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国内第一才女,婚后屡遭家暴嫌自杀,如今二嫁初恋,这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模样!

 

01隆熙二十五年,七月十四。黄昏时分,西边天际突然涌起了大朵大朵的彤云。落日的余晖在厚厚的云层后挣扎着,想要...





01
隆熙二十五年,七月十四。

黄昏时分,西边天际突然涌起了大朵大朵的彤云。落日的余晖在厚厚的云层后挣扎着,想要留住最后的荣光。彤云边缘,被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似乎在昭示着,这将是不寻常的一天。

京城,七皇子府后院,一处不起眼的柴房内。

骤然响起的雷声,惊醒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道身影。

这是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身下一摊殷红刺眼的血色。她的容色秀美绝伦,即使是紧紧闭着双眼,也依旧可以看出往日的风姿。只是此时,因重伤而失血过多,导致她的面色一片惨白。

风雨大作,她缓缓睁开了眼,昔日里璀璨如星的眸子,显得黯淡失色。

入目所见,破败的柴房,堆积的木柴,墙角处挂着的蛛网……

这是,哪里?

她的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锯开了一般,所有记忆冲破牢笼一涌而出。少女大叫一声,带着剑伤的手臂艰难抬起,掩住了自己的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卫天,深受皇恩,不思效忠,勾连北夷意图谋反。今着七皇子领龙禁尉抄家灭族,不得延误。违命者,一律同罪论处,格杀不怠!”

泛着雪亮寒光的刀剑,惊慌四散的宾客,凄厉绝望的呼救……

她对婚礼的一切憧憬,全部随着未婚夫婿长剑一挥,化作了漫天的血光。

而滔天的血雾弥漫中,祖母与父亲,拼命想为自己和兄长争取一线的生机,却被那无情的人挥剑砍倒。

只是不知道,她最后毅然决然地转回身,抱着与那人同归于尽的念头去挡住了他的长剑,哥哥是否能安然逃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横贯了整个胸腹的伤处疼痛,却远不如心痛来的厉害。

“真是想不到,艳冠京华的紫璎姐姐,竟是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清雅柔和的声音随着吱呀的门响传了进来,很是熟悉。

卫紫璎霍然抬头。

门口,站着个笑意盈盈的少女。她一袭白色云纱抹胸襦裙,外边罩着浅蓝色的纱衣,露出一抹雪也似的胸脯。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只在鬓角处插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珠花。与眉眼美丽得带了些锋芒的卫紫樱相比,这少女容色便显得清丽了许多,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淡淡的秋水目常带着雾气,身形纤细婀娜,只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株无依无靠的菟丝一般,惹人怜爱。

“霍芙!”

卫紫璎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眼前的少女千刀万剐!

就是她,在七皇子冲进将军府的时候,捧出了一叠所谓的谋反证据。

也是她,在父亲毫防备的时候,一柄短刀刺进了父亲的身体。

卫紫璎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后那一眼的不可置信与痛心之极!

“你还有脸来见我?”卫紫樱眼中红色弥漫,犹如喷火,“你对得起卫家对你多年来的养育吗?你对得起祖母和父亲对你的疼爱吗!畜生!”

霍芙眼里闪过讥讽,“对我的养育之恩?哈哈哈,紫璎姐姐,别往你们卫家脸上贴金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卫天,我的父亲又怎么会死?他是副将,凭借他在边关的战功,若是活在世上,我也是堂堂的千金小姐,又怎么会沦为寄人篱下的孤女?养育我,不过是卫天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手段而已!”

卫紫璎闭了闭眼。

她没想到,多年来的倾心相交,祖母与父亲的疼爱,在霍芙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

霍芙的父亲本是卫天的副将,一次战役中战死,霍芙的娘亲殉情。卫天看着当时不过五六岁的霍芙很是可怜,便将她收为了义女,带回了将军府。因为年纪比卫紫璎小了一岁,又生得单薄纤弱,卫紫璎平时很护着霍芙。哪怕她的几个手帕交对霍芙颇有微词,也没有改变过。

至于将军府的其他人,上至老夫人,下到每一个下人,对霍芙莫不是疼爱有加。有什么东西,只要是卫紫璎有的,霍芙必然也有一份。

就这样,居然落得个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评价!

