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深处必有灵魂——读古草《祭母辞》（庄海君）

诗情深处必有灵魂——读古草《祭母辞》 庄海君 关于母亲的诗题与颂辞，是中国诗坛亘古不变的主旋律，也是我一直在...

关于母亲的诗题与颂辞，是中国诗坛亘古不变的主旋律，也是我一直在探索思虑的主题，或者说是渴望达到的一种境界，一种心灵的升华；无论是孟郊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还是冰心的“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不要惊讶他无端入梦/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求他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来”,我都还在一条充满诗情的路上，祈求能得到灵魂的宽恕。

直到读了古草的《祭母辞》，我有了一种新的认知，诗分“一月”、“半年”、“一年”三章，以母亲的角度，给人一曲“祭母”的挽歌，画面与情愫、细节与感性、形象与幻想，那些我们无法表达的言语，仿佛就是古草笔端的辞赋。关于母爱，我想到更多的是宿命的轮回，是自我情感的思考，正如我所坚持的“用诗歌写出心灵的光年”，古草的《祭母辞》就是这样，一字一句的敲进心灵深处，再读下去，诗情深处必有灵魂。

如“春天，新的波浪涌动/拍打海岸/有灵魂替换新的壳/有灵魂去了远方/芒果花开满树/公园还是完整的公园”（《一月》）,这是画面，一个悲喜交加的画面，灵魂在交换，身体在行走，时间在轮回，新的情愫开成美丽的花，结成完整的“精神家园”，就在这样的画面下，再多的思索也会停下脚步，已为母亲的“自己”，或是“去了远方”的母亲，又或是每一个母亲，也许都想再看一看这美丽的画面。

当然，诗歌中所呈现出来的画面感，仅仅是表层的意义，或只是诗情的渐露，更深一层的诗情，往往要谈及细节与感性，如“我是一个深怀丧母之痛的母亲/我还是一个悲观的厌世者/羞于提及此事/此生漫长/日日都是物是人非/日日都有新骨头长出”（《半年》），以诗者写情，情必深；以诗中者观意，意在情中；很多时候，我们会迷途在这样的角度中，读着这样的细节，感性的本意已转成潜在意识，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身份置位于“丧母之痛的母亲”，或是“悲观的厌世者”，这仿佛是一种无意的习惯，每每想起来的诗情，旧的事旧的人，新的事新的人，都是关于时间的问题，都是关于亲情的话题，也这是古草想要告诉我们的主题。

博尔赫斯说：“我要说那个地方是过去，因为现在很难改变的。”是的，我们在生活中描绘的某些画面，都只是时间的产物。对古草来说，“因为这无法变快的日子/需要一些笑声来稀释盐分” （《一月》）,所以，她渴望得到某些情感来安慰自己，掩盖眼里的伤口，然而，想起过去，想起母亲，“而你，在遥远的远方/想必已经原谅了这世上的一切” （《一月》），这显然是一种很难改变的结局，“我无法得知/生命是否正在用另一种方式重新来过”（《一月》）,此时，触及内心的，仅是抒情，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说往事依然那么孤独，那是因为我们的想念还未到尽头。叔本华说：“带着什么样的眼睛看世界，你的世界就是什么颜色。”古草在《祭母辞》中，对母亲的爱很执着，也很透彻，她会用眼睛里的颜色看往事，感受母亲的爱，告诉我们“那些陌生的，熟悉的碎片/在每一个转角迎面而来/击中我/证明我仍是鲜活之躯” （《半年》），她也执着于生活的爱，执着于时间与命运的轮回，“举起词语的手再次失去意义/桌上的荷花开了又合/日复一日/死亡新鲜又陈旧” （《半年》），没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有感触，更有深度。

读古草的《祭母辞》，还有一种“形象与幻想”的冲击，更多的是来源于古草情感世界里的慌恐，或者说是她在诗中描绘的某些隐喻。正如哈罗德·布鲁姆在《结语》中评价叶芝的诗歌：“叶芝巧妙地利用神秘学，自称精灵带给他‘诗歌的隐喻’”。比如“初五，立春。/阴。有零星小雨/有人上山祭祀，有人临窗远目/有人胸怀烈火/死后信了佛远离荤腥/有人心埋深井”（《一年》），时间与情节，人物与结局，交插在生活中，那么形象，又那么神秘，充满幻想，古草设下的隐喻，层层深入，冲击着情感深处的灵魂。又如“初九/阴，有小雨/年迈的母亲仍然忧心忡忡/年迈的母亲仍然是母亲/她翻破医书/用几十种草药制成回魂汤/试图换回她多年前走失的长子”（《一年》），对于古草而言，此处的“母亲”，已超出了关于时间的爱，又像你，像我，又或是她。

谈及灵魂的，情感是最真的，也是最深刻的。走进《祭母辞》，再走出来，太多的话题已然不再重要，最渴望的是灵魂能得到安息，《祭母辞》给我最多的感觉是是一种心灵的宁静，正如古草在结句中写道：“你总是不言语/但旧物总是纷至沓来/撞击你垂下的眼帘” （《一年》），我们所怀念的，诗情深处必有灵魂。

2016.2.24，汕尾

（作者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协会员，“周末诗会”策划人，汕尾市诗歌学会常务副秘书长，汕尾市城区作协秘书长。著有诗集《风与花的爱情》《夜的日记本》《在路上，时间之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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