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草

飞机草的入侵运动与“菊花神教”的兴起...



飞机草（Chromolaena odorata），菊科，紫菀亚科，泽兰族，假臭草亚族，飞机草属。今天的分类仿佛特别特别，多了许多亚科族之类的单位，因为今天要介绍的是菊科，一言难尽的家族。



看着是不起眼的草本。

茎直立，绿色，被有白色柔毛，有细条纹。



叶常对生，分支处会显得较粗壮，如下图。基出三脉叶形为三角形或倒卵三角形。叶面质感粗糙，两面皆被长柔毛，沿背面叶脉分布更稠密，且叶片有红棕色腺点。



头状花序多数，在茎顶或枝端排成伞房或复伞房状花序。总苞（也就是指一个花苞）长圆柱状，外面有短柔毛。管状花呈绿白色或淡紫色，花丝散乱不拘造型。在伞形花序下有两片小叶，全缘。



瘦果黑褐色，一端有长且蓬松的冠毛，易于乘风。果期大约在4-12月，现在恰好二月。

本种和其他几种菊科较类似：与假臭草相比，假臭草会散布一种特殊的气味（所以也有叫猫腥草的），叶有粗锯齿，先端急尖，总苞钟状，蓝紫色。飞机草气味不重，叶片通常全缘，偶见锯齿，总苞长圆柱形，白或淡紫色。与紫茎泽兰相比：都说了是“紫茎”泽兰了哥......

据中国植物志记载，飞机草原产美洲，相传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搭乘日军飞机到海南定居。由性状聚类分析得到，亚洲地区的飞机草和原产佛罗里达州和特立尼达州的种群最为相似，其中坎坷颇值考究。

今天的飞机草形态介绍就这样了，下面是本人对飞机草这一支历史的考究，未必准确，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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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统计，菊科有1600余属，23000余种，一度，直到现在也是被认为是种子植物中最大的种族。

为了方便描述故事，某小编这里创造一个菊花神教（下简称菊教），来描述菊科的扩张史，不妨作为看待生物进化的另一种思路：其实生物种群的传播，扩大和定殖方式和社会生活中的意识形态，不拘于宗教，有共通的地方。

不过有一点必须先说明，宗教的传播是有方向的，受教会决策影响很大，而生物群落的扩散则看做是随机运动，我认为是无差别向四周扩散，实际也会受许多因素，风向，鸟类迁徙，洋流等等。介绍中可能会出现误导，称菊科是有方向的进化，有方向地迁徙，事实上，生物群落的演替和变化只是偶然现象，自然而然形成的，也从来没有哪棵鬼针草，紫茎泽兰像先知和政客那样跳出，高呼“万赞统归安拉”“让我们一起去当从赫尔克里斯之门到福建狮子头这片土地的主人！”

声明：本篇文章只谈草木，不谈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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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焉

由分子生物学家绘制的演化树，菊教有可能发源于距今4000万年至5000万年的始新世期间的南美大陆。



（图片来源：百度贴吧，历史吧，“远古时期的地球地图”）

某个清晨，在古大陆的某个山头，一株小苗萌芽了，芽顶的露水还没消融，天气尚冷，它把两片小叶拢紧了一点，向后延伸的绿色叶脉边长着银针似的绒毛，周围全是和自己的弟兄，都是从骨子里就信奉着头状花序（许多朵小花极度缩短花轴，集生在在一花托上，利于节约开花所需能量，并产生大量种子，教徒生成流水线），瘦果和冠毛（参见蒲公英，种子一端或部分长有冠毛，同时种子本体小而轻，干燥，有不开裂的坚硬种皮，是利于乘风旅行的结构，菊教徒天赋长途跋涉），菊糖（一般为菊科，桔梗科特有，低聚果糖，有抗自由基和调剂渗透压等功能）等领先当时的教义。此时，经过之前几十代的繁衍，这片山头的住民们已经和隔壁山头，隔壁几个山头甚至隔壁再几个山头的亲戚们有了较大的分歧。

时间流逝，从小山村出来的土著逐渐散布在南美大陆各处，但受碍于地理位置，这时间的南美大陆和北美大陆是隔海相望，和非洲大陆间也隔着一片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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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篇

土著菊教在向四周做不规则传教过程中，有一部分教徒藉着长有冠毛的种子，途径当时南美到非洲的一系列的岛屿（多沉没，现有加纳利群岛，马德拉群岛等，部分原产南美的植物种群在这些岛屿和南非，东非间断分布）。事实上，菊教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走遍了非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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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篇

当新兴的菊教野心勃勃往欧亚大陆进发时（事实上也只有欧亚大陆能走，海路不通嘛），地球环境开始出现变化。总的来说，大陆北温带的气温下降，空气中水分开始减少，高大乔木群落开始演替为草原。这种气候的剧变带来的选择是残酷的。