所谓狼心狗肺,不过如此!

卫紫璎不屑与这样的小人说话,闭上了眼。

霍芙却不打算放过她。

她摇摇晃晃走进了柴房,洁白的帕子掩住了口鼻,仿佛对里边的气味很是不满。

“姐姐可知道这是哪里?”

霍芙掩唇而笑,见卫紫璎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便甜甜说道,“告诉姐姐,这可是七皇子府呢。”

七皇子府!

卫紫璎猛然睁开了眼。

那个人,竟将自己带回了皇子府!

他,他怎么有脸!

亲自斩杀了早有翁婿名分的岳父,砍伤了未婚妻,带人血洗了将军府,他怎么有脸!

不对!

卫紫璎激荡的心智忽然平静下来。

萧乾不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他是宫中最为得宠的贵妃所生,在皇帝跟前很是受宠。卫紫璎比谁都清楚,萧乾对皇位的渴望。

如今太子未立,他怎么会冒着被皇帝厌弃的危险,将将军府谋反的姑娘接进皇子府?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来,萧乾是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有什么,是他想得到,而不得不留下自己一命的?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虎符!

果不其然,霍芙俯身,在她耳边轻笑:“姐姐,七皇子对你可是真心一片啊。殿下说了,只要你说出西北军虎符在哪里,他就会亲自向皇上求情,放过你和卫紫枫。一块儿木头换两条人命,这买卖,划算的很。你说呢,紫璎姐姐?”

“滚开!”

猝不及防,卫紫璎没有受伤的右掌挥出,在霍芙娇美的脸上抽了狠狠的一巴掌!

霍芙惊叫一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伸手一摸,脸上已经凸起了掌印。可见,卫紫璎这一掌的力道有多大!

“贱人!”霍芙起身,尖利叫道,“你们卫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这贱人如此,卫紫枫也是如此!”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卫紫枫的名字,神色忽而愤怒,忽而痛苦,眼中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情意。

卫紫璎睁大了眼睛,那种眼神,绝不是对着兄长会有的!分明就是,就是对待恋人的!

难道霍芙她竟然……
02
卫紫璎呼吸急促起来,沾染了不少鲜血的手指着苏莹,“你,你真是禽兽不如,竟然对哥哥有这样的心思!”

“是,我是喜欢他!”霍芙神色忽然柔和下来,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尽的缠绵情意,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那年我葵水初至,我却全然不知。就连裙子脏了,也没有发现。是他啊……他一直对我淡淡的,那天,却将外衣脱了下来,罩住了我。还抱着我送回了芙蓉馆……从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他了!不是兄妹之情,是那种对男人的喜欢!”

她惨然一笑,“可是只有那一次,他才对我那么好!我对他表白,他却毫不怜惜地臭骂了我,说我是不顾人伦的畜生!哈哈,好!既然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卫紫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霍芙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芙儿,怎么样了?”

霍芙的笑声中,大踏步进来一个人。

这人面如冠玉,眉目英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眉宇间贵气凛然。正是卫紫璎的未婚夫婿,当今的七皇子萧乾。

卫紫璎一见之下,目眦欲裂!

如果不是这一场祸事,今日,本该是他们大婚之喜!可就是这个外表看来文质彬彬吧的人,亲手杀了她的祖母和父亲!

“殿下!”

见到萧乾,霍芙脸上的怨怼迅速消失了,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萧乾的怀里,泣道:“姐姐,姐姐她……”

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却微微转头,将红肿一片的面颊露了出来。

“卫紫璎!”

萧乾揽住了霍芙纤细的肩头,目光闪了闪,便喝道,“芙儿如此柔弱,你怎么忍心伤她!”

