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悦读】感怀《远航》——致王志杰先生

 

风雨颠簸着我们的小船 我们时而含笑,时而含泪 拼力向前划去 奶奶是 后脑勺盘着风霜雨雪的船长 妈妈是伙夫...



风雨颠簸着我们的小船 我们时而含笑,时而含泪 拼力向前划去 奶奶是 后脑勺盘着风霜雨雪的船长 妈妈是伙夫 以炉火和微笑为我们充饥 爸爸是以汗珠和桨叶 为进行曲击拍的水手 船上唯一的乘客,儿子呵 是你 不远的码头 有一间我们为奶奶购买的小木屋 我们将用睫毛挑一串水晶灯 送她去好好休息 有一个伫望已久的姑娘 将上船接替你当了船长的妈妈 一个不买票的小乘客 就藏在她妩媚的笑里 你的新浆将给小船带来新的节奏 新升起的带着女性温柔的炊烟 是她向下一个码头发出的 淡蓝的旗语 那儿,爸爸就要和你们依依道别了 过早唱起的纤歌、船歌 给他留下了船儿载不动的创痛、疲惫 一个热情的陌生人 将为他燃起熊熊的篝火 在他走向宁静前 烘干风浪濡湿的记忆 即使那片爬上手臂的夜色已经消失 你们仍会将他瘦削的脸、深沉的歌不时记起 ———当船舷边掠过一块峥嵘的礁石 无风的日子,于水天碧澄处 偶尔翻开他分行的航行日记 但新的欢乐之指 ———总会从心弦上抹去旧的忧伤 新的风浪、迷雾 将吞噬一切所能有的精力 就这样以手相扶、以心相暖 以同一根命运之绳相系 穿越一滴又一滴眼泪 一个又一个险区 只在码头留一串耳朵 谛听渐远渐逝的 起伏的旋律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我们 谁都关切着小船的安危 谁也没有功夫去想 这船儿究竟要航向哪里 重要的是充分领略那有限的 充满意象不到的悲欢爱恨的过程 而不是那永不可知 永不可及的目的

第一次读这首诗是在1992年,当时我是以一个诗学后辈的身份给《星星》诗刊编辑写了一封信,请教有关诗歌方面的知识,不久,就收到了诗人王志杰的回信,并给我寄了一本书《走向你的诗神》。这首诗就收在这本书里。这首诗的情感真挚、表现自如,在一种亲切自然、不动声色的叙述之中,表现出了人生的悲壮,它带给我的震撼至今还在。 王志杰先生一生清苦,饱受磨难。年轻时因诗获罪,以右派身份在大山里度过了二十二年的非人的生活,那是他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那时,他家里有年近七旬的老母,久病不愈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一个随时都可能崩溃的家庭。在一次与儿子划船后,写下这首诗《远航》。即使是后来,上苍也没有对他睁开垂怜的眼睛,儿子遗传了母亲的疾病,倒又给他带来了一对双胞胎的孙子。家庭的重压严重地损害了他的身体和健康,生活的贫困过早地剥夺他了做人的尊严和快乐。以至于在医院的最后日子里,想吃一点苹果,还要对给他卖苹果的护士小姐说,买两个小的,我没有钱。我为他流了许多年都没有流过的泪。难道诗人就天生只有承受苦难,就不能享受一点点人世间的所谓幸福吗?王志杰走了,网络上还能找到与他相关的零星文字和少之又少的一些资料。今天,我把他的这首诗《远航》贴在这里,表示对他的纪念。 王志杰还说过:“人生即使如此悲苦我还是情愿活着。为亲人、朋友、在长久挣扎中获得短暂的欢乐。”“只要耳朵不死、灵魂不死、爱,不死”。他的这些话我也一直记得。是的,人生,重要的是充分领略那有限的/充满意象不到的悲欢爱恨的过程/而不是那永不可知/永不可及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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