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拼将一生休16 17 18

 

用过早膳,夕颜同南宫御在花园中走着。

近来她双脚开始出现浮肿的迹象,虽然并不严重,然而走路的时候却终归...



用过早膳,夕颜同南宫御在花园中走着。

近来她双脚开始出现浮肿的迹象,虽然并不严重,然而走路的时候却终归要小心翼翼。南宫御见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担心,时不时伸出手去扶她一把。

夕颜这才想起问他:“你回去了两个月,是你皇兄的身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其实他身子已经大好了,只不过两个月前病情有些反复。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南宫御道。

渴夕颜微微蹙了蹙眉头,看向他:“真的是这样?还是你皇兄嫌你在外面呆得太久,故意使计引你回朝?”

南宫御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颜颜,你真是很聪明。”

“那你还来?”夕颜微微急了,“你皇兄放你走吗?”

接南宫御微微挑了眉:“他不放,我也多得是方法可以走。你忘了我是谁?更何况,我知道颜颜你需要我,又怎么会不来?”

夕颜顿住了脚步,微微咬唇,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若是我告诉你,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你会不会怪我?”

清亮的眸色,小心翼翼的语气。

南宫御只觉得心里一阵泛疼,同时却又有一阵烦躁升起:“这样犹犹豫豫,不如让我来帮你拿主意,好不好?”

夕颜心中蓦地一跳,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你会帮我拿什么主意?”

“就按你最初的打算,让他恨你。”南宫御握住了她的臂膀,低下头来,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面容,沉声道。

夕颜脚下蓦地一软,克制不住的跌进他怀中。许久之后,她才复又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太残忍了……”

对他残忍,对她,亦是残忍。

南宫御扶拥着她,声音依旧沉静:“否则,就等到一年多后,你毒发的那日,看他会怎么样。”

夕颜无言以对。这两个选择,究竟哪一个对皇甫清宇的伤害要小一点,她无从知晓。问十一,十一也说不知道。而南宫御,选择了前者。

她心中一片迷茫,低低哽咽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家侧王妃吗?怎么跟别的男人在这里搂搂抱抱的?”

蓦地,身后竟然传来某个熟悉的声音,夕颜从南宫御怀中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去,便见着林瑞雪带着燕儿站在那里,而刚刚说话的,就是燕儿。

燕儿素来都为林瑞雪抱不平,加上此前与夕颜的积怨,此刻见了这样的情形,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嘴:“侧王妃,您要是想要欢愉,也该注意着点,这光天化日的,还是在花园内,跟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禁忌,偏还要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肚子都大成这样了,还这样不守妇道!也不知那腹中究竟是不是王爷的孩子!”

“燕儿!”林瑞雪淡淡唤了她一声,燕儿适时住了嘴,却仍旧愤怒不已的看着夕颜。林瑞雪这才又看向夕颜,道,“王爷宠爱妹妹,妹妹也该注意一点,莫要做出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才好!”

“小姐,你这话只怕说晚了。”燕儿冷哼了一声,“都亲密成这样了,只怕对不起王爷的事早已经做了千百回!偏王爷被蒙在鼓里,一个劲的相信她,没见这府中风言风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夕颜还是第一次听这样不堪入耳的话,霎时间只觉得心绪大动。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动过气,像今日这般,却是头一遭。然而却不知为何,整个人似失去了以前的伶牙俐齿一般,面对着这样的羞辱,竟一个字也回不出去。

也许是因为孩子就要出生,她不想做无谓的争吵;也许是因为人之将死,那些牙尖嘴利的话早已说不出口;也许是因为对面站着的那个是林瑞雪,是会陪着皇甫清宇余下一生的人……

“师兄,我们回去吧。”夕颜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低下头,对南宫御低声道。

南宫御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燕儿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亦尽数听在耳中,然而他却知道,这些事情夕颜向来会自己“解决”,而且会解决得很好,因此也一直等待着。然而却未曾想,夕颜竟浅浅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禁不住有些怔忡。

“不要和她们多说,我们走便是。”夕颜的声音越来越低。

南宫御终是不忍心,搀着她,缓缓一步步往回走。

经过林瑞雪和燕儿身边之时,燕儿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还舍不得分开呀?我这回算是见着不要脸的了,传出去,可不知道要怎么丢王爷和咱们王府的脸呢!”

夕颜身子一僵,终于缓缓推开南宫御,强自站好了身子,眸中泛着冷冽,直直的看着燕儿。

燕儿微微有些错愕,却还是出言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做出不要脸事情的又不是我——”

“啪”的一声,夕颜终于扬起手,一个耳光扇在燕儿脸上。

声音并不大,下手也不重,她身上,终究没有多少力气。

燕儿却猛地大哭起来,扑到林瑞雪脚下:“小姐,您可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王爷,为燕儿做主才是。”

林瑞雪微微蹙着眉,凝眸看向夕颜。

夕颜淡淡一笑:“王妃,您是个好人,而且必定是个福泽深厚的人。可身边有这么个丫鬟,可真真是教人讨厌。劝王妃一句,还是趁早清理了门户,为自己积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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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瑞雪想开口说什么,目光在夕颜的腹部溜了一圈,却终究打住了,淡淡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你终究身为府中的主子,也即将为王爷诞下子嗣,行为方面,终究要检点一些。”

夕颜微微扬起眉,冷冷一笑:“王爷尚且没有说什么,这一点,就不劳王妃担心了。”

林瑞雪脸色蓦地一变,往南宫御身上看了一眼:“这么说来,你是不知悔改了?”