“别!”霍芙捂住了他的嘴,带着泪光柔声劝道,“姐姐乍逢巨变,难免怨恨我。等殿下与姐姐分说明白,她明白了殿下的苦心,必然就不会再如此糊涂了。”

说着垂下眼帘,“至于芙儿,姐姐便是打骂,只要能出了心中的气,芙儿也是没什么的。”

她这样懂事,让萧乾越发满意,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发丝,感动道:“还是芙儿识大体。”

霍芙羞怯地低头。

卫紫璎简直被这两个无耻之徒恶心的要吐!

“璎儿。”萧乾安抚了霍芙几句,便看向一身血色的卫紫璎,面上柔情万种,仿佛那弑杀她亲人的并不是他。

“你莫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而为。你父亲与北夷勾结,妄图谋反,放在什么时候也都是诛杀九族的大罪。我与你多年情分,却无奈情字上,尚有国,有民。说不得,只能大义灭亲!但是,父皇已经答应我,只要你说出西北军虎符所在,便放过你。到时候,你依旧是我的妻子,是七皇子府的女主人。日后,我若为皇,必以你为后。万里江山,你我携手岂不是好?”

他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到霍芙听后眼中闪过的阴狠。

卫紫璎蜷伏在地上,长长的黑发垂下,遮住了她苍白的脸。

“我哥哥呢?”

她低低地问道,“皇上会放过他吗?”

萧乾一怔,随即笑了。他就知道,任卫紫璎如何性格强悍,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只要拿捏住她的弱处,不愁她不屈服。

“你放心,只要他以后老老实实,我向你保证,既往不咎。但,你需先告诉我,他如今能躲到哪里去?”

哥哥,果然逃脱了……

卫紫璎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儿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匍匐在地上。勉强抬起脸,露出一张令世间所有女子都嫉恨的绝色容颜,嘴角勾了勾,“我哥哥和虎符,是在……”

她受伤极重,胸前的伤口不断流出鲜血,似是已经带走了她全部的生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逐渐涣散。

“在哪里?”

萧乾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虎符就此失去下落,慌忙上前俯身下去。

就是此刻!

卫紫璎蓦然睁大了眼睛,蓄力已久的她右手抓着一根木柴,朝着萧乾迅捷无伦地刺了过去!

萧乾忙闪身躲避,却终究晚了一步,只觉得脸上一痛,一股热流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在霍芙的尖叫声中,他摸了摸脸,掌心血红一片。

“贱人!”

萧乾怒气攻心,一脚将卫紫璎踢了出去!

卫紫璎纤长的身体飞出,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脚,只觉得心肺仿佛碎裂一般,剧痛无比。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哈哈哈哈,萧乾!”

她从未想过能刺死萧乾这披着伪善皮的伪君子。但,他不是想做皇帝吗?她就破了他的相,看看现在这昏君会不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状如无盐之人!

大笑声中,她的眼中缓缓流出两行血泪,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数月后,寒意料峭,天色阴沉,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天光,凛冽寒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片从天而落。

武定侯府中,一个红衣的绝色丫鬟匆匆走在游廊之中,进了一处阔朗的院子。

“这雪,太大了!”一进门,这丫鬟便感到一股子扑面而来的暖香,搓了搓手,抱怨着。伸着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问道,“姑娘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屏风后转出一个青衣婢女,论起容貌远不及红衣丫鬟,但神色却更为沉稳。

她眉眼间透着焦虑,摇了摇头,见红衣丫鬟身后空空,没有跟着任何人,焦急问道:“大夫呢?”

“大夫……”红衣丫鬟眼中透出了几分寒色,“被人劫走了!”

“怎么回事?”

二人说话间,有个美貌的贵妇人从里间走了出来,蹙眉问道,“大夫呢?”

这贵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不到三十的样子,五官极为艳丽张扬。尤其是两道长长的眉毛,斜斜飞入云鬓,并未如一般妇人那样修剪得纤细弯弯,反而带着一股子难言的英气。她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带出十分的凌厉。只是眼下目中布满了血丝,显得很是疲惫。

听妇人发问,红衣丫鬟便躬身回道:“回太太的话,大夫,大夫被人老太太劫走了!”

