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集  提问和举手的意义

 

下面有同学要提问吗?如果“没有”也可以是一个很正常的回答。...



也许是最近正好是期中阶段,很多学校的讲座都多了起来,也可能是正好最近的主题比较合我的胃口,总之我最近刷了好几场讲座。除了从讲座有所收获之外,我还观察了一下,提问环节,因为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尴尬的存在。

主讲人讲完之后,总有一个提问环节,这是一个固定环节。有时候,出于对主题的偏好,或者对于主讲人的喜爱,听众会很踊跃地提问,即便问题只是泛泛一问,也可能与主题无甚关联,不过是想和主讲人有直接的交流。比如说哲学或者女权主义,大家好像总有话说。也有时候,由于主题比较冷门,大家虽然听得津津有味,但无从问起,核物理或者区块链,光听名字就够想一会儿的了。

没有人提问会让提问环节显得很尴尬,加上中国人总被认为是羞涩的,很多人也会因为没有人第一个举手,而默默等待会后的交流。我看到几场小众的讲座里,负责活动的学生组织安排了“托儿”,其实一听就知道这个问题是憋出来的,但是好歹打消了这种尴尬。

所以提问环节,变成了一个有点尴尬的存在,其实我觉得这一直是一种尴尬,尴尬的不是这个行为,而是我们如何看待这个行为。



学霸的世界
我先来说说我小学里的情况。小时候父母和老师会这么一句话,中国的孩子不喜欢举手。一方面我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这种话听得多了一些,另一方面,长辈们抓到了一些“有力的”依据,证明他们所造成的尴尬,其实是我们的问题。

小学语文课上,老师教了一篇新课文,就会问我们有什么感受?从课文中,你体会到了作者想表达的什么东西?那个时候有一个很常见的现象,为了鼓励学生举手,老师会专门挑不举手的人发言,因此许多不想发言的聪明人纷纷假装有话要说。

老师也会不时地鼓吹,看看西方国家的孩子,从小就喜欢提问,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动手能力很强之类的。接下来则是,中国的孩子难道就比不上他们吗?我们不能比他们差,所以我们也要举手,勇敢地提出疑问。我不知道这是冷战思维的残余,还是爱国主义的光辉照耀大地,总之在一个小学生的心里,这种激将法似乎比较管用。

于是,很多人都开始举手了。但是举手对于我们来说,并不一定是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我想知道为什么。而是一旦我们举手了,老师就不那么容易让我发言了,这是一种“以进为退”的逃避,看看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学习兵法的。还有就是,我举手证明了我有好奇心,我有在思考,我有荣誉感,我能够和西方国家的小学生一样。虽然我下课的时候在教室折纸而不是做作业,老师会用责备的语气问我是不是作业做好了。

那个时候,我想,我真的不清楚我干嘛要举手,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作者想说什么呀,他看到了蝴蝶觉得蝴蝶很漂亮,我只能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吗?难道有谁真的可以告诉我张爱玲那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到底是表达了什么情感吗?我如果说,我觉得她很造作,你应该也不能算我错,说好的要让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呢?我真的想了你还不让了。

对于班里少数的表达欲旺盛、富有好奇心、正如长辈们所期望的同学来说,他们又并不那么招老师待见。老师说,希望他把提问机会留给其他同学。这些人的活跃本来会“拯救”我们的尴尬,我们也以为这是老师想要的状态,但似乎他们想要的是百花齐放,而不是一枝红杏。

我不知道老师和学生都是不是还记得,为什么要举手,为什么要发言。我回忆了一下我从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课本,并没有几篇令我印象深刻的,就好像我也不会对每一本看过的书都记忆犹新。我想我很清楚,举手提问的背后是思考,但思考并不能够被捕捉到,它不是一个看得到的行为,退而求其次的指标追求便是举手提问。最后,往往产生的结果是,人们在一片狂欢的仪式中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把原本的意义丢在一旁,所谓“中国人不思考”的难题,看起来被“中国人也举手提问”的现象所解决。课堂里的举手、大学讲座的提问环节,就从一种思考的反应信号,变成了一场场行为艺术。

在讲座上我很少提问,因为我并不善于临时组织好语言,有时候我会结束了去问一些主讲人没能够深入讲的,或是希望他能够回应我提出的诘难。更多时候,我觉得,我很有收获,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同时我也知道我不能够通过寥寥几个问题获得更多,我需要阅读和直观体验。我总觉得,提问并不是一种必然存在的事情,也许主持人能够表达得更缓和一些,或是将一些问答记录之后发在网上,也达到了原本与大家分享的目的。

最后,我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提问的时候,我们并不意在举起一只胳膊或是拿着递过来的话筒,我们想要得到答案,或是表明自己的观点,我们会忘记我们是在提问,我们行动之前也不会想着我是要提问了。我们饮食,究竟是因为眼前有一桌饭菜,还是因为我们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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