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聊斋诗之白云山秋夜
文/肖明葵...
白云山秋夜
文/肖明葵
风凉夜潭深，人孤月色浅。
何来秋虫声？山黑星落涧。
无事闲登高，单衣入山冷。
欲寻林中花，断魂风吹泉。
山魈啸岫岩，夜莺啼林樾。
鬼火隐断垣，古寺摇青灯。
何人唤书生，老柳下绻跹。
艳姝荒冢出，相邀称狐仙。
门首铺金兽，面壁雕九龙。
御道白玉砌，曲廊鎏锦卉。
举目见宫峨，云雾遮阙楼。
重檐勾叠山，遥遥闻笙歌。
绸幄彩帷卷，宝珠红珊帘。
丝竹飘仙乐，霓裳舞箫笙。
丫寰亮青髻，娥皇美云鬓。
满眼宫粉色，彩霞流金殿。
又闻龙台言，唤我即上殿。
宫灯照银阶，粉黛玉手牵。
珠光迷人眼，香气失人魂。
忘却身何处? 缥缈是仙界。
羽林虎贲军，甲胄护金门。
威武不可世，炯目不稍睨。
轩昂入殿堂，佳丽散池边。
帝冕坐龙榻，宫扇蓝雀翎。
帝自称越王，离尘两千年。
逍遥在地府，凡人不得见。
有文武三千，养嫔妃百人。
偶会鬼狐仙，宴席不夜天。
我惊问君王，帝是否赵陀？
龙颜忽黯然，欲言却不语。
有丞相出列，执牙笏谏言。
王英雄一世，何惧一书生？
帝大笑又止，但问也无妨。
我夲越王伦，秦将入汉臣。
奉旨拓南疆，百越归我土。
耕织广农桑，诗书兴师塾。
功德万民颂，两代皇帝宠。
死亡仍富贵，厚葬无人比。
生前百年梦，死犹千年梦。
不知梦何醒，今请君来问。
我视帝龙钟，似有百岁容。
鹤发如仙翁，童颜却稚纯。
挽袂趋步前，拱手方欲言。
帝忽开金口，爱卿先宴饮。
百馐旋满席，倄女迤逦出。
箜篌又复引，凤凰彩翼舞。
群臣皆举觞，帝执爵击筑。
生死相同醉，梦中不知醒。
且歌且豪饮，优乐不复停。
帝臣咸酩酊，早忘我来因。
间有侍郎奏，萧君亦帝胄。
与帝素有亲，应招为附马。
帝闻言大喜，宫有小公主。
芳龄恰十六，豆蔻正合君。
我闻慌辞让，龙颜顿大怒。
帝女何珍稀，生不应婉拒。
帝摆袖归座，众臣皆唯诺。
我屏息四顾，殿静听针落。
俄顷韶乐起，佳人烨华衣。
帝见喜长立，令女歌羽霓。
女言吟诗经，知君爱国风。
我不知所措，骊音如燕语。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
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
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
不我过，其啸也歌。
女音声清丽，似怨似哀泣。
叹女怀春情，切切动人心。
帝视我动容，呼臣齐祝酒。
群呼应合卺，呼声动雷霆。
我方视帝女，凤冠黄金织。
霞帔带烟岚，粉靥如桃李。
雪肤如凝脂，秀颈如蛴蝤。
蛮腰流素丸，纤履踏微云。
娉婷且曼妙，窈窕又淑女。
月貌赛天仙，花容胜昭君。
女含春脉脉，明眸而善睐。
柔指执香绢，欠身道万福。
我拱手还礼，女翩跹若雁。
惊鸿相举案，齐眉已递杯。
觉香体袭人，三杯已失态。
天旋地转时，众人笑声震。
醒时万籁寂，唯枕席玉体。
忆醉时香唇，恐失身云雨。
然衣束未解，方知梦飞蝶。
又视睡中女，楚楚动人也。
脸似月皎洁，可怜花烛夜。
再思阳间苦，不禁复长嗟。
女辗转微语，郎君何不息?