见那妇人一眼扫过来,她心中一寒。想到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便也不管不顾了,跪下来连珠炮一般说道:“本来,大夫已经请来了。可是……”

她抹了一把眼泪,“谁知道就快到了咱们院子门口,别老太太那里的春嬷嬷拦住了,只说表姑娘受了惊吓,身上发了热,老太太也急的不行。先让大夫紧着去荣寿堂那里呢。”

贵妇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半晌冷笑:“这才是好呢。吃着我的喝着我的,倒一个一个要来磋磨我的女儿了。”

正说着,就听见里间屋子哗啦一声响。贵妇与两个丫鬟大惊,快步抢了进去。
03
却说贵妇人抢进里间,便看到雕花大床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正愣愣地坐着,身上的锦被滑落在地上。

“妙儿!”

贵妇人眼睛一亮,惊喜瞬间布满了脸庞,“你醒了?可是吓死娘了!”

说着便扑到了床前,去看那少女。

卫紫璎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时如堕入冰窖,一时又如深陷火海。身上难受,脑子里更是混乱不堪。零碎的记忆在刹那间冲入,她大叫一声,颓然倒下,再次失去了意识。

贵妇人大吃一惊,连声叫道:“妙儿?妙儿!来人哪,快去请大夫来!”

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若有人敢拦着,只管给我打了再说!”

红衣丫鬟立刻朝着外边跑去。

“站住,谁也不许去!”

声音极是洪亮,带着满满的怒气。

随之进来的,是个年约三旬的中年美男。但见他一袭月色锦衣,外边罩着狐狸皮的大氅,腰间红色双扣带,垂着一只晶莹洁白的玉佩。端的是风度翩翩,俊美难言。

这男子走进屋子,指着贵妇道:“往日,我只说你虽跋扈了些,但对孩子们也算是慈爱的了。谁知道竟是如此恶毒!不但如此,还将女儿养成了尖酸刻薄的性子,顾氏,你心可诛!“

他一句一句诛心之言对着贵妇人顾氏吐了出去,只将顾氏气得脸色发白,心口突突直跳。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也是昏迷少女的父亲,现任的武定侯,凌颂。

凌家发迹不过两代,凌颂父亲寒门出身,因战场上极为英勇,屡立奇功,被先帝封了武定侯的爵位。

与父辈相比,凌颂自己便已经没有了武将出身的影子。他容貌很是俊美,再加上出生时候家业已兴,从小儿就没有过舞枪弄剑的。与长在老侯爷身边儿的凌家二爷凌颢相比,就是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

此刻的凌颂,想到下朝后一回到家里,就听见说女儿凌妙与寄居的表小姐发生了争执,自己落入荷花池子,就顿时大怒了起来。

表小姐苏蓉蓉,是他的表妹韩丽娘的女儿。韩家的表妹命苦,十岁出头就没了母亲,一直在侯府长大。他素来喜欢韩丽娘的柔媚温顺,菟丝花儿似的,从来都将仰慕地看着他。

凌颂一度以为,自己会娶了韩丽娘为妻。

谁能知道,老侯爷却给自己定下了顾氏呢?

顾氏出身国公府,身上还多少带着皇室血脉,真正的高门贵女。以顾氏的出身,做皇妃都使得了。若不是当年老侯爷有恩与顾氏的父亲老英国公,顾家又怎会将女儿下嫁到才起家的武定侯府?

