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我最亲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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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接到了老人的电话！差不多两年了，我已记不清这是老人的第多少次电话——其实每次都非常简短，却总能让我真切感受到一个七十多岁老人千里之外的牵挂和思念！我突然意识到应该去看望一下老人了…

与老人相识于革命老区的那座城市。在那之前，我从未奢望过在一座充满传统正气的英雄城市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就在城市的青少年宫，我们不期而遇，从此开始了我们今生的缘份！相识后的第二天，老人将我带到了家中，在那里我才知道老人竟然是一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我知道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已经不会再有太多人愿意把关注的目光留给我们的军人、我们的战士，但在我个人心中，他们却始终占据着十分神圣的位置！我一直坚信：军人是一个国家最可爱的人！没有他们，便没有整个社会的幸福和安宁！曾有多少风华正茂的战士为了我们今天能如此悠然自得地上网聊天而献出了他们青春的生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大多数人把鲜花和掌声献给那些功勋卓著、风风光光的老将军、老领导时，我更愿意把崇敬献给他们背后那些默默无闻的英灵，我更愿意把爱和关怀献给那些至今健在、我们还来得及做一点回报的老战士！感谢上苍！赐了我这样的机缘！与这样的老人相伴，我很多时候都成了一名听者，我愿意听老人谈战争、谈国家、谈他七十多年的苦辣酸甜、风风雨雨…每次聆听，总能让我感受到老人的睿智与大气！他并不象许多人那样因为一点儿不好的风气便对国家怨声连连、忧心忡忡，他总说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我们绝大多数领导干部都是好样的！没有口号式的话语，却分明让我感受到了震撼的力量！和老人接触久了，我也慢慢地开始相信：我们这样一个饱受苦难的国家，生活刚刚开始安定、富裕起来，很多人为了眼前利益做出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确实令人痛恨，但这并未影响到国家的大局和根本，假如有一天苦难再次来临，战争再一次要求所有中国人都必须团结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国家的每一个成员（包括那些所谓的贪官）都一定会再次坚定地站在一起，共同为国家挺一根脊梁、撑一片晴空！老人退伍后在一家军需用品工厂当了许多年厂长，离休后也没有真的闲下来，他和两个儿子筹了些钱在闹市盖了一幢二层小楼，共有二十多个房间，全部租了出去，每年光靠房租便能有五、六万元的收入，这在那座消费还不是很高的城市里算是很大的一笔钱了——我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眼光和魄力！老人七十岁后携老伴和儿子住在了一起，带我去的是他原来的老房子，那几间房其实也差不多全租了出去，因此常去并不方便，更多时候我们是在外面约会的。那座城市有一条非常有名的河。很多次，见面后，我们就沿着河岸的那条马路边走边谈地向城外走去。老人年岁大了，骑着一辆三轮车，他每次都让我坐在后面，我当然会拒绝，而我试着驮老人时，又笨手笨脚地不知如何用劲——三轮车总在原地打转，无奈，只能还是老人骑车我步行，一老一小，就那样有说有笑、相伴相依，非常和谐地向前走着。遇到下坡的时候，老人骑得很快，便停下来等等我，上坡时，我则在后面用力推上一把…离城区渐渐远了，人也就越来越少，当我们穿过一座村庄和很大一片树林终于来到那块河岸时，整个世界差不多就只剩下我们了！在我的意识中，那一刻我们一定构成了人世间最美的、最温馨的一道风景：静静流淌的河水，绿油油的丛林，并排坐在三轮车车帮上的我们…在那片完全属于我们的空间里，老人将我揽在怀中尽情爱抚…我已无法记清那段日子我们究竟进行过多少次这样传奇般的约会，我只知道：每次逃避世俗的行程虽然让我走得很累，却在精神上无比满足，因为就在那样来来往往的奔走中，我享受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真实和快乐！

告别老人回到自己的城市，回到爷爷身边差不多已经两年了。两年间，我没有再去看望过老人，工作忙其实仅仅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不知为什么，和老人在一起时，我总有一些非常拘束的感觉。在我的印象中，老人很多时候都过于威严了，在他身上我也无法找到爷爷那样的柔情和细腻，最最重要的是：面对如此刚强自信的老人，我总无法喊出自己最为亲切却可能对老人造成伤害的称呼——爷爷！

