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幽灵——永恒的多向道

 

无量天尊微妙法,空气动力薛老成。...





1

1794年,德国,图林根州,耶拿大学,阳光倾泻,人车咿呀,和弗里德里希。

从那天算起往后十三天,是这个时代两位古典大师相识的日子。美学大师席勒与德国古典文学的丰碑歌德,在相识并交好十一年之后,一个人曾为另一个人的离去而悲痛万分:“我失去了席勒,也失去了我生命的一半。”

在这之前的一年里,那位在年少时即醉心于费希特哲学与希腊诸神的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诗人荷尔德林,刚从图宾根大学神学院毕业不久的他,深受法国大革命自由精神的鼓舞,亦从此时注定不可避免地结识席勒,正如他不可避免地爱上他的雇主之妻狄奥提马一样。

四月幽闭的山谷在微风的轻拂下,不停地闪烁着日光燠热,庭间花树烂漫,小园丛生出迷人的芬芳,森林之国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向二人全然付诸着草木蓊郁里河谷湛然与鱼虫唏嘘,自然美景与人文精髓在崇高的自然美学中得以诗化,以其极具而有待发掘的特质在面包与美酒的香醇之中全然迸发。

弗里德里希·席勒与荷尔德林二人对坐,一座尽倾,酒酣耳热之际,面对着远山重叠处野兰花的阵阵清香,在另一个人身上仿佛分明地看到了一种无限的更大可能性,不觉喜从中来,诗兴大发地向彼此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席:你要忠于青春的梦啊!

荷:山鹰栖于黑暗,而深渊之上,有阿尔卑斯的众子,无畏地凌越,云栈轻横。

席: 幸福的婴儿!摇篮还是你无限的空间。长大了,无限的世界就变成狭隘。

荷: 待到英雄在铁铸的摇篮中长成,

勇敢的心灵像从前一样,

去造访万能的神袛。

而在这之前,我却常感到,

与其孤身独涉,不如安然沉睡。

何苦如此等待,沉默无言,茫然失措。

在这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

可是,你却说,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

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

席:理性显然要求统一,可是自然却要求多样性,而人就被这两个立法机构同时要求着。理性的法则通过不受诱惑的意识而铭记在人心中,自然的法则通过不可泯灭的情感而铭记在人心中。

荷: 当生命充满艰辛,

人或许会仰天倾诉:我就欲如此这般?

诚然。只要良善纯真尚与心灵同在,

人就会不再尤怨地用神性度测自身。

神莫测而不可知?神如苍天彰明昭著?

我宁愿相信后者。神本人的尺规。

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

人栖居在大地上。

我是否可这般斗胆放言,

那满缀星辰的夜影

更要比称为神明影像的人

更为明澈洁纯?

大地上可有尺规?

绝无!

2

1926年,奥地利,维也纳,表现主义绘画巨子埃贡·席勒与著名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穿越了阿尔卑斯山山麓草地峰涌与重楼连宇的时空的界限,冥然如寂地聆听着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那曲美妙的《蓝色多瑙河》其中的碧波粼粼与幽雅纵横。

著名物理学家,量子力学之父——埃尔温·薛定谔和他那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猫,正日复一日地滚滚行进而遨游在其波动方程所创造的使之无限震颤的概率云空间以内。

正所谓“无量天尊微妙法,空气动力薛老成”。当薛定谔终于练就空气动力学的上乘绝学随机波函数时,时间的界限如幽灵一般在他尚存的意念中充分能动,静止的树荫在不停地轮回中永恒地停驻着自我之外所有杳然的存在。

此刻,过往的岁月犹如一股洪流从无数不可预估的未来向他袭来,漫长的奔跑使他跨过山涧木桥,在黑夜的边界上看见了瓦尔特城堡里悉心译著《圣经》的伟大的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城堡外的花园里俯卧着一只冥思的小花猫,急切地搜寻着数十年以后由沃森和克里克首先分析假定的DNA分子双螺旋结构其中伟大的奥义。