新婚初时,顾氏张扬明媚的容貌,也曾让凌颂恋慕了一段日子。那会儿,他是真的将韩丽娘忘到了脑后。新婚的高门妻子,性格爽朗明快,做事落落大方,一进门就将家里打点得妥妥当当,再无一丝泥腿子出身的粗鄙俗陋。武定侯府能迅速融入京城的交际圈子,顾氏功不可没。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凌颂自诩风流,顾氏却脾气火爆,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再加上有老夫人韩氏的挑拨,夫妻两个便渐渐离了心。

三个月前,韩丽娘带着女儿来投奔侯府,见到一如昔日柔弱的表妹,还有与表妹年轻时候酷似的表侄女宋蓉蓉,凌颂只觉得自己一颗干涸了多年的心,又活了起来。

正是在于韩丽娘眉目送情,却尚未点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凌妙竟然欺负了宋蓉蓉!

一心想要为心上人做主的凌颂什么都没有考虑,急匆匆来到了凌妙的住处,给柔弱的表妹母女讨公道来了!

顾氏对丈夫是什么德行早就一清二楚,并不伤心,只是失望与愤怒。

她指着床上的凌妙,怒目看向凌颂:“自从进门来,你可有一句问过女儿怎么样了?你可有在意过,她伤的这般重,却为何没有一个大夫来给她看诊?我恶毒?你为何不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不慈!”

凌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指,看向了床上。

杏红色的绫罗被盖在少女的身上,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蛋。

凌妙的五官酷似顾氏,都是妍丽明艳的。只是年纪尚小,还带着几分稚气,不如顾氏那般神采飞扬。她洁白的额头上有块儿极大的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这是在落入荷花池子的时候,磕在了假山上造成的。

到底是亲女儿,凌颂心里多少闪过些愧疚。

随后,想到表妹母女自从来了侯府后,被霸道的顾氏母女欺负了多次,每每不敢言,只熬的人都清瘦了不少,看着就叫人心疼。只觉得怒气又上涌了,那点儿愧疚一扫而空,便口不择言:“堂堂的侯府小姐,嚣张跋扈,动辄与姐妹争锋。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得很!依我看,也是时候给她点子教训了!“

“凌颂,你还是不是人!”顾氏只觉得浑身冰凉,都有些站立不住似的。她只道是夫妻情分淡漠,却不想,凌颂竟连一点儿骨肉亲情都没有了!

二人争执了起来,一屋子丫鬟都呼啦啦跪了下去。

红衣丫鬟含着眼泪,几次要出口求侯爷与夫人不要吵了小姐,都被青衣婢女悄悄拉住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凌颂与顾氏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女儿正气喘吁吁伏在床边,长长的黑发散落下去,掩住了她的大半脸。

卫紫璎被吵得头疼不止,属于凌妙的记忆全部解禁,她惊讶地发现,那一场祸事后,她居然成了京城新贵武定侯府的小姐!

不同于卫家世代为将,武定侯府才不过两代而已。老侯爷,是实打实的军功起家,算个英雄人物。只可惜,娶了个无知的蠢妇。到了第二代,文不成武不就,堂堂的侯府,竟是已经有了要败落的痕迹。若不是凌家二爷从小在军中长大,如今也拼出了四品的骁骑将军支撑家业,凌家只怕会是这大凤朝最短的侯府了。
04
“妙儿,你,你这是怎么了?”顾氏见女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生怕她碰到了头,会留下后遗症。也不顾凌颂了,抢到床边扶起了女儿。

她的手十分温暖,眼睛盯在女儿脸上不肯移开半分,让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紫璎恍惚中竟有一种这样被疼爱也是极好的感觉。

她迎着顾氏的视线,就见到她虽然容貌极美,脸色却有些憔悴疲惫。想来,对着那样的一个丈夫,便是表现得再不在意,心里也是难过的吧?

卫紫璎抬眸,清凌凌冰冷冷看向了凌颂。

这个身体的父亲,从进了屋子,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一心一意要替什么表妹母女讨公道。与自己的父亲卫天相比,岂止一个渣字可以说的尽!

被她视线一扫,凌颂只觉得冰冷欺霜赛雪,竟然有种心虚想要退出去的冲动。

但是,很快,他便怒了,质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孝的孽女!”

