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老黄牛

 

父亲和老黄牛作者:吴利强我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生里从没听过他有什么高谈阔论,也未曾见过他干过一件惊天...

父亲和老黄牛
作者:吴利强


我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生里从没听过他有什么高谈阔论,也未曾见过他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甚至连指责训斥我们的话都很少有,他就像他喂养的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地耕耘在这片热土上。



八十年代初,关中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我家分到了八九亩田地。为了方便耕种,父亲几乎掏净了家底买了一头老黄牛。从此,我家耕田播种、场上碾打、运输粪土、拉运玉米和麦子,全靠这头老黄牛了。老黄牛也不负众望,为我家的农业生产立下了汗“牛”功劳。在我的印象里,那头老黄牛总被父亲喂养得膘肥体壮、毛色油亮。农闲时间,只要天气晴好,父亲都会把牛牵到户外大树下拴好,随后,把牛圈清理得干干净净。夏天里,有一种比蚊蝇大得多的昆虫叫牛虻,它专门叮吸牛血,被它叮咬过的地方往往会痒痒难耐,红肿溃烂。牛尾巴虽然像一把蝇拍,可毕竟有鞭长莫及的地方。牛虻很贪婪,往往死叮住一处不放,这时,父亲悄悄走近,瞅准机会,眼疾手快“啪——啪——”一连打死几个,其它牛虻一看形势不妙,纷纷撒腿而逃。赶跑了令人生厌的牛虻,父亲从家里拿出一把小铁耙来,小铁耙的齿儿稀稀拉拉,齿尖儿已被磨得不见了棱角,正好给牛挠痒痒,于是,父亲拿着小铁耙从牛头开始,一直到牛尾巴,一耙一耙地给老黄牛梳理起牛毛来。经过父亲一番精心梳理,老黄牛变得更加光鲜亮丽、精神抖擞了。我想,在父亲给老黄牛挠痒痒、梳牛毛的时候应该是牛儿最舒服最享受的时刻吧。当然,牛也会感激他的主人,在犁地和拖运车辆时也毫不含糊、尽心竭力。



每逢老黄牛有劳动任务时,父亲总会格外体贴老黄牛。在劳作的前一天晚上,父亲按惯例会给老黄牛多添一两顿草料,并在草料里多撒一半碗麸皮,这样,老黄牛吃好了,也吃饱了,它也一定会很卖力气地干活。等干完活,父亲照样还会犒劳它的。父亲的弟兄多,和他共四个。自从父亲养了老黄牛以后,这头老黄牛也自然地成为他们弟兄四个的老黄牛了。尤其在夏收秋播之际,老黄牛一连几天地犁地、磨地,常常辛苦地差点走不动了。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老黄牛劳作的样子:老黄牛一边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喷着热气,一边拱着身子拉着铁犁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那时,我和堂兄堂弟们则跟在犁后打胡基(土坯),大人则紧跟犁沟点玉米种子。许多时候,我们连早饭、午饭都是在田间地头吃的。因为都赶着抢收抢种,怕在雨后耽误了播种时节,所以,我家的老黄牛就得不停地犁地耕种。它常常从天蒙蒙亮下地,到傍晚月亮出来了,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家。父亲看老黄牛实在太累,当犁出地头后就时不时让牛歇一歇,喘喘气。要么,给它喂点水,吃点青草,等老黄牛缓过气力来了再继续耕作。



耕种之后,场上一摞一摞的麦子还等着碾打呢。太阳刚刚升起,父亲把老黄牛牵出槽头,等老黄牛饮完最后一口水,父亲便再次给老黄牛套上笼头,架上轭,拖上碌碡,然后踏上麦场,开始一圈一圈地碾压起麦子来。六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父亲头戴一顶草帽,手握一条鞭子,其实那条鞭子很少落在老黄牛背上,老黄牛很自觉地不紧不慢地绕着圈子,直到整场麦子都被碾压得脱了粒。之后,父亲和老黄牛才可以稍微歇一歇,其他人则上场翻麦秆,把麦粒聚拢在麦场中间。碾压麦穗到脱粒,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行。可想而知,四十度左右的天气,父亲和老黄牛怕都要汗流浃背了吧。