我秉烛推轩，窗开不见月。
女起身相偎，此乃地下墓。
不可见阳光，何来人间月。
女呓明朝起，早茶侍公婆。
我叹阴阳隔，父母在阳间。
女笑又相拥，妾久居冥界。
不知人间事，但祈夫相告。
我欲求笔墨，挥成今夕诗。
女言君勿劳，求君相赠吟。
我振衣携女，启扉寻诗意。
厢外玲珑烛，仿佛千树灯。
四宇无声息，亭榭朦胧径。
草间虫鸣鼓，似抚古瑶琴。
我轻问帝女，周遭无响声 。
日月失昼夜，死去何所益？
帝女娇颜嗔，繁华皆是虚。
日夜咸与幻，生者如同死。
若假日盗阳，若假月取阴。
生死皆苟且，死生无所异。
生若有人疼，死若有人怜。
生同百年居，死同千秋穴。
生死应有情，死生应有义。
帝女死千年，却知其中理。
我执帝女手，叹其晓情义。
惜我苟且生，还需回阳去。
请女转呈父，此逢是佳缘。
待我百年后，再与女相会。
女扣指不允，夜风乱发际。
我萧索茕立，但窥女掩泣。
父皇有十女，唯我最疼惜。
父薨女失天，只求随父殉。
今夕得遇君，亦是天作意。
但求勿相别，厮守长相依。
况君阳世里，恃才又失意。
命桀多苦难，不若辞了去。
我言家儿小，未家未有业。
我诗虽千首，欲留万绝句。
言辞正雨疾，墓穹露晨曦。
女携手返室，洗妆换嫁衣。
青丝流乌瀑，碧玉簪绾髻。
铅笔描柳眉，胭脂施粉面。
青鉴照红颜，玉姿清芙蓉。
叹为天仙女，焉是墓中鬼?
须臾女官请，父皇诏觐见。
女把绢帛巾，轻将我洗漱。
又言昨君醉，夫妻未洞房。
待父来相询，且将此相瞒。
宫女挑博山，帝女乘凤辇。
武士御林军，牵我高头马。
一路有林芳，溪畔繁花簇。
不知地宫苑，晨晞草香渐。
九曲十八弯，楼台连画廊。
瑶池琼林过，行处御花园。
红墙绿宫柳，碧树掩府院。
人马皆偬偬，肃穆到行宫。
衮服换亵衣，龙椅座叟翁。
堂上无百官，几上陈蔬果。
帝唤乖乖女，昨夜可快乐？
又问姑爷郎，良宵可尽兴？
女羞未启齿，言谢父疼爱。
我愧未作答，却赞一路景。
女端茶敬父，我叹女孝心。
人间有此女，当三生有幸。
帝请尝鲜果，我言腹不饥。
可答昨日题，为何梦不醒。
万千皆幻景，生死皆是梦。
百年为一梦，万世是长梦。
长作梦中人，醒时也是梦。
梦中无得失，梦中有喜乐。
人生勿执梦，万千统是梦。
梦中皆浮沉，梦中无常定。
梦中有风景，风景如水月。
梦中有真情，真情似镜花。
风景因眼见，真情由心生。
眼见不为真，心愿结成魂。
帝闻恍如梦，言今昔皆梦。
我答皆梦中，今昔有你我。
生时黄梁梦，梦魇因执著。
死时梦难醒，灵魂长萦萦。
生死皆幻境，轮回便可知。
前世为旧事，今生成往事。
来生未知事，亦将为故事。
故事皆如梦，万年梦何醒?
若要梦中醒，须悟万事空。
过眼是云烟，执求为妄念。
帝孙赵昧墓，华美比皇城。
惜已被掘发，地宫成荒洞。
早知一场空，何必厚葬多。
死后应放空，两手不带物。
帝听闻恸哭，忧遭人掘墓。
惶恐复惶恐，依旧帝王梦。
我慰帝赵佗，请勿忧发墓。
墓穴无人知，我不请方入。
帝嫁娇公主，赐我美良缘。
终究一场梦，且请我相辞。
女美淑贤善，可作连理枝。
我不辞别世，非是君子事。
待我返人间，且告我亲友。
待醒今生梦，来做长梦人。
帝抚须为笑，言婿果书生。
性纯又迂谦，不知王宠爱。
人生早晚死，不如早谢世。
在我美皇宫，还有美公主。
言辞唏嘘间，有黄宫疾入。
窃窃耳私语，似恐泄天机。
许久无语句，帝唯长太息。
我再视帝女，女唯颤啜泣。
帝近将我拥，老泪滂纵横。
今逢果是梦，天意将人弄。
虽朕爱汝才，玉帝下天旨。
言婿尚承命，未完不能死。
梦外来梦中，梦梦皆难醒。
今迫送你返，又续阳间梦。
女已成汝妻，知你未房事。
一日为夫妻，永生莫相忘。
我且馈女魂，长伴婿此生。
夜夜可相见，梦中会娇人。
跪身长叩拜，谢帝蒙王恩。
帝赠沉香珠，女入珠无影。
帝珠戴我项，女香入我怀。
不忍长相离，挥泪但相辞。
有宫女执灯，款款引出门。
有兵甲护驾，疾疾送出城。
一步一回首，不觉失所梦。
一山云雾缭，已失帝佗墓。
耳响帝之问，长梦何以醒？
解衣沐山泉，长忆帝女香。
梦梦皆是空，空空善不空。
空空情不空，空空义不空。
人生恍如梦，情义梦中持。
帝女化成珠，伴我返入梦。
作者秋月简介：月，真名肖明葵；秋，真名王继秋。中国知名诗人、词人、作家。两人组成秋月诗人组合，合署秋月笔名创作发表作品。（转载请注明出处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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