卫紫璎拉住起身便要与凌颂理论的顾氏,迎上他愤怒的眼神,不在意地掠了掠鬓角长发,露出一个凉薄的微笑,“父亲说得是,女儿肖父呢。”

凌颂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顿时气得跳脚,指着卫紫璎骂道:“不孝,不孝!我怎么生出了你这样的孽障!”

越说越怒,只觉得在自己跟前凌妙还这般嚣张,那平日里欺负起表妹母女两个,该是怎样阴狠?

一面为表妹心疼,一面气愤女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凌颂大步走过去,就要打凌妙的耳光!

顾氏从未想过,丈夫会薄情至此。往常他虽不甚喜欢女儿的性子,却也还算有些的父女情分。今日却为了两个不知分寸廉耻的贱人来打女儿!

愤怒的她霍然起身,将凌颂推到了一边儿。

凌颂从小锦绣堆中长大,自诩风流文雅,身边儿的姨娘妾室通房丫头不知道有多少。看着高挑颀长,其实内里着实空虚。而顾氏也是出身将门,一把推过去,险些让凌颂跌了个跟头。

“好哇,顾氏!”怒气冲天的声音骤然响起,随后便前呼后拥,进来一群人。当先一个,穿着绛色万字不到头儿的褙子,底下系着闪金棉裙,颧骨略高,头发花白,插戴了满头的点翠头面,一条莲青色抹额上镶着一块儿硕大的绿松石,整个人打扮得珠光宝气。乍一看,是个老封君的架势。然而也只是架势而已,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小家子气。

这老妇人扶着一个美貌妇人的手走进来,沉香木做成的拐杖笃笃作响。

进了屋子,厌恶地看了一眼依旧倚在床上的卫紫璎,冷哼一声,转过头训斥顾氏:“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出身,难道不知道什么三从四德?你的丈夫,那就是你的天!与丈夫动手,你的胆子可真是大!改日,老身倒要出去问问,难道这就是你们靖国公府的家教不成!”

正是武定侯府的老夫人,韩氏。

这韩氏,是个商户人家出身。书没读过多少,见识也有限。高门贵邸的儿媳妇进了门,初时她是骄傲自得的。但过不了多久,便发现这儿媳妇身份太高,对自己这个婆母便是个威胁!

尤其是顾氏理家妥当,强硬的手腕将涣散的侯府肃清后,韩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于是,学着京中贵妇们的做派,日日叫顾氏在她面前立规矩,事事要求顾氏向她请示。若只是这样,顾氏还能忍耐,但韩氏见儿媳退让,反而得寸进尺。趁着顾氏怀了长子的时候,一口气儿往儿子房里塞了四个通房丫头!

凌颂从来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韩氏给的,半推半就地就接受了。

顾氏气苦之下,险些小产,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才保住了孩子,这也导致了长子凌肃出生后身体很有些文弱。也由此,顾氏与韩氏的矛盾彻底撕开了。

今日一进门,韩氏又是劈头盖脸一通指责,顾氏固然已经习惯。但见老夫人与凌颂一般冷漠刻薄,对女儿毫不关心,不禁更加气苦。

韩氏犹自得寸进尺,骂过了顾氏,刀子似的眼神便又看向了卫紫璎,继续骂道:“想我武定侯府也算是高门了,老侯爷一生艰辛搏出来的功名,谁想到儿孙竟然如此不争气!天哪,老身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孙子是个病秧子有一天没一天的;孙女霸道嚣张没有丝毫的礼数!早知道如此,不如没有这样的孙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

一行骂,一行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

这样的撒泼!

顾氏脸色发白。有时候,她懒怠理会这个粗俗不堪的老太太,只是为了少生一口气。但听她居然辱及娘家,并诅咒到了一双儿女的头上,再好的忍耐也受不了。

正要反驳,猛然间大腿一紧,韩氏身后那个美貌妇人扑倒在了她的身前,扯着她的裙子哭道:“表嫂,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不对!只求表嫂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不要顶撞姑妈!她年岁大了,真的是受不得一点儿气了呀!”

