,抬手朝着杨柒柒伸过去。杨柒柒握着温氏的手连声道:“母亲,您别动,我去找人救您。”

温氏紧紧攥着她的手,虚弱道:“柒柒,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的错,生你出来,却不能一直陪着你。柒柒,别恨你爹,别恨任何人。你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别留在长野,走的远远的,记住娘的话再也别回杨家了!你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说完这番话,温氏满含留恋与不舍的闭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杨柒柒伏在温氏的身上,失声唤道:“母亲!母亲!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明明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杨柒柒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采石场,她赤着双脚,颓然跪在地上。点点寒光从膝盖钻进杨柒柒的骨头里,冷透了心底。

母亲,竟就这样死了?仍旧跟上辈子一样,死在了采石场。

杨柒柒热泪自眼中涌出,被寒风一吹,刺得肌肤疼痛不已。两世为人,她再一次忍受痛失母亲的悲苦。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往事还历历在目,那些年里,母亲深愧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忍饥挨饿,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了自己。

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尽管知道母亲的结局,她还是这么无能为力。

就算她被当做替罪羊惨死时,也没这样痛恨过,痛恨自己太无能为力。杨柒柒哭的筋疲力尽,一头扎在雪里,刺骨的冰冷贴在脸上,让她无比的清醒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温氏的死是个意外,那时她自然也这样以为。

如今见到了温氏最后一面,听到了温氏的遗言,从前许多解不开的疑惑全都涌上心头。

母亲被父亲休弃成了下堂妻,之后母族温家因为三王之乱遭到牵连,被夷了三族。

表姐温瑶葭也是因为此事被没入宫中。后来表姐成为先帝的如妃,几欲替温家洗雪沉冤。可直到慕容昭继位后,这桩心愿才得以完成。表姐曾三番四次的提点杨柒柒,温氏被休弃下堂,温家的滔天巨案,只怕与继母李氏脱不开关系。说的那样明显,可她却半点儿都没往心里去。

不止如此,她还一直对父亲杨辅、继母李氏敬爱有加,处处恭谨孝顺,甚至与那位心如蛇蝎的嫡姐推心置腹。

“不要回杨家。”杨柒柒想到这,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娘,女儿没用,女儿真是没用。”

杨柒柒,你真的是没用呵!再活一辈子,你也救不了母亲。杨柒柒心头发颤,身子一仰,几欲晕过去。

躺在温氏的身边,她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沮丧与无力。无论现在是真实还是梦里,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老天爷似乎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可眼下她只有七岁,又被困在长野。凭她的力量,她要如何去对抗李氏?

“老天爷,你当真是跟我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

刺骨的寒意涌向四肢百骸,杨柒柒手脚已经完全麻木,此刻的她经历这些,只觉得身心俱疲。

“还不如就让我那么死掉!”
03
“柒柒,你要好好地活着。”

“阿瑶,若能保你一命,让朕拱手江山又何妨。”

“子永,你不会舍不得吧?”

杨柒柒眼前交替闪过母亲、慕容昭、张宗嗣与杨玉妍的脸孔。她心头蓄着一股劲儿,死死的梗在喉间,似乎下一刻,立时就会直冲出喉头,穿破云间。

杨柒柒明白这种感受,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

她不甘心母亲死的这样凄惨;不甘心被张宗嗣当了棋子;不甘心上辈子付出一颗真心,被李氏与杨玉妍那样利用;她不甘心,她上辈子活得那么谨小慎微,处处与人为善,以德报怨,却下场凄凉。

回想那一生,除去母亲,还有谁是真切的爱过她、疼过她、怜过她?

没有,一个都没有!

杨柒柒想到这里,胸口一股子热流喷薄而出。她腾地从雪地里坐了起来。眼中涌起滔天的恨意,“母亲,若苍天有眼,当真给了女儿从来一次的机会。柒柒向你发誓,让害我们母女的人不、得、好、死。”

杨柒柒说完,一双干枯的小手用力的去挖雪。手指穿过积雪,撞在石头上,将指甲都撞翻了。可她丝毫未停,直将温氏用雪埋葬,十指已经血肉模糊。

杨柒柒眼含热泪,对着温氏的雪墓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离开。

夜已经很深了,杨柒柒赤脚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儿上一样。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住所时,正看见窗边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杨柒柒被唬的不敢进去,忙绕到了后院,躲在了墙根儿下。

“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找到那小杂种。”

“黑灯瞎火的,人能跑到哪儿去。再说,咱们前两天给她扔进后山的雪窟里,都已经半死不活了!”

杨柒柒自后窗清楚的听见了屋子里的说话声。

“别是姓温的娘儿们……”

“那娘儿们挨了那么几下早死透了,你当她还能做什么鬼?”