夕颜冷笑了一声:“悔改?改什么?”

渴林瑞雪咬牙看着夕颜:“王爷待你这么好,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是待我好,我自问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夕颜看着她,眸中隐隐带了一丝轻蔑,“要不,王妃将今日自己看到的告诉他,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林瑞雪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一跺脚之后,带着燕儿离开了这里。

接自始至终,南宫御抱着手臂,仿佛看好戏一般,微微挑起眉仿佛看戏一般,待到好戏收场,才终于开口道:“颜颜,看来你决定了?”

一瞬间,夕颜双脚再次虚浮无力起来,退了两步,被南宫御扶住。

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抬起头,看着他艰难一笑:“这算不算是顺水推舟?只可惜,拖了师兄你下水。”

南宫御看着她,许久之后方才道:“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那一日之后,夕颜同南宫御之间的风言风语,再度传遍了整个王府。

之所以是再度,是因为两个月前,南宫御还未曾离开的时候就有过一阵,只是那时候夕颜根本毫不知情。而南宫御离开那两个月,留言终于逐渐平息,偏偏在今日之后,再度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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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皇甫清宇同林瑞雪从丞相府中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

下了马车,皇甫清宇走在前面,林瑞雪有些沉默的走在后面。皇甫清宇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整晚上都魂不守舍,有心事?”

林瑞雪微微咬唇,眸中泛起水雾:“王爷——”

刚刚说完这两个字,前方崔善延已经迎了上来,林瑞雪忙的拭去眼泪。

眼见着崔善延行了礼站在一旁,皇甫清宇淡淡开口道:“侧王妃安置了没有?”

崔善延有些为难的沉吟了片刻,感受到皇甫清宇的眼光冷凝起来,方才硬着头皮道:“侧王妃还没有安置。南宫公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带回来好些小玩意儿,侧王妃这会子还在南宫公子园子赏玩。”

皇甫清宇淡淡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林瑞雪:“刚刚想说什么?”

林瑞雪垂眸,低声道:“没什么,妾身只是觉得累了,想早些安置。”

皇甫清宇才又看向崔善延:“送王妃回去歇息。”

“是。”崔善延忙应了一声,伺候着林瑞雪回雪园去了。

皇甫清宇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又是半夜,身后的一个小厮突然打了个喷嚏。

皇甫清宇眉心一拧,那小厮立刻跪地请罪。

“都回去休息吧。”他声音听起来寡淡极了,不带一丝情绪。

待众人都散去,他才理了理身上的披风,朝南宫御所歇的园子走去。

远远地,便能见到那园中依旧灯火通明,进了园门,便看见银针坐在檐下的长廊上打着瞌睡。

里面突然传出一阵夕颜的笑声,银针身上一抖,醒了过来,一见皇甫清宇,忙的站起身来:“王爷!”

皇甫清宇面容依旧沉静:“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服侍王妃回去歇息?”

银针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奴婢请示过好几遍了,可是侧王妃就是不走。”

房门倏地打开了,南宫御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看向他,微微一笑:“王爷来了?”语罢,他又转身看向屋中仍旧趴在桌上玩着九连环的夕颜,“王爷来接你了,该回去了。”

“别吵呀,我就快解开了。”夕颜头也不回的道,“南宫御,这一次,我肯定比你快。”

南宫御走回桌边,坐了下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皇甫清宇又在门口站了片刻,方才跨进了门槛,站在夕颜身后看着她把玩着那一串九连环。

其实已经很简单了,只差了几步便能完全解开,然而她却绕来绕去,怎么也解不开。皇甫清宇终于按捺不住,伸出手去要帮她。

“不要你碰!”夕颜蓦地尖叫起来,“我自己来,我可以解开的!”

皇甫清宇于是便缩回了手,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一炷香之后,她终于大功告成的解开了那九连环,却还是觉得泄气,不满的看向南宫御:“还是输给你了啊!”

南宫御轻笑了一声,在她鼻间微微一捏:“你要赢得了我,那才是怪事呢!”

夕颜不满的推了他一把,这才转身看向皇甫清宇,笑道:“你回来了。”

皇甫清宇微微一笑:“这么晚了还不安置,就顾着自己任性,也不想想孩子!”他伸出手,从银针手中结果夕颜的披风,为她系上。

夕颜吐了吐舌头,双手抚上腹部:“我忘记了,还以为自己是无子一身轻呢!”