说罢,掩着脸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这女子生得纤柔细软,一举一动如同弱风扶柳。一袭白色的孝服穿在身上,腰间部分稍稍往里收了收,便越发显得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她仰着脸,雾蒙蒙的眼睛里全是水汽,两行清泪滚滚落下,说不出的柔弱无依。

“我知道表嫂和妙姐儿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蓉蓉。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们母女也不是那等不知羞耻的人。只是如今,我命苦,当家的早早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全仗着姑妈和表哥的怜惜,我们母女俩才有了几天好日子过。如今,说不得了,明日我和蓉蓉便搬出去,只要表哥表嫂能安顺地过日子,表嫂能真心孝敬姑妈,我便是……死了也高兴的。”

她哀哀婉婉的,十分惹人怜爱。

“表妹,你快起来!”

凌颂一颗心都要碎了。

丽娘是多么纯善的女子!

明明,今日之事是凌妙的错,她却为了侯府的安定给顾氏下跪请罪,还要搬出去!

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出去后,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么?

他看了一眼顾氏,却见她明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满是讥讽,火气便升腾了起来。

只一力将韩丽娘扶了起来。

韩丽娘轻呼一声,似乎是站立不稳,摇晃了一下,便向后倒去。

凌颂一惊,本能地将人揽住。

俊美的男子,双手紧紧抱着纤细的美貌佳人,若是忽略眼下的情形,还真是十分的登对。

啪啪啪,三声响,惊醒了沉浸在软玉温香中的二人。

“父亲与表姑,这模样还真是十分登对。”

卫紫璎嘴角含着笑,清凌凌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屑。

###第五章

卫紫璎话中的嘲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韩丽娘清秀的面容上布满了红晕,从凌颂怀里挣脱出来便垂着头,细长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又偷眼去窥顾氏。见顾氏面上怒色,柔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随后便有两颗水滴,落在了雪白的孝服上。

韩氏与凌颂都心疼极了,韩氏狠狠瞪了卫紫璎一眼,高声道:“丽娘你说什么傻话?这里,就是你的家,是蓉蓉的家!谁有话,只管找我来说!”

最后一句说的疾言厉色。

“姑妈!”韩丽娘感动地看着韩氏,哭倒在了她的怀里。

韩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冷笑着扫了一眼顾氏母女。

“至于你……”韩氏每每见到凌妙那张酷似顾氏的脸,心中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蓉蓉是你的姐姐,你竟对她没有丝毫敬重,口角不说,还要动手!天可怜见,让你掉了荷花池子里!既是醒了,我也不再重罚,你只往小祠堂里去跪几个时辰吧。”

全然一副宽和好祖母的样子,随后便示意身后的婆子,“去,将二姑娘拉了去小祠堂!”

“我看谁敢!”顾氏厉声喝道。

她当家日久,积威深重,原本想要讨好老夫人的几个婆子立刻犹豫着,不敢上前。

韩氏气怒交加,拐杖一点凌颂,喝道:“你就这么瞧着你娘受气?”

说话间只感到手臂似乎被人捏了捏,眼珠子一转,便瞧见了韩丽娘正在使眼色。

不愧是姑侄连心,韩氏立刻明白了韩丽娘的意思,晃了晃身子,用手掩住了眼睛,只装作是被气得发昏。

韩丽娘便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凌颂,满心满眼的依靠。

凌颂顿时涌起一股豪气,手一挥,“带了二姑娘出去!”

韩丽娘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崇拜。

顾氏却是恨不得立刻手撕了这几个不要脸的人!让落水后连大夫都没看过的妙儿去跪祠堂,亏他们说得出口!

她头微微一摆,原本跪着的几个丫鬟也都起了身,站在床前,隐隐地护住了卫紫璎。

她看到一红一青两个婢女的背影,再看到背脊挺直气势凛然的顾氏,心中便是一暖。

有这样的母亲,有这样忠心的丫鬟,便是祖母刻薄生父不慈又如何呢?