同年春天,现代物理学之父,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正与哥本哈根学派代表人物海森堡展开关于量子力学哲学背景的对话。

海:我们不能观察到原子里面的电子轨道,因此我们通过电子辐射推断出其频率与振幅。一个好的理论必须以直接观察的量为依据,于是把他们仿佛当作电子轨道的代表,我想是比较合适的。

爱:难道你是认真地相信只有可观察量才应当进入物理理论吗?假如时间可以倒流,我回到过去杀死我的先辈,那么我将不会出生,历史将因此而发生改变,但问题在于,只有当我改变历史有机会回到过去时,我才有可能改变这一切。我们在时间的改变中是不能参与其中的,绝对时间是不能被观察的,自在之物在被观察的过程已然坍塌,不复存在。

“街道如一把残剑嵌入形似拳头的广场中”,森林草木之气穿过和煦的阳光,和他的猫一样,在一念之间,呆滞的薛定谔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突然有某种奇怪的东西飘了过去,耳旁不断地回响着幽灵的词藻:玻尔互补,量子交变,光电效应,拉普拉斯妖,随即脱口而出: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当薛定谔再次从悠然的沉睡中抬起头时,城堡花园里冥思的小花猫早已不见了踪影,站在他身旁的是适才与海森堡对谈完毕的伟大的现代物理学之父,思想家,哲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窗外的野兰花正绽放着迷人的芬芳。

……

“教授,您是说,您就是我的猫?”

“不错。你还记得狄奥提马么?”

3

1935年,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绿树成荫,青苔葱茏,从卡内基湖上吹过来的七月洪流里静谧而幽凉的阵阵微风正穿越一座座哥特式建筑的尖顶,轻伏于教授简朴的书桌旁。

稚嫩的心田在良久的深居简出以后,不断地衍生出那位伟大的英国抒情诗人T.S.艾略特脍炙人口的名句: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参合在一起,

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教授,您怎么睡着了?”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讨论班的学生周培源轻声问道,“有位自称狄奥提马的女子求见,她已经在门外了。”

“嗯”,教授停顿了一下,仿佛感到自己刚从一场真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同时说道:“让她进来吧。”教授感到应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里真切地发生了。

同年,奥地利物理学家薛定谔由于受到纳粹的迫害被迫逃往英国,但在流亡的途中仍然不幸而不可避免地遭以逮捕,纳粹政府对此言之凿凿,告知他保全性命的唯一方法是如实交代量子力学随机波函数的深层奥义。在愈演愈烈的严刑逼供之下,薛定谔的命运就如同他的猫一样,只在一念之间。

“教授,您不知道,或许您应该知道,我便是薛定谔在一个多世纪以前不可避免地爱上的那个女人狄奥提马,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九年,我们因彼此而发光,他就是我那个对的人,我等了一百多年。十三天以前,他无意中发现了一种不依托时间的更迭而发生增长或者削减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够根据观察者自身意念的充分能动而释放出十分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足以扭曲或出离时空,使我们的星球毁灭上数亿次,也正因此使他招来不可避免的灾祸。纳粹政府正试图通过这种卑鄙的方式统领世界,但他们从未曾见识过此种行径将带来的不可预估的恶果。”

“教授,再用一次吧,只有你才能跑得比光速还快,送我回到过去吧,我爱这个诗性的男人。他曾向我指正,伟大的物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是他最后的希望。”

教授思索良久,缓缓地说道:“好吧,最后破例一次,为了世界和平,为了量子力学生生不息。”

“可是,为了爱情不是更好吗?”狄奥提马说。

此刻,阳光倾泻在碧绿的枝桠上,窗外鱼虫唏嘘,人车咿呀,蓝色的多瑙河正从德国南部都市的繁盛之中穿越阿尔卑斯山山麓,小园中寂静的野兰花正绽放出迷人的芬芳。

芥子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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