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羊草,桐乡人赋予的诗和田野

 

桐乡人不说割而说捉(斫),一个捉字便赋予了小草灵动的生命,这种灵动介于“草长莺飞”与“遥看近却无”之间,诗意虽浅而真实可见,仿佛小草在眼跳动一般。...





小时候家里太穷,捉羊草当时来说是生活计量的一部分,现在回看亦有许多练心又练功的乐趣。

01

桐乡人不说割而说捉(斫),一个捉字便赋予了小草灵动的生命,这种灵动介于“草长莺飞”与“遥看近却无”之间,诗意虽浅而真实可见,仿佛小草在眼跳动一般。草不称牧草而称羊草,是因为桐乡人看来只有羊才是专业吃草的动物,兔子的饲养量不成气候,牛马之类不进家门遥不可及。

捉羊草的工具称之为镢子,与割稻子的镰刀形状不同,镰刀形如香蕉,刀片细锋口长,而结子形如一瓤西瓜,头尖面宽,面对各种杂草不易变形。装草的竹筐称为篰,用细竹丝编的称为萝头篰,呈大半个球形,用薄竹片编的矮的称为草篰,长的则称叶篰,叶篰为采桑叶专用,呈圆柱形。而比篰高不了多少的小小孩如果要参与捉羊草,就只能用蓝子了。

02
“荠菜花开满天星、油菜花开似黄金……”惊蛰过后,鲜嫩的羊草大片大片地舒展开来,每一株小草都饱含春色,每一处泥土都浸沐着暖阳。水沟边、土墩上、桑林下、岸滩头,长得好看的荠菜、狗娃花、酢浆草,长得不好看的律草、牛筋、车前子,熙熙攘攘,你争我抢。孩子们不管这些风景,比着谁先把篰装满,专挑个大根浅的羊草下手,而往往这些草水份太足,湖羊吃这些草犹如人喝稀粥,一时痛快但很快又饿,又会浪费垫羊棚的稻草,所以大人们往往会交待少割一点水汤结骨的羊草。但真正到了田野中,“掼塌架”、“挖地道”等等游戏层出不穷,大人的嘱咐早已消融在三三五五的嘻闹声里。

过了立夏,羊草已长得非常结实,毒辣起来的太阳告诉人们:应该开始储藏秋冬的羊草了。这个时候,人们会先听一下广播机里明天的天气预报,然后在选择早晨露水已干或者下午太阳偏西的时段,拼命捉羊草,除了当天喂给羊吃,多余的羊草摊在水泥场上,经过大约三个好日头的暴晒,羊草的水分充分挥发,晒干的羊草称为地草,便可以打成一捆捆,贮藏在羊棚上面的阁栅上,把阁栅堆足才算完成了春夏的任务,而地草只有在连续阴雨和寒冬草尽时才能给羊吃,这是一种有备无患的方式。小时候和祖母一起捉羊草,看着满阁栅堆满的地草心里颇具自豪感。

03

我们这代人捉羊草其实已融入了许多游戏的成份,而父辈们捉羊草远远辛苦得多。土地承包到户之前,一分一厘的土块也没有闲置,羊草便成了一种奢侈品,为了让湖羊们安全过冬,就要摇着船沿着大运河去无锡、淞江那边捉地草。单薄的摇橹船顺着运河水一路北去,穿过一个个水位陡急的石拱桥,夜宿于野庙孤塔前,不知历经多少次摇晃,多少天日出,终于载得满船地草而归。这段经历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人难于磨灭的记忆,而对于六十年代的人来讲,捉羊与工分的的关系最为密切。当然可以试想:尚若这一切不是为生计而奔走,便是徜徉于时光中的旅游了。

现在的小孩捉羊草已成了一种生活的体验,有时候,带着他们看电影、学画画,不仿也让他们到田间之中劳动一把。田园不是世外桃源,不是远离生活的仙境,而是一种能让我能感受到温暖与本性的生活的态度与心情。

04 

再涂鸦一首《渭川田家》,调皮的节奏一如捉草羊踏夕阳归来时的心情:斜阳照村落,小径鸡犬归。野老望书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暂且闲逸致,数看蝴蝶飞。



【作者简介】沈卫林,1981年生,桐乡人,学农事农,余暇喜好古诗词与乡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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