她占据了这个身子,便会替她好好儿活下去。与她亲近的,她自然护着。对她百般算计的,她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看看对面撒泼的韩氏,面红耳赤争辩的凌颂,她抓起床边的一只汝窑茶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韩氏未出口的咒骂哽在了喉咙里。

卫紫璎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极为优雅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身上只穿了浅色的寝衣,红衣丫鬟名唤海棠,立刻上前去将一件儿石榴红色洒金小袄给她披上了。

小袄一直在熏笼上烤着,里边儿温温热热的,卫紫璎感到舒服了不少,便侧头对着这海棠丫鬟笑了笑。

这一笑,绝色的容颜竟如同天光初开,炫目得令人不敢直视。

“表妹!”

门外忽然冲进一条纤细的人影,正是宋蓉蓉。她猛然挡在了韩氏前边,含着两泡眼泪,义愤填膺地质问道:“长辈尚在,表妹怎能如此行事?你就算恼恨我不慎害你落水,也不能这样打姑祖母的脸!”

这少女春柳一般鲜嫩的身子颤抖着,婉约的眉眼因气愤更显生动。虽未哭泣,然那稍稍下垂的眼角,满含着珠泪,却比痛哭更叫人怜惜。大冷的天儿,屋子里都得点上了火盆,她却只穿了一件儿月白色底子的夹衣,外边大氅斗篷全无,羸弱可怜,摇晃得如同一朵被狂风摧残的小白花!

这般作态,让卫紫璎想起了一个人。

霍芙。

她敛目,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再抬起头,嘴边依旧是一抹浅笑,“表姐果然是表姑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对祖母真是的孝顺至极。只是不知,在表姐心中,可有我这个表妹一点点的位置呢?”

宋蓉蓉被她问的一愣。

这不对呀!

凌妙脾气直,以前自己如此挑衅,她总是爆炭似的一点就着。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掉水里,还没有清醒?

“当,当然,我心里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的。”

卫紫璎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妹一体,日子才能和美。”

顾氏惊呼:“妙儿?”

凌颂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斥道:“大惊小怪做什么?还不如女儿懂事!”

被赞了懂事的卫紫璎便笑道:“父亲说的是。既然表姐愿意与我一体,那么,妹妹这落水之苦,也请表姐去尝尝吧。”

眸光一冷,绝色容颜便如冰雕雪砌一般,“来人,去将表姐扔到荷花池子里洗洗。不然,表姐将我推下水,只怕以后心中难安。”

“不!”韩丽娘猛然扑到紫璎跟前,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妙儿,表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你的表姐吧!你的表姐命苦,她,她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她拼命晃着卫紫璎,泪流满面状似疯狂。

任谁看了,恐怕都要为她的一番慈母心肠感动落泪。

只是,就被她抓在手里的卫紫璎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韩丽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极为恶毒狰狞的笑意。

这具身体才落水,且额角狠狠磕在了石头上,这会儿,卫紫璎的头还是剧痛不已的。被韩丽娘死命摇晃,耳边更是充斥着顾氏愤怒的呼喊,两个贴身丫鬟的惊叫,她更觉得胸口什么东西堵着,几欲作呕。

努力定住心神,猛然抬脚,对着韩丽娘便是一脚!

这一脚,正踢在了韩丽娘的小腹之上。

韩丽娘尖叫一声,竟被她踢得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哀不已。

“你竟敢动手!”

凌颂大怒,过来抬手便是一巴掌,将少女秀美绝伦的脸蛋打的一偏,丝丝血痕便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衬着雪白的脸颊,令人触目惊心。

卫紫璎一时不妨竟被打了,这是两辈子头一遭。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愤怒,嘴角反而含了笑,声音却是冰冷。

“父亲教训女儿,女儿不敢反抗。只是我性子一贯不好,心中有气,难免要出一出。”

凌颂对上她如冰似雪的目光,竟有些狼狈地躲闪,却又听到她恶毒无比地吩咐:“将表姐送到水里去。我落水多久,便让她双倍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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