此时，菊教中早就出现了许多线路的分歧，如最著名的如管宗和舌宗之争等，江湖纠纷，风风雨雨。

有些右倾的派系，悲叹一句“大菊完了”，也就那样了。左倾的派系如菊苣派和飞廉派，也就是现在的菊苣亚科和飞廉亚科，坚持教义的斗争路线，敢同禾本争高下，不向旱蛮让半分，进化出了果聚糖机制来调节渗透压，能在旱季中生存；合成了许多有毒且苦的物质，威慑着无数游荡徘徊在草原上的饥者。

它们是在这场烈火中炼出的真金，它们有许多分支，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它们分散在草原，岩地，火灾后的焦炭泥，它们藉着种种抗旱机制，合成的有毒物质，强悍的繁殖力和种子活力，与自然展开拉锯战，和其他草本，与自己派系之间竞争资源。这些在贫瘠草原，炽热沙暴中筚路蓝缕以创山林的狂热信徒，是菊教这段灰暗的欧亚开荒史中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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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篇

在北美大陆和亚欧大陆还相隔不远时，从贫瘠地勃然而兴的菊教帝国军已经在极度的膨胀中，挥舞着头状花序上毛茸茸的管状花，来了。原生北美的土著终于没能抵挡住来势汹汹的新兴的菊教，因无与争锋而丢盔弃甲。菊教肆虐至今，在北美发展出最有侵略性的教义和爪牙。幸而当地还有些昆虫和微生物，正巧，能开拓出自己的生态位。

这批开荒的教徒所向披靡，一路凯旋，回到始焉的南美洲。



（图片来源：果壳网《向日葵：北美印第安人的悲情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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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篇

目前，世界上危害最大的入侵植物，许多就是原产自北美的菊科植物（紫茎泽兰，飞机草，豚草...）。这里可能会有人疑惑，原产北美的意思是，菊科在迁入北美后，基因会突变，而在自然选择中逐渐形成新的种群，就算是一贯的教义也会因地差异有改变，如传至日本净土宗和禅宗，在武士当权的镰仓幕府时代，也和原先的教义出现分歧。菊科在北美出现的最辉煌的就是紫菀亚科。

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飞速发展，交通方式也变得便捷而频繁，这些菊教的教徒，搭上了本不该搭上的顺风船，从北美到欧亚到澳洲到世界各个角落，开启了入侵物种的大航海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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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明篇

是嘛，菊教，的确是伟大的文明，我把它们的教义提取为文学形式，是很昂扬。但，起码在我国，很多它们的派系，被定性恶性杂草，列入严重危害程度的黑名单，从2003年始已被中国政府列入《中国外来入侵物种名单》（第一批）。

以云南为例，有的地区除紫荆泽兰（Ageratina adenophora，有空再介绍）外，，很大概率已经见不到其他草本植物。此前听说过一件事儿，某官员，到云南巡视林业成果，看到漫山遍野的紫茎泽兰，颌首称叹“你们啊，绿化做得很好嘛”。说不定这位先生会不会哪天想起，咦，不对哦，莫非，他们搞绿化用的全是一种草？

菊科，被定性为恶性杂草的那一支，进化到现在，我大致列举一些很惹人怒恼的特性：化感物质泛化，对周围植物产生不良影响；斥外，建立属于自身族群的标签，排斥异种群；占据生态位，从高到低抢占水分阳光，甚如薇甘菊者，缠爬到乔木头上抢夺阳光；杂乱，常见许多鬼针草在空地上长成蓬勃一片，其实是各种蚊虫鼠蚁的寄居地，谁敢进去谁后悔......



至于目前我们有没有方法有效遏制呢？考虑到成本和成效，没有。

鬼针草，紫茎泽兰，假臭草......菊科留下一堆坑，等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填哈~原来真有人相信我会来填？

文字：五仁渣

摄影：大表哥

参考文献

刘夙.向日葵：北美印第安人的悲情礼物. 果壳网.2016.

廖志勇. 外来入侵植物飞机草对非生物环境和天敌逃逸的适应性响应[D]. 北京. 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 2003.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the Endemic Genera of Gonosperminae (Asteraceae: Anthemideae) from the Canary Islands: Evidence from Nucleotide Sequences of the Internal Transcribed Spacers of the Nuclear Ribosomal DNAAmerican Journal of Botany 88(1):161-169 · February 2001

Origin of the Hawaiian endemic mints within North American Stachys (Lamiaceae)  Am. J. Bot. October 1, 2002 89:1709-1724

李向明.向日葵起源异考.内蒙古农业科技, S2: 193–194.

王海东，吴文华.牛蒡菊糖生理功能研究进展.《安徽农业科学》2013年2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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