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三题

 

五、六十年代的交际花 她们在大江南北的重重迁徙之后,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寄身在一个良人身旁、...





五、六十年代的交际花

她们在大江南北的重重迁徙之后,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寄身在一个良人身旁、一个家庭之中、三两个儿女的负担里,终于,成为一种特有阶层。

她若很见过一些世面,很接受过一些新式教育,很能有一些吐属,甚至还颇有几分姿色、自我顾盼又颇相得,更至若她的心性开放、颇好人群热闹,那么她实可以成为某种环境中相当施展得开的一位角色。

她不需长得像张仲文,也不必如白光那样将情态施放得太过;然四十年代的水土与人情质素却使所有的她们原本皆具备热烈丰润的感情,但看她吐露在哪里罢了。

她的旗袍的上襟,可以被她塞入一条手绢。她的头发,可以分得很有角度,发尾还许烫过,使之颇形波韵,或还别出心裁的别上一个发夹。

若她看过不少四十年代欧美电影中妇女吸菸动作,并引以为媚,也许她也能抽上几根。要不,她也很娴熟于帮周遭的男士递菸燃火。乃她的才气常包括很可体贴的款待客人朋友。

强与弱

中学时,每个班上总有一、两个同学,个子发育得早些、气焰比较凶悍些、对于矮小弱怯的同学也比较喜欢侵略欺凌些。恰好每个班上最弱小的同学,其最受欺凌的程度,也恰好符合那欺人者的比例。这说明了动物社会的「弱肉强食」之类的实况,即使在很算文明的小孩学校里。

但对太多台湾成长的小孩言,这个「动物世界」在他人生早期的经验里,常常是极其恐怖的。有的小孩,几乎每天都被打。因他生得矮小。人家之打他,常是表现那人的权威;而他之被打,成为习常后,他只好用自我解嘲的角度来看待,否则委实过不下日子。

个子壮大者会欺压弱小者,原是动物社会里很容易被人理解之事。但「动物社会」何以成形在某些个时代,则是十分有趣之课题。战后,是最明显高昂的年代,于是五、六十年代的台湾最多大个子欺凌小个子实例。另就是,男女分班也造成全男生的班上由于没有异性之柔化作用,也易突显阳刚暴戾之气。

有时,隔了一、两年,这矮小的同学也发育了,长到比较正常的个子了,凶悍高大的同学开始不欺负他了;或许觉得这小孩离开了可任意拍打叫唤的阶段,也或许他对这新长成的个子会有点顾忌。

有一个矮小孩,后来长大得多了,发现原先高大同学不打他了,起初感到讶异,继而观察高大同学,竟然有些不习惯:高大者似乎隐隐想要发坏、却立刻颇知忍抑,并且常常察言观色、体悟周遭情势,好像绝不可令做为一个原先的高大者的自己、突然发难、却竟然不能得手、这种糗情形发生。

也就是,高大者如今担忧自己的胜算问题了。人在封闭空间中来分出、见出强弱、大小、高下,是很可悲的。且看一个班级,有的发育、有的尚未,于是便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高强者与低弱者不需放在同一封闭空间,则无此问题。

智育问题亦如是,有的每个月月考皆已能考得其受习程度,有的便不成;但两者皆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封闭空间)比出高下,这便生出强弱之不快意。

到了离开了「封闭空间」,如毕业,每人按自己每天的韵律、或先天的秉赋来操课,便不一定谁比谁强。至少,不见得以月考、期考来定高下。须知某人每月的进境甚少、每年的进境亦不如另一人,然合十年之累进,却大大超越另一人的十年的综合收获也未可知。

武侠小说与少年之逃避

武侠小说给予我们少年小子一处别于平日认知的远方洞穴,让我们一步步在昏暗中寻幽探奇,也同时在这洞穴中逃避外头世界那教人睁不开眼睛的强烈阳光,这阳光照得我们小孩发慌,这阳光照出我们功课永做不完、考试永不理想的窘境。

寻幽探奇,致武侠小说即从作者的姓名也设置成古意盎然;故复姓甚多,什么上官、司马、诸葛、东方、宇文、慕容等,我们何曾在班上同学里见过这样的姓?这是武侠作家在台湾起名的情形,乃人在远岛更易倾向往古老偏僻处寻觅其选字之意象,此与早先大陆作家郑证因、白羽、王度庐等情况实有不同。

不惟作者所起笔名一端,连他的书中人物,复姓亦多;我早年知道的万俟、赫连、皇甫、令狐等复姓,老实说,是拜武侠小说之赐。

奇的今日敬亭山,那样一处山水,可以徜徉忘归,可以盘桓经年,甚而可以终老一生,不知何处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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