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你的白月光吗？——致初恋

有生之年，我还能得知你曾经的真心吗？...

Q

你爱过我吗？

《第七封信》

黄炜麟：

上一封信你突然问我的感情生活，真是让我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依然觉得我是一个小女孩呢，看来，我也不得不服老了啊，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是吗？

我青春的这十几年，除了情窦初开时喜欢过你，还喜欢过好几个小男孩，不过，如今看来，当时对那些小男孩，我好像只是在寻找安全感，像现在这样，我希望能有个人来到我身边，抱一抱我这生病的躯体，所以，我喜欢过的小男孩大概都只是仰慕吧，像对兄长那般。我的人生真是失败，活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愿意一直疼爱我的男人，更是遇不到一个能让我甘心放下过去种种的男人。你说，是不是到我死了也不可能遇到啊？真羡慕你们能一下子就遇到一个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运气了。

你肯定会骂我意志消沉，尽是想些不好的事，其实啊，我昨晚在梦里不知道有多幸福，或许是睡前想到了曾经一些幸福的事情了吧，医生昨天下午跟我说，尽管治疗还算顺利，但是还是会慢慢失去一部分的记忆，忘记一些人，我觉得，最先忘记的那些人中，大概会包括我的初恋吧，于是，时隔十年，我再次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让我这辈子第一次真正为爱付出的男人。

人在某些关头总会怀念从前，而且那些记忆总是那么的温馨，让人感觉从来没有失去过。

那个男人比我小一岁，心智当然更比我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我不是他的初恋，但是他却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初恋，没错，他才是我的初恋，我昨晚在梦里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你不过是我年少时第一个喜欢过的人罢了。

我跟他在一起只有半年，但这半年的幸福，是我从和他分手后再也体会不到的。那时我才刚上大学，他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男生，和他第一次见面之前，我们已经在网上聊过几次，你也别笑我单纯，相信网恋，你现在给我娶的嫂子不也是先在网上聊天后再见面最后一见钟情的吗？见面后，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我第一次写小说的时候那个男主角，戴着眼镜，皮肤白净，有一股书生气息，他跟我哥哥一样高，我正好到他的肩膀，这是我最喜欢的身高差，他的手臂跟哥哥以及你那样结实有力，让我感觉有安全感，他爱笑，跟你一样，他说话有点顽皮固执，跟弟弟一样……总而言之，他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我对他的印象不差，至少我觉得我很幸运，一到大学就认识了一个跟哥哥一样的朋友。只是没想到，在第二天他会突然跟我表白，说是对我一见钟情，我一阵慌乱，完全没有准备谈恋爱的人，突然有人跟她表白了，一个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外貌感到自卑的人，突然有人说对她一见钟情，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我找遍了所有可以相信的朋友咨询了感情这方面的问题，几乎没有一个朋友支持我答应他，都说一个刚到大学没几天就想着谈恋爱的人不靠谱，说一见钟情的人更不靠谱，我极其相信我的好友们，可惜我并不会用正确的方法去拒绝别人。一开始，我以为他纠缠一段时间，遇到了更多女孩就会放弃我这个奇丑无比的女孩，但是他却一直坚持，有时候我也会因为他的一些话感动，不过，现在看来，都是男孩追求女孩时的甜言蜜语啊。一个多月后的某晚，天气有点凉，那晚我刚和新朋友相聚回来，心情极其美丽，而他好像喝了点酒，给我打了个电话，再次表白，并且说了很多话，如今我可真的是一句话都记不起来了，也是那晚，我在电话的那头开心地点了头答应了他，一个即使认识了更多更好的女孩也不放弃追求你的男孩，总有一两个是好的，不是吗？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或许他会让我的大学生活变得不一样，可以让我感受到更多的幸福。