我是在接到老人电话的那一刻突然做出决定的。放下电话，我便开始为这次久违了两年的约会做准备…非常不巧的是：拿到卧铺票的当天，主任突然找到我说有趟急差必须立即动身。稍稍犹豫了一下，我便满口拒绝了——主任一再问我原因，我只说有点儿私事，我实在不愿编出什么所谓的理由。主任很生气，我知道后果可能也会很严重，但所有的惩罚同守住和一个七十多岁老人的约定相比都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这个世界再没什么比好好珍惜一份感情更重要的事了！动身的当天，我稍稍早下了会儿班，为老人选购了一款怀表，买了些特产，又换上一身还算合体的西装，便登上了那趟再熟悉不过的列车…那座城市的天公其实并不作美，第二天一下车竟然下起雨来，这令仅穿了衬衫、西装的我着实感到了一丝凉意。匆匆赶到那家定好的酒店，开了套房间，又冲了个澡，我便提前出去迎接老人。一出门，老人居然已经到了——两年了，老人丝毫没有见老，还是那样浅浅的微笑，还是那身干干净净的黑呢子上衣，还是那顶我最喜欢的多角老人帽…因为下雨，老人没骑三轮车，一问，居然打的来的，这对老人可是破例了。急忙将老人搀进房间，一关上门，几乎没说什么，我们便紧紧拥抱在一起…整个下午，我们没有离开过房间，我们在对方身上尽情倾诉了彼此两年以来的思念和关爱！老人当晚并未陪我——他还有老伴和儿子，他无法找到独自在外过夜的理由！第二天，老人来得非常早，手里还提了一个小包，一问，是两瓶茅台酒！我基本上不喝酒，但每次过年回家，我总会为父亲捎上一两瓶最好的酒，我知道茅台最便宜的也要280元左右一瓶，两瓶就近600元了，这对节俭一生的老人来说是非常大的一笔消费，没什么特别看重的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我极力推辞都被老人固执而坚决地拦住，随后他又解开外套，从身上脱下了一件毛衣叫我穿上——原来，昨天老人已留意到了我那单薄的穿着。细心的老人一定是为了躲避老伴和儿子的注意才将毛衣穿在身上带出来的…刚性十足的老人，直到那一刻才让我真切感受到我曾一再找寻的那份细腻和柔情！一整天，除了吃饭，我们差不多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激情过后，我就那样静静伏靠在老人七十多年的胸怀中，听他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和叮咛。老人非常关心我的工作，他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干，并谈了许多自己过去当领导时对下属的看法…老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为了这次约会，我差不多已经同领导闹翻了！那天下午，我为老人拍了许多照片并录了一段DV，老人并未叮嘱我不要给别人看之类的话，他一定知道自己七十多年的慧眼所看中的这个孩子是会懂得如何尊重一个耄耋老人不容亵渎的尊严和信任的！——那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份尊重啊！

分别的时刻还是到了，我们似乎在突然间都没了话语，彼此就在那样的无声中感受着对方的依恋和离愁！默默地搀扶老人走出酒店——又看到了那辆三轮车！两年来填了许多斑斑的锈蚀，她见证过多少我们一老一小感天动地的那份真情啊！如今，她又将再一次见证我们新的别离了！老人没有立刻上车，他推着三轮陪我走了很长一段…终于，老人紧紧拉了拉我的手，骑上了三轮，我急忙对老人说每年都会来看他的，老人笑了笑，挥挥手，开始向前骑去，刚走出不远，他又回过头来向我挥手，不知为什么，那一刹我竟突然留意到了老人帽檐下露出的几丝白发，泪水立刻便模糊了双眼…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能承受住多少回一年一次的等待啊！望着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我默默地对老人说：爷爷！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的！您听到了吗？我已经对您喊出了我最最亲切的称呼——爷爷！（请关注本公众号接收更多同性老少恋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