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10 11 12

 

翌日,皇宫。

朝堂之上,皇帝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站在首排的皇甫清宇身上,冷笑:“堂堂亲王,竟在自...



翌日,皇宫。

朝堂之上,皇帝怒不可遏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站在首排的皇甫清宇身上,冷笑:“堂堂亲王,竟在自家府邸做出这样有失大体的事情来,你当真是好极了!”

皇甫清宸,十一和十二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皇甫清宇却脸色沉静,微微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却只是一言不发。

“老六呢?”皇甫看也不看他,只是开口问身边的太监。

“回皇上,六王爷今早请呈了告病折,说是卧床不起。”

“看看你做的好事!”皇帝再次看向皇甫清宇,目光如炬,“不仅失了自己的体面,还失了先帝的体面,皇家的体面!朕真是以你为耻!”

十二按捺不住的就要上前说话,被十一死死按住。皇甫清宇听得身后的动静,终于缓缓低下头去:“臣弟知错,请皇上责罚。”

“责罚?”皇帝冷哼道,“朕都觉得没有脸面责罚你,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字字诛心,句句难堪。

“皇兄!”这一回,却是十一听不下去,上前来,与皇甫清宇并肩跪着,道,“皇兄,那一日在英王府中,并不是七哥的错!是六哥出手调/戏了臣弟带去的一个小厮,臣弟想起先皇遗训,不免痛心,因此才动手打了六哥!整件事原本与七哥无关,只因七哥是主人家,才站出来替臣弟扛了这桩事!”

这番话说得巧妙,只因先皇最是厌恶皇甫清宏喜好男风,而十一这番话一出,殿中不少大臣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皇帝眸中怒火更盛:“原来还有你的事!”

“请皇兄责罚臣弟,与七哥无关。”

“好,好!”皇帝冷笑起来,“做错了事,还有胆教朕怎样做事!”

“臣弟不敢。”十一低头道。

皇帝冷眼看着跪在殿前的两个人,许久之后方才又开了口:“传朕旨意,七王爷,十一王爷寻衅滋事,不顾皇家体面,不顾先皇遗训,罚七王爷与宫中内监一般前往翰林院当差一个月,罚十一王爷与普通侍卫一般,守城门一个月!”

若非因为朝纲严肃,此刻的殿堂上只怕早已是哗声一片——这样的责罚,对于两位王爷来说,才是真正的侮辱,而且,也真正是失了皇家的体面。

然而包括皇甫清宸与十二在内,却没有人敢提出来。皇帝冷笑了一声,看着二人:“还不接旨?”

皇甫清宇与十一同时磕头道:“谢皇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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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宫内,已经身为太皇太后的女子震怒不已,重重将自己手边的一个茶盏掼在地上,犹不解气,终于站起身来,走到跪着的皇甫清宇面前,扬起手,重重一个耳光打下去:“你个孽障!”

皇甫清宇默默地挨了,却只是冷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为了一个女子,你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不想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正皇后之名了?不顾你自己的抱负了?不顾这天下的百姓苍生了?”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每说一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孙儿不敢。”皇甫清宇终于开口,“孙儿只请皇祖母赐解药,孙儿愿遵守三年之约。”

“晚了!”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你如今为了她,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以为哀家还会相信你放得开手吗?放得开手,那就不是你老七!是,那解药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不过是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不是让你用来救那个女子的命的!反正到如今,那一半解药我是无论如何不会给,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清楚!”

“皇祖母。”皇甫清宇黯然开了口,“孙儿让人将她送走便是,请皇祖母赐解药给孙儿。”

“老七,你扪心自问,即便是你今日将她送走了,你就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再用尽手段让她回到自己身边?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你也无需拿这些话来诓皇祖母。”

“孙儿不敢诓皇祖母。”皇甫清宇缓缓闭上双眼,“只是孙儿如今,已经留不住她了。”

“什么?”太后状似讶然,“她不是有了身孕吗?如今又与你闹翻了?”

皇甫清宇睁开眼来,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位祖母,但见她脸上的惊讶竟分明没有半分虚假的意味,霎时间,想到府中的夕颜,心中隐隐一颤。

太后见他的神情,心中也知晓了他原是为了试探自己而来,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告诉夕颜那些真相。然而她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上前扶住皇甫清宇的肩膀:“老七,若然你对皇祖母说的是真的,那待她生下孩子,你要送她走,我便给她解药,如何?”