秋后,是田间野草疯长的时期。有一年,姨夫来到我家,说他想在这几天犁地,就是找不到拖拉机,听说我家的老黄牛犁地犁得好,看能不能借用一两天。父亲知道,姨夫从来没用过牛,他也不会使用牲口,说是借用老黄牛,实际是在请他帮忙呢。他微微一笑说,等等,我先给牛添一槽料去,等牛吃完了,我们再去你家。要知道,姨夫家离我家还有二十里远呢。但父亲没说什么,他知道,大家都看好这头牛,也信得过他,他也乐意帮亲戚们干活。

父亲很爱护牛。不仅使用的时候不让它吃苦头,平时也照顾得细致入微。老黄牛平常吃的是麦草,每一次他都要把麦草铡得又细又绵软,如果遇到稍微发黑变质的,他决不会喂给老黄牛。苜蓿是一种营养丰富的草料,也是老牛的最爱。因此,父亲专门留有三四分地种了苜蓿。苜蓿被割了一茬又一茬,老黄牛的槽头一年三季里也少不了美味可口的青饲料。村里人都嫌养牛麻烦而将它们统统卖掉了,父亲却仍旧养着这头老黄牛。虽喂牛费时费力,但使用方便,自从有了老黄牛,我们再也不会挣断脖子似的拉架子车了,也不用农忙时节跟在拖拉机的屁股后看脸色求人了。别看老牛农闲时要人伺候着,可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黄牛在夏收秋播时节却是最得力的战将。

在青草茂盛的夏秋两季,父亲时常会拉上架子车到处去割青草。割下的青草除了一部分喂牛之外,大部分被父亲晒干后储存起来,以备冬季空缺。就这样,老黄牛总可以在冬季一边悠闲地晒着太阳,一边有滋有味地咀嚼着青草,看起来一副乐哉悠哉的样子。



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老黄牛每年都要生一头牛犊来。每每临近老黄牛的生产期,父亲会整夜整夜地守护在老黄牛的身边。父亲不是兽医,可他能顺利地为牛接生,并把牛犊喂养得健健壮壮、活蹦乱跳。由于父亲是出了名的养牛专家,来我家取经和买牛犊的人常常是络绎不绝,父亲也常常客气地,毫不保留地把养牛经验传授给他们。对待买牛犊的人,父亲又常常很小心地询问人家买牛做啥,如果了解到那人是牛贩子,他会毫不留情地打发走,如果知道那人是买了自己养的,他不会在价钱上计较多少,还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待人家怎么喂养和调教小牛。

斗转星移,日新月异,农业机器化生产最终代替了费时费劲的人力和畜力。父亲渐渐老迈,背也开始驼了,我家的老黄牛也一年年变得老态龙钟了。父亲不再役使它,但仍然不让它挨饿,不让它受蚊虫叮咬,不让它老呆在狭小的牛圈里,而是领它去户外,让它在树荫下悠然自得地躺卧歇息。

父亲一生勤劳俭朴、与人为善,他的宅心仁厚、任劳任怨和不计名利的美德将深深地影响着我,鞭策着我。(2014.5.26)



作者简介:原名吴利强 ,男,笔名田园 、青叶、望云、春云时雨。1976年生于宝鸡陈仓,1999年毕业于陕西教育学院,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散文家》、《中国文学》、《散文福地》、《中华日报》、《光明文荟》、《陕西市政》、《八九点钟》和《宝鸡日报》等,迄今为止,发表散文、诗歌、杂文和小说等200余篇80万余字。工作单位:陕西省宝鸡市金台区南坡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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