“呸、呸、呸,别说这么忌讳的话。”

杨柒柒听得这把声音,热血翻腾。当即将窗纸戳了一个窟窿,望了进去。

屋子里,两个穿着棉袄的男人四处搜寻着什么。两人都是三十啷当岁,一个生的壮实,一个比较瘦弱。杨柒柒心头猛地一跳,简直要叫出来。

她太认得这两个男人了,这两个人正是李氏的陪房,李康平和李元忠。

当年就是他二人将她接回杨家的。他们一路打点周到,令她头一次享受到了大家闺秀的尊荣。这让饱受折磨的杨柒柒无比感激,直到出嫁,对二人仍旧格外亲厚,更甚至把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头嫁给了李元忠的儿子,带着她们嫁去了张家。

可这二人竟是她的杀母仇人。

杨柒柒心中又惊又怒,恨不能立时放一把火将二人烧了心里才痛快。

两个人四下里什么也没翻到,忍不住愤愤的骂了几句,离了屋子,去别处寻找杨柒柒的踪迹。

上辈子,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突然出现的变数,令杨柒柒越加清醒:她,必须逃出长野。

所幸,她还有之前的记忆。

上辈子,流放营南边儿角的围墙被暴雪压塌,但一直无人察觉。后来流放营里有人意外失踪,才被人发现,是从那里跑了。

杨柒柒草草收拾包袱出了门,凭着印象,摸到了断墙边儿上。看着四面被雪埋得彻底的断壁残垣,她心里不禁暗自猜测。这墙塌的这么巧,只怕和李元忠两人脱不开干系。

艰难的爬出去,杨柒柒回首对着埋葬了母亲的期望与生命的流放营,咬紧了牙根儿,“李君萍,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债,咱们攒着一并讨还!”
04
天边乌云重重,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将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儿渐渐掩盖。

杨柒柒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走到了雪原边儿的林子里。她知道,穿过这片林子,很快就会到孤山。在那里有个村庄,只要她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有了生的希望。

这时,林子的深处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杨柒柒心口徒然一悬,立刻吹熄了风灯。

林子里黑压压的,月亮穿过树枝缝隙,散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杨柒柒警觉的靠着身旁的大树蹲下,紧紧缩在大树的阴影里。

不远处人影晃动,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

“嘭”的一声,积雪飞散。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跌在了杨柒柒的跟前。她被吓得一激灵,乌玉似的眼珠撞上另一双惊慌的双眼。

一个青涩稚嫩的声音道:“母亲,那里有人!”

那男孩儿的母亲正上前要扶男孩儿起来,得到男孩儿的提醒后,手上的动作明显一滞。

母子二人身上都穿着上好的狐裘,观举止风度,便知出身极好。杨柒柒心里泛起一丝狐疑,无比纳罕。

女子拉起男孩儿,在男孩儿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杨柒柒见她们神态焦急紧张,猜她们母子遇到了困难。她还是快一点儿远离是非,走为上策的好。

可杨柒柒刚爬起来,忽然被女子的身影笼罩,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女子抱了起来。

那男孩儿声音哽咽的唤道:“母亲!”

女子往杨柒柒来的方向跑,“别喊,会把人引过来的。”声音尖清幽而尖锐,传出去好远。

杨柒柒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再一次被当做了替死鬼。她心中无比愤恨,可她又十分清楚,如果这时候喊出来,这对母女会死,自己也未必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不行,她可不能死。

杨柒柒振作精神,小声道:“夫人,您放我下来,咱们或许还能跑的更快一点儿。”

尽管杨柒柒身量瘦小,并不是很重。可女子仍很吃力,根本跑不起来。

“夫人,看眼下的情状,我是跑不了的。”杨柒柒说到这,女子这才迟疑的放下了她。

后面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大,杨柒柒清晰的听见男人粗暴的喊声,“她跑不动了,准备放箭!”

一听这话,杨柒柒暗道倒霉,才刚刚逃过一劫,她可不想这么快又死回去。

身后响起尖锐的破空声,一道如同闪电般的箭带着呼啸的狂风,在杨柒柒的耳边划过。叮的一声,穿破眼前的树干。随后,便如同下雪一般,一支箭接着一支箭从身后飞来。

这时,杨柒柒身上被猛地一幢,转瞬便被人扑倒在地。她心里一阵悲怆,暗想:死定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洇湿了后背。耳边响起极轻的声音,“小姑娘,对不住你了。”

杨柒柒心中一阵哭笑不得,自己都生死未卜呢,哪儿还能救她的儿子。

“有人来了,你闭着气,别动。”女人话说完,双手在杨柒柒的脸上抹了一把。

杨柒柒眼前一红,是血。和温瑶葭惨死时一样,殷红的骇人。她的心顿时冷的发颤,抽痛起来。

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杨柒柒迅速的闭眼。

“这女人要替儿子挡箭,可没想到,母子俩一块儿被串糖葫芦了!”话落,响起男人豪放的笑声。

有人接着道:“人除掉了,咱们走吧!”

“等等,看看那孽种死了没有?”

杨柒柒心中打鼓,大气儿也不敢出。

头边的积雪微微一陷,她能感到一双脚就停在了自己脑袋边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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