良久之后,皇甫清宇缓缓低下头去:“……孙儿,谢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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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在王府中的夕颜听说皇帝对皇甫清宇所作的惩罚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只因一众人都有意瞒着她,她在多方打听之后,方才知道那样的结果,霎时间如同晴空霹雳,当日便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整天。

他那样高洁的一个人,竟然沦落到要去与一班太监做一样的事情,并且还不得不受着一众翰林院士讽刺嘲笑的眼神。夕颜无力想象,他要怎样才能承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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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未曾见到皇甫清宇了,自从他被罚去翰林院当差,便再没有回过王府,听闻,吃宿都与翰林院的那般太监在一起,未知是哪般的艰苦。

这一日,她醒来,在银针的服侍下梳洗,坐在镜前,手指细细的抚过皇甫清宇送的那支玉簪,禁不住又想起生辰那日的,他那淡到极致的语气。

她几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有多难过,否则白天,也不至于那样冲动的对皇甫清宏。

他一向藏得深,她曾经以为,能让他失去理智的事情,这世间没有。

渴却原来,只是一个她就足以。

银针再度进门来的时候,便只见到夕颜坐在镜前,暗自垂泪的模样,吓了一跳,忙的上前来:“侧王妃,你怎么了?”

夕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银针,你知不知道,我很挂念他……”

接银针从未见过夕颜这个模样,却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愣了片刻,忽道:“侧王妃可以进宫去探望七爷,我听说那位王妃可是日日都去的,每次去都吩咐厨房给七爷准备好酒菜,带去给七爷。侧王妃也可以像她那般……”

夕颜靠在她怀中,缓缓摇了摇头,又哭了许久,方才道:“可是我不能去,银针,我不能去……”

银针以为夕颜只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行动不方便,便低声劝慰了几句,好不容易等夕颜安静下来,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到桌边吃早膳。

夕颜捧着碗,却只觉得食不下咽。

近来她身子的妊娠反应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的就恶心反胃,可是今日端起饭碗,那种食不下咽的感觉再度袭来,坐在那里,只觉得心里发慌。

“银针。”

她唤了一声,银针忙的上前:“侧王妃,饭菜不合胃口吗?”

夕颜微微摇了摇头,放下勺子,起身道:“你去叫崔善延准备马车,我想去独舞那边看看。”

来到门口,夕颜却只看到一乘软轿,问了才知道崔善延担心马车颠簸,故而才准备了轿子。夕颜心中感激,谢过之后便弯身上了轿子。

一路上,她只觉得轿子走得极慢,似乎过了很久才来到独舞所居的那条小巷。

不料刚刚拐进巷子,前面的轿夫却突然被不知从何处蹿出的人撞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眼前就要摔倒,幸得后面的侍卫眼疾手快,轿子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总算还是平稳的落了地。

“什么人走路这么不长眼!”那轿夫骂骂咧咧,一时又跪下给夕颜请罪。

夕颜下轿来,微微摆了摆手,带着银针朝独舞的小店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见着那虚掩的店门,夕颜便隐隐觉得不对。

空气中仿佛飘散着一股什么味道,夕颜迅速转身,撑在一旁的一株树上,剧烈的呕吐起来。

“侧王妃!”银针一见,忙急道,“我去找独舞姑娘给侧王妃取水漱口。”

她转身推门进入店堂,然而刚跨进门槛,身子便僵在那里,足足过了许久,才突然听得一声尖叫自银针口中传出,惊得在巷口处等候的轿夫侍卫都同时站直了身子。

夕颜心中一凛,顾不得自己身子不舒服,转身走向店堂,越过银针的肩膀,霎时间被眼前的情形惊得无法动弹——

店堂内,几乎满地都是鲜血,而刚刚引起她呕吐的血腥味,便是来自这里。而那满地的鲜血之中,独舞就躺在那里,青丝迤了一地,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先前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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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马策得很急,进入小巷之时,竟然撞翻了夕颜先前停在那里的软轿,霎时间人仰马翻,他亦重重摔在地上。

然而十一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很快又站起来,跑入店堂之内:“舞儿!”

夕颜脸上毫无血色的站在一边,看他进来,脸色愈发惨淡。

十一却似乎没有看见她,眼睛便只是看着躺在一滩血泊之中的独舞,张大了嘴,仿佛想喊,又仿佛想哭,然而到最后亦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终于扑上前去,将独舞已经冰凉的身子抱进了自己怀中。

他将独舞抱得很紧,仿佛她还活着。

他用绢子细细的擦去独舞脸上的血迹,随后,又握住她手,细细的擦拭起来。

夕颜几乎不忍看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伤,没有痛,那样空洞,仿佛没有魂灵一般,只是默默的擦着独舞的身子。

“十一……”夕颜克制不住,颤抖着声音唤了出来。

“嘘——”十一的声音同样颤抖,“七嫂,你不要吵,舞儿说她最近以来都睡不好觉,你不要吵她睡觉。”

夕颜落下泪来,别过头去,再不忍看眼前的情形。

门口再次传来马蹄声,皇甫清宸和十二也赶来了,却同样在进门的那一瞬都呆住了。

最后出现的是皇甫清宇,风尘仆仆的模样,进门后,看了看地上的十一和独舞,眸色一凝,接着转头看到面无血色的夕颜,他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身子上下察看,末了才捧住她的脸:“颜颜,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他身上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让夕颜一阵恍惚,心头的委屈害怕与不甘一瞬间通通爆发出来,埋进他怀中,揪着他胸口的衣襟大哭起来:“皇甫清宇,独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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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出了门,巷口站成一排的轿夫和侍卫正等着他。

“有没有人见到先前冲出去那人的样貌?”十二努力不去想十一的模样,冷静从容的问道。

被撞那轿夫忙的上前:“回十二爷,事出突然,那人的速度又极快,小人看不清楚。”

十二忍不住低咒了一声,又道:“你再仔细回想,想起什么来,一定要告诉七爷或者我。”

“是。”

十二再度转身走进那家小小的店堂内,却见十一突然一把打横将独舞抱了起来。

“十一!”皇甫清宇蓦地开声,“你去哪里?”