我跟他在一起了，跟很多小情侣一样，我们开始每天约会，每天到操场散步聊天，他总有好玩的话题让我笑得前俯后仰，当时我是多么爱笑啊；我们偶尔一起吃饭，他总会小心地问我不喜欢吃什么，每次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可挑食了，我怕他知道其实我并不怎么挑食，并且喜欢吃很多东西，那样，他大概会后悔喜欢上了一个吃货吧；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去逛街，路过婚纱店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想象未来为他穿上洁白婚纱的幸福时刻，不知道他有没有也在某个瞬间这么想过，应该是从来没有吧。我喜欢他紧紧牵着我的手过马路那十指连心的温暖，后来的男人都喜欢拥着我的肩膀，或许那样能保护得更好，但是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我喜欢在公交上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后来的男人在车上都喜欢盯着我坐下去后往上扯的裙摆底下的大腿看，有时会问我累不累，要不要眯一会儿，或许他们是真心的关心，但是我却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我喜欢在受委屈的时候，他抱着我任由我痛哭，后来的男人在我委屈的时候，一开始会问候几句，后来我还想哭的时候，他们就会烦我，还跟我啰嗦一大堆冰冷的道理。但是，当时那么相爱的两个人都没有想着去进一步了解对方，他不知道我喜欢一些小玩意，他也没给我买过什么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他更不知道我很厌恶他跟那么多女孩子自来熟，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而我，从来没有去过问他的生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还进一步去烦他，也没想过好好打扮自己让他每天都为不一样的我而欣喜，我还爱胡思乱想，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他……这些定时炸弹，被爱蒙住双眼的我们都不屑一顾，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变得那么喜欢他，在热恋期的时候，我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我喜欢的东西，为了他牺牲很多很多，我为了他放弃了许多社交活动，于是，在刚进大学最应该多认识人的时候，我身边几乎没有朋友。就是这样的我，在容忍了我的古怪脾气半年后，他抛弃了这样的我，没有一点点怜惜，就那样把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继续丢在地上无情地踩过。他离开后，我像是陷入了一块巨大的海绵中，我完全可以自救，但是我找不到出路，脚下的路太软，我走不稳。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我开始了独自疗伤，在遇到让人崩溃的事最多的是想回到家人的怀抱和躲在老友的身后，在依赖他的那半年，我这么一个第一次离开父母住宿的孩子连自理能力都忘了去学，失去了依靠，我不得不立即恶补。半年里，我做糊了很多菜，半年里，我瘦了十多斤，半年里，我的手脚多了好几道疤，半年里，我得了重病自己去医院，半年里，我终于通过社交认识了很多好友，半年里，我蓄起了长发穿起来裙子，半年里，我又把曾经喜欢的东西拾了回来……他离开后，我终于没有再为谁放弃什么，我终于可以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终于能忍受孤独，终于不再非谁不可。

也是他离开后，我才明白，有些人在有些事上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像我从小就喜欢堆砌一个又一个文字，就像我的闺蜜从来不曾离开我，就像你永远把我当成隔壁家的小姑娘，就像他从来不曾放弃他的初恋……

每个人对初恋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吗？你为了你的初恋好几年不找女朋友，我在重病时还在怀念初恋给过的美好，而他因为再次见到初恋放弃了那个爱他到刻骨铭心的我。我用了一个月单曲循环《他不爱我》，才想清楚原来一开始他的表白就是给我下的套路，是因为我跟他初恋长得像吗？肯定是不像，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替代品会像原本珍贵的宝贝。他一开始的甜言蜜语和热恋时宠溺的话语像连珠炮弹一样冲击着我有限的脑容量，后来我用了三个月单曲循环《盛夏的果实》，才肯真正地放下那段感情。

离开那个连空气都弥漫着他的气息的地方后我有重新回去走过那里的每一条和他一起走过的路，那湖水还是那么清澈，我还是可以坐在湖边的石椅上享受着透过树荫照下来的温煦阳光，还是可以撕开面包丢到湖里喂那乱窜的金鱼，旁边的石椅上都坐着情侣卿卿我我，只有我是一个人孤独地时而望着湖面，时而望向对面的建筑物。那是我最后一次去那个地方。去年，我听说他结婚了，真是快啊，新娘是一位我不认识的姑娘，我只知道他在和我分手后半个月就跟别的女孩在一起了，分手后两年换了三个女朋友，不知道他究竟“爱”过多少女孩才决定跟一个女孩长相厮守，那个女孩可真是有本事，能让一个情场老手定下心结婚。不过，那个女孩应该还是比不上他的初恋吧，他的初恋就像是他生命里的白月光，就算他们分手后没有再复合，也阻挡不了他爱她一辈子。

他结婚，我欣慰，但不会祝福，被伤害过又怎么能那么大度地说“祝你幸福”，甚至在昨晚梦醒后，我还想把他揪到面前质问他那么多女孩为他付出了青春，除了初恋，他有没有真心爱过其中一个，或者更进一步地说，那年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我在他的生命里还算不算得上是一小缕皎洁的月光？在我生命的最后，我想知道我当初的真心其实并没有放错地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无理取闹了啊？说好了会忘记他却还想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呀，我是真的想在我生命结束前弄清楚有没有人爱过我，我怕突然有一天我还没遇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我就到天国去了。在我的生命里，我从来没有坐在一个男孩子的单车后座，轻轻抱着他的腰，欢快地笑着，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位所谓的“恋人”合过照，他们也不曾在社交网络平台发过我的独照秀恩爱，连丑照都没有，我的初恋没有给我这种令人怀念的情节，后来的那些男人更没有，我在想，能不能在最后听到一个人说是打从心里爱我到骨髓中，而且想带着我到郊外骑单车去感受那轻柔的春风，我讨厌医院里的那让人窒息的药水味，或者，只要有个人跟我说爱过我就好，那我就能安心地到天国去找一架自行车自己去感受那温暖的春风，然后想象其实是有一个爱我的男人载着我，再不济的话，你能不能在我去世后，邀请我的初恋参加我的葬礼，在葬礼的间隙帮我问问他有没有曾经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过我，然后写封信烧给我，我会一直等着那封信。

我知道这都是荒诞的话，却还是希望你认真读完，甚至希冀未来某一天夜里成为白月光照亮那个人的窗台，那样，我就不惧怕死亡了……

请原谅我这胡思乱想的言语。

你家隔壁的小姑娘：柯缪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