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北国之北（二）

  早上四点五十分到海拉尔，我两点多就醒过来。坐在窗边，夜仍是深邃的黑。临铺的一对母子准备下车。小男孩在纠结不想去乡下的奶奶家。妈妈说：你去奶奶家，一方面可以陪陪爷爷奶奶，一方面还可以去地里转转。小男孩说：我还是喜欢跟琪琪姐姐玩。妈妈说：琪琪姐姐只是你的朋友，奶奶才是我们的亲戚。

小男孩说：可是我想跟琪琪姐姐结婚。妈妈说：等你长大了，你如果还想跟她结婚，她也愿意嫁给你，你们就结婚。小男孩：如果她不愿意嫁给我怎么办？妈妈没有回答。天边慢慢露出一点白光。



到达海拉尔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穿着短袖被风吹得竟然有点凉凉的。蓝天白云，李老师激动地大叫快看这云，跑得真快。给小苏打电话，小苏因为女儿发烧，前一天两点多才睡。所以赶过来接我们，我们在火车站广场等。过一会小苏到，送我们去吃早饭，然后他趁我们吃早饭的间隙去送前一天的游客去机场。也是深深的不容易。海拉尔前一天刚下过雨，街道旁的地上有很多小水坑，干净的小水坑里映着周围的建筑，颇为好看。

吃过饭，我们等来了小苏。五六点钟我们就出发了。行驶在大道上，车很少。二十分钟后走上草原，到达金帐汗。其实是一大片蒙古包。最中间的最大，周围一片环绕。蒙古包的旁边就是莫日格勒河。莫日格勒河被老舍先生称为“天下第一曲水”，大概就是因为它弯弯曲曲出其不意的造型。河并不宽，谁也不多。只是一条河穿过去，却把草原分成了两半。曲曲折折的河畔有的拐弯处还长出了一些不高的柳树。柳树颜色比草原较浅，风吹过还会露出树叶背后的银灰。远远望去，一团一团，仿佛莫日格勒河这条翠绿的丝带上缀着的一颗颗珍珠。站在河畔远眺，远处的群山层层叠叠。微风拂面，水声哗然。

坐上车继续出发，我们梦想中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并没有遇到，有的地方草色竟然还有点微黄。小苏说：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下过雨了。我们来这次下的雨是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只是这场雨应该并没有太缓解草原的旱情。草原上没有路，我们选择的是沿莫日格勒河穿越草原，在一个水浅的地方过河，然后小苏开车在草原上疾驰。天色还早，我们是进入草原的第一批。周围没有车，但是羊群已经醒来。有时走着走着看到对面上坡上绿色的底子上开满了一朵朵白色的花，那就是羊群。均匀地分布在山上，在蓝天下，在微风中。小苏放起了蒙古族民歌。（忘了介绍，小苏是鄂温克族小伙，精通蒙语。鄂温克语和东北话。）悠扬的长调让人的心情也舒展起来。仿佛展开了翅膀，飞上了九天。

车开上高山，风大得很。把每个人都吹成了疯子。站在高地眺望，更清楚地看到了莫日格勒河的全貌。河边有牛卧在阳光里。马群惬意地甩着尾巴。李老师对着山下喊：我美么？牛在河边回应：哞！拉长了声调。大家开始哈哈大笑。车从山上俯冲下去，那感觉也相当刺激。下过雨的草原有的地方并不好走，我们的车就被陷了进去。小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弄出来。我们本来一直嘲笑别的车糊满了泥，这下我们的车也成了个泥娃娃。

驶出草原，到达额尔古纳市已经是下午了。小苏带我们去吃肉饼。肉饼很美味。砂锅也很好吃。很早之前看过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所以对这个城市充满亲切感。提起这个，小苏说第二天就可以看到额尔古纳河。竟然有些兴奋。吃完饭，就开始有些困了，坐在车上，沉沉地睡去。当然小苏也开始困了。中间我们下车休整，到河边去。蓝天映着河水。柳树，野草。然后大家在水边轮流打水漂。玩了一会继续出发。

傍晚的时候，到了恩和。第一天住宿的地方。住的木刻楞。新盖成的房子，还有树木的芬芳。院子里有座亭子。傍晚的时候下了雨，我们非常想在亭子里吃饭，老板怎么劝阻都不行，结果起了风，雨都刮进来，只能作罢。又不甘心错过这一场雨。吃完饭，我们一起在恩和小镇闲逛。空空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人骑着马过去，留下一地马粪。哒哒的马蹄渐行渐远。我们去找河，找了许久没找到，就回转了。然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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