接十一仍旧是空洞的面容,转身,看向他怀中的夕颜,忽然上前:“七嫂,你告诉我,独舞她是愿意嫁给我的,是不是?”

“十一……”夕颜含了满眼的泪,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七嫂,我求你告诉我。”十一脸上仍旧不见丝毫的悲痛,却看得旁边的人无不心凉。

皇甫清宇的手缓缓抚上夕颜的背,夕颜的心这才微微定下来,点了点头:“是,独舞她是愿意嫁给你的,她只是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十一竟蓦地笑了起来,将怀中的独舞紧了紧,声音哑然:“可是如今,却是我给她带来了麻烦。”

他抱着独舞,转身朝店门口走去,然而刚走到门口,被门槛微微一绊,竟然就倒了下去,独舞的身子亦被抛出。

“十一哥!”他身边的十二伸手想要搀他。

“别碰我!”十一突然一声怒吼,吓得十二手一缩,呆在原地不敢再动。

十一起身,寻到独舞的身子,再次将她抱进怀中,用手为她整理着凌乱的鬓发,突然之间便哭了出来:“舞儿,醒醒,你快醒醒,我们可以成亲了,我带你回去成亲……”

那是真正伤心欲绝的模样,仿佛将先前所沉淀的所有悲哀与伤痛都通通爆发了一般的难以自持:“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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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夕颜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原来是这样近的。

独舞,那么好的一个女子,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殒,她心头堵了满满的难过,却没有人知道。

不仅仅是为独舞和十一而难过,还为自己和他。

此时此刻,在他的房中,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夕颜心头,前所未有的眷恋这个人世。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也不想让他,像十一那般为自己难过。

她缓缓抬头,看向在屏风后面换衫的皇甫清宇,心痛满溢,却无从诉。

皇甫清宇很快整理着外袍走了出来,见她怔怔的坐在那里,便上前道:“就住在我这里,若是闷,后面有个小花园可以去散心,旁人进不去的。”

夕颜看着他,淡淡应了一声。

“独舞的事情,你不要太伤心。”他的手缓缓伸出,似乎想要抚一抚她的脸,却终究还是顿住了,转而放上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就当是为了孩子,不要再想了。”

“知道了。”夕颜略显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床榻边。

皇甫清宇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抬脚走出了房间。

而夕颜,就那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房门被关上,才禁不住微微咬住下唇,眉宇间浸满悲戚。

皇甫清宇赶到十一府邸的时候,皇甫清宸和十二正坐在厅中,都沉默不语。

“十一呢?”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和独舞一起。”十二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惊道,“七哥,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皇甫清宸这才抬眼看了一眼皇甫清宇,但见他容色惨淡,连唇都仿佛失了颜色,眉心禁不住微微一拧:“七哥是在后怕吧?如果花夕颜今日早到一步,只怕便与独舞一同丧命了。”

皇甫清宇却只是不说话,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方才道:“今日这事,你们怎么看?”

“分明是冲着十一而来,再明显不过。”皇甫清宸拧眉道,“老四这一回,也太卑鄙了。”

“他当然卑鄙!不然当日,父皇刚刚驾崩,他便四处奔走,八方活动坐上皇位!老八是没卑鄙过他,才会被他外放。好在当初七哥没有出手与他相争,不然今日的下场只怕跟老八一样了。”十二恨得咬牙,“七哥,我们都等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行动?如今老四一再踩到我们头上,总是拿先皇的名义来压你!他倒是忘记了,当初你接连几日衣不解带不吃不睡的守在父皇灵前之时,他在做什么!”

“七哥,我们还要继续忍让下去吗?”皇甫清宸脸色亦变得严肃起来,“再这样下去,老四的手段只怕会越来越卑鄙。”

皇甫清宇垂眸,静静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低声道:“如今朝政刚刚稳定下来,总要等待一个契机。”

“你到底在等什么?”皇甫清宸咬牙道,“如今江北大营的统领刚刚换成我们的人,加上你在朝中的影响力和林相手中的半张虎符,我不认为还有等下去的必要!”

皇甫清宇依旧没有抬头:“再等半年。”

“半年?”皇甫清宸微微一怔,不知为何是这个时间,待到想到什么之时,便禁不住倏地变了脸色,“事到如今你还在为她想?你想等她生下孩子再动手?半年之中可以发生多少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皇甫清宇抬起头,眸色坚决,“再过半年,我保证一举成事。”

三更毕。

稍后南宫师兄的出现,将带来本文的重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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