皇甫清宇手微微一顿,却还是仔细的为她系好披风,方才握了她的手:“走吧。”末了,又看向南宫御:“南宫公子也早些安置。”

转身离开的时候,夕颜又回头看了南宫御一眼:“明天还来跟你比,看谁比得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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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园子的路上,皇甫清宇一路紧握她的手,却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夕颜却是兴致很高的模样,一路哼着小曲,只是没走多远,脚上却突然走不动了。

她顿下脚步,皇甫清宇也停了下来,看看她的模样,又低头看看她的脚,突然便蹲了下去,伸手为她按着浮肿得吓人的脚,同时沉声道:“定然是你今日坐得太久,脚才浮肿成这样。”

夕颜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渴皇甫清宇再度站起身,却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再度不发一言的往前走去。

夕颜靠在他的颈窝处,偷偷拿眼打量着月光下他清冷的脸,心中蓦地一痛,面上却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慵懒的声音道:“好累。”

皇甫清宇手上蓦地紧了紧,却依旧没有开口。

接夕颜亦的确是累了,强迫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之后,便靠着他,佯装沉沉睡去的模样。

一直到回到房中,皇甫清宇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将她放到床榻上,又为她整理好被子,自己却始终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夕颜似乎真的睡熟了,轻轻嘟哝了一句什么之后,偏了头,沉沉睡去。

皇甫清宇静静一个人坐着。

夜,突然变得长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夕颜清晰的听到皇甫清宇离开房间的声音,才终于睁开眼来,看向床边那空空如也的位置。

那里,因为他坐了太久,已经微微凹陷下去。

夕颜再度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终究还是让他难过了。

今日,皇甫清宇却是回来得很早,在下午时分就已经回到了府中。

夕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旧在南宫御园中,却也没有急着回房,反而仍旧是呆在那里,一直到用晚膳的时间,才在银针的陪同下缓缓往回走。

回到园中,饭厅内却不止皇甫清宇一个人,十一也坐在那里,见了她,站起身来唤了声“七嫂”。

夕颜点了点头,笑道:“怎么没人跟我说你来了?”

十一呵呵一笑:“只怕是七嫂太忙了,就算有人向七嫂说,七嫂也过不来吧?”

夕颜仍旧只是笑,在皇甫清宇身边坐下。

皇甫清宇脸色似乎不太好,见她坐下开始用膳,便拿起筷子为她布菜,自己却没有吃什么。

夕颜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他们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只听十一道:“这次他表面虽是探我口风,然而如果他要下旨,谁能拦得住?况且,独舞是被他害死的,我总归是要为她报仇的。”

夕颜喉头蓦地一堵,哽在咽喉处的吃食仿佛再难下咽,抬起头来看了十一一眼:“什么旨意?”

十一看了看她,方才淡淡道:“指婚。”

夕颜忍不住微微吸了口凉气:“谁家的姑娘?”

十一道:“薛将军家的小姐。她母亲是老四的姨母。”

“皇上的表妹?”

十一点了点头,看了皇甫清宇一眼。

皇甫清宇伸出手去握住了夕颜,道:“这些事情你不要多过问。”

夕颜微微蹙了蹙眉,抽回自己的手,有些愤懑的道:“不问就不问。”语罢,她竟站起身来,走出饭厅,往房间走去。

十一微微有些惊诧,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一抬头,却发现皇甫清宇只是眸色深邃的看着自己,心头禁不住微微一凉。顿了顿,方才道:“我决定了,接旨。”

皇甫清宇脸上也是沉郁:“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皇甫清宇回到房中,夕颜已经躺到了床榻之上,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上前坐下,道:“怎么了?最近心绪不佳是为什么?”

夕颜别开头去不回答。

他也不介怀,又道:“晚膳没吃两筷子就放下了,我叫厨房煮了粥,待会儿再吃一点。”

又过了许久夕颜才转过头来,看着他:“十一是不是答应了那桩婚事?”

他眉头微微一拧,道:“是。”

夕颜蓦地睁大了眼睛:“那独舞怎么办?他当日不是和独舞拜堂成亲了吗?”

“死者已矣。”皇甫清宇淡淡道。

夕颜垂下眼帘,许久之后,低叹了一声:“也是。人心终究是会变的。”

皇甫清宇眸色骤然一深,浅笑着重复了一句:“人心是会变的?”

夕颜仍旧垂着眼眸,忽然笑了起来:“可不是吗?我就觉得南宫御今次回来变了好多,跟以前比起,真真是好。当然他以前也很好。”

“唔。”皇甫清宇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恰逢银针捧了粥进来,皇甫清宇却站了起来,对夕颜道:“你先吃,吃完了就睡罢。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夕颜没有回答,只是唤过银针,开始喝粥。

皇甫清宇走出房门,来到书房之中。看着满书房的医药之书,再蓦地想到她先前那句“人心是会变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冷笑。

南宫御很快便来到了书房内,见到伏案而作的皇甫清宇,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来英王爷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了?”

皇甫清宇头也不抬,只淡淡道:“何出此言?”

南宫御自己寻了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来,道:“我刚刚收到皇兄的飞鸽传书,说是北漠将会有使臣出访大楚,要我回去亲自接待。而那位使臣罗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他涉入科举舞弊案,是英王爷您向皇上求情,查清了所有,还了他清白。也就是说,你是那位罗大人的恩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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