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那场大雪

 

时隔多年,彼时景,彼时情,仍历历。...

天津拥雪。江城覆雪。天柱山白头。漫天飘着细密的小美好。我又想起记忆里的那场大雪了。

那是08年的冬天,我在江西丰城。临近春节,雪就在一个阴郁的黄昏突然飘落,越下越大,堆积成灾。

这是我看过的第一场雪。一个人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凉气彻骨。路边的草,枝头的叶,全都冻在冰块里,无法呼吸。夜里街声覆雪微,时不时听到枝桠嘎吱——嘎吱断裂,轰然坠地。

后来停电了。再后来断水了。蜡烛卖到了五块钱一根。白萝卜十八块一个。我缩在厨房的煤炉旁,搓手跺脚,哈着白气,压根没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般的诗意。

在一个既定的日子,面包车拉着我去赶春运的火车。一路上,雪越下越狠,掩过了车辙。车流开始缓慢,交通几近崩溃。

好容易开到火车站,司机长长出了口气,说:“要是再晚十分钟,我们就到不了了。”

晚上七点十分的火车,没能按时出现。八点过去了,九点过去了,火车迟迟没来。我们坐立不安,如同风雪中匆忙点燃的烟。

火车什么时候会来?没人知道。大家脸上都堆满了焦急,忧虑和无可奈何。

十一点了,站外风雪肆虐,站内死水般沉寂。站长被众人团团围住,一脸的疲惫:“你们退票吧。我给你们保证:只要有火车愿意停,只要是往你们那个方向的,你们都可以上去!”

我又冷又饿,蜷缩在冰冷的座椅上,强睁着眼,巴巴望着电子屏幕,等待着不知从哪开过来的火车。

凌晨三点。一列从南京开往南宁的火车奇迹般停了下来。它途径广州。我们蜂拥而上,一颗悬着的心瞬间开出了花。

车厢里挤满了人,原本的卧铺票只换得一脚之地。风凄雪紧,火车停停走走,每停下一次,心就被揪紧一次。

开到距萍乡站还有半小时的车程时,火车又一次被迫停下。一直蹲在我旁边沉默不语的小伙子,突然抱头放声大哭起来。

他边抹眼泪边说:“在南京,为了买火车票,我排了两天两夜才买到。然后又在火车站吃了三天泡面,才等到了火车。现在眼看就要回到萍乡了,火车又停了……”

满车厢一时静寂,无言,有泪飘落。时隔多年,彼时景,彼时情,仍历历。

回到广州,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原本十二小时的归程,足足走了一天一夜。

出得站来,只见两排武警持枪列队,盯着我们缓缓走过。火车站变了模样,陌生到难以相认。兜兜转转好几圈,才兜出火车站,找到一家麦当劳,吃上了二十多个小时以来的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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