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年(下)

 

最大的变化是这场病带走了我最后一丝恐惧和软弱,变得从容无惧。...



通常记述病中经历的文章,最后免不了要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认为是工作太过劳累、拼命才会导致疾病,希望大家要我为鉴、珍惜健康。云云。连带着发些“生命是最宝贵的,家人是最宝贵的。”“富贵功名皆为浮云”之类的感悟。

吼吼,对此我只想说少扯淡了。

首先,我工作并不拼命,甚至也算不上劳累,充其量也就算得上是生活充实,倒不是我自己在这儿谦虚,不信给你说说我每天的工作量——最重头的工作就是咨询,通常每天只安排接待一位来访者,最多两位(再多吃不消),工作时间不等,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其次就是保持微信公众号和新浪博客的更新(通常两天一篇),另外手头还接了三个专栏,不过不是每天都得写的日专栏,而是两个月专栏,一个周专栏。也就是这些了,这点活儿在那些真正的工作狂人眼里还真不算盘菜,所以如果你认为我是工作太拼命而导致生病的,你好意思我自个也不好意思。

经过这次生病的经历,我更加认同以前的观点,即:那些养生保健的知识大都是骗人的,其作用类似于安慰剂。一个人只要正常饮食、作息,健康好坏、寿命长短都取决于基因和运气。

再者说了,人都是要死的,是提心吊胆的过,还是率性尽情的活,是一个选择。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热衷于养生与保健,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什么时候该睡什么时候该起,生活惟一的目标就是长寿,也许这样会长寿,可这么长寿的人生活个啥劲儿呢?这样的100岁还不如人家的20岁。那天微博上有人问我:“卡姐病了一场,性格、看事情的态度觉得有变吗?”我得说还是有变化的,最大的变化是这场病带走了我最后一丝恐惧和软弱,变得从容无惧,就像是经过一条过滤、拣选的管道,只留下我最看重、在意的部分,其他皆可忽略。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活了干,死了算”、“有命吃饭,没命滚蛋”、“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呵呵!

还有就是感情更坦然,以前我会在乎庆先生对我够不够好爱我够不够多,现在每天忙活自己的事情,常常一整天不会给他打电话,并不是疏远或冷淡,而是我懂得了真爱的意义是放松和随缘,是安顿好自己,那种控制、无止境索要爱的证明,不是爱,而只是内心的一种空虚和执着,与你所爱的人无关。

找不到病因的那段艰难的日子,庆先生白天要跑医院找专家,晚上要加班工作,很多个夜深时分,他工作累了,总爱和熟睡的我聊聊天儿,“妞妞,相信我,会好起来的!”“过了这一段,带你出去玩儿,带你买漂亮衣服。”“多少关都过来了,这一关一定也能过,别忘了你是我的大福星啊。”——像是在给我鼓励,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有一天我告诉他其实我一直没睡着,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大叫:“你没感动吗?”我说:“知道我爱失眠,你还每天在我枕边瞎叨叨。”

庆先生,也许以后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会发生改变,我不再那么依赖黏人,只希望那个依赖黏人的人别会换成你喔!呵呵!

最后,要感谢一些人——

感谢庆先生的朋友,黄朝阳、杨丽丽夫妇,给了我们最有效、有力的帮助(稍有耳闻的人都会知道,想在宣武医院神经内科等一张空床位是多么的难),才让我今天的顺利康复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感谢我的朋友沈睿,你第一时间的来信和不远万里的探望,让我心生温暖;

感谢一直指导我康复训练的姜鹏医生,感谢你的耐心,和你对我每一点进步都不遗余力的夸奖;

感谢此刻正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来自读者的爱与支持是我最大的力量和勇气的源泉;

感谢劳苦功高的庆先生,来时的路漫长而迂回,你的爱我将铭记,但我不认同只有白头偕老的婚姻才算成功,过程是最大的意义,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真心付出过的,都将成为我们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不管未来如何——请牢记你是自由的,同样我也是自由的;

感谢自己,每一次崩溃仍能平静,每一次沮丧仍能振作,以及,仍能感恩、自嘲、助人、开怀大笑……

记得我在宣武医院住院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我和一群少年一起搭大巴去远方,我们彼此都不相识,又像认识了很久似的,一路上风景静好,不断有人下车,我们没有人说话,没有道别也没有感伤,我从车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俨然是一位少年的模样……

这个梦像是我一生的隐喻­——此生即使挫折、跌宕、百转千回,即使病痛、衰老、老无所依,但仍然保持对世界最初的善意和勇敢,拥抱未知,独立至死。内心,仍是此间少年,不断出发不断赶路。

那么,上路,一起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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