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岁月】苏香：《屠夫狗伯》

作者简介：苏香，女，出生于陆丰湖东镇，陆丰市糖烟酒公司下岗职工。在日常颠簸于柴米油盐生计之余，喜欢阅读文字，...







作者简介：苏香，女，出生于陆丰湖东镇，陆丰市糖烟酒公司下岗职工。在日常颠簸于柴米油盐生计之余，喜欢阅读文字，涂鸦文字。近年来作品常散见于《广东民间故事全书》《随感》《汕尾日报》《汕尾文艺》《陆丰文学》《陆丰文史》《陆丰文艺》等报刊杂志。

狗伯在乡里经营狗肉摊已有多年，打从我认识他开始。.

也许狗伯长年与狗厮混一起之故吧，他的长相竟与狗长得一个样，圆眼，长腮，高颧骨，短鼻准，乍看真如狗的模样印出来的，狗模狗样，十分逼真，尤为奇怪的是，甚至连他的老婆孩子都形同狗相。

狗伯原名张税，因他自小打狗卖狗出身，故乡里长者叫他“狗税”，幼者叫他“狗伯”。对此不雅称号，他倒从未介意，平日里总是乐呵呵地笑着应着。于是，久而久之，“狗伯”之称便渐渐被孩子们叫就了。

狗伯每天屠狗卖狗，但不养狗。尽管如此，他每天却能雷打不动经营他的狗肉摊，如愿以偿找到狗货源，从这点说，我还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生高招呢！事实上，狗伯每天做的都是无本生意，他的货源——狗，并不都是花钱买的。

小时候，乡里街头巷尾的流浪狗特别多，这些无家可归的狗便成为狗伯的免本货源。那时，常见他肩扣一筐，手执一槌，穿街过巷寻觅狗踪。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常常放谢出一股强烈的眼光，圆而短的鼻头这嗅嗅，那闻闻，若见地有狗屎堆或狗脚印，他便尾随而去，跟踪而上。见到狗儿，也不管是否有主，一个箭步上前就朝狗的头部猛击，直打得狗命断气绝，血流如注，才手忙脚乱将竹筐反扣于狗身上，将其闷在里面。若闻里面尚有游丝之气，喘息之声，他又将自己那尊圆盘似的大屁股重重压在竹筐之上，直确信里面悄无声息，狗命鸣呼，才起身罢手。之后，他将血淋漓的狗尸拖进竹筐，扣回家。

狗伯打的狗，往往是趁对无主的浪流狗，所以往往得手应心，全无后顾之忧，不负任何追责。当然，要是偶尔不幸错打了有主人家的狗，那最多也就赔几个小钱，道几声歉而已，也便不了了之。反正，在那狗多为患的当儿，活生生的一条狗命仅抵一个竹篓或一个竹筐的钱——贱得很呢。

狗伯将狗扣回家后，父儿仔母一齐上阵帮忙，烧水的，脱毛的，但开膛破肚的活，还是狗伯亲自上阵。一阵忙碌过后，便将事先调好的八角、桂枝、香叶等配料放进大锅和狗肉一块炖烹，待肉熟烂后，又将大锅架到市场出卖。狗摊一摆，市场四周肉味飘香，热气沸腾，诱得路人口水直咽，驻足围观。这时，谁都会忍不住蹲下来猛吃一碗。一碗一块钱，够爽快！

那时我的家姑和表姨们也常去买狗伯的狗肉吃，每每此时，我总有幸从中沾光。那烂软的肉块连着骨渣化为浓浓的汤汁，醇香浓郁，美味无穷。那氤氲着一缕缕热气的美味儿哟！每天吸引着无数食客，许多人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于是有人惊呼“羊肉不如狗肉香！”此话不假。论口感，狗肉确比羊肉醇香好吃；论营养，狗肉与羊肉虽都有壮阳补肾温热等功效，但狗肉的温补价值比羊肉有过而无不及呢。

由于狗肉好吃，营养高，所以狗伯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一做就做了几十年。直至九十年代后，乡里的流浪狗渐渐少了，拥有人家，又把狗儿当成心肝宝贝般宠着，爱着，谁也不愿将狗腾出来卖，如此一来，狗伯的生意便日渐箫条了。

后来，狗伯转行，蹬起了三轮车。

有次回家，我凑巧坐了他的车，闲谈中问起他改行的事。他叹气说：“狗摊生意早就不做了，这几年自己身休一直不好，求签问卜说是杀戮太多，改行了。”哦！原来促使狗伯放下屠刀的原因，是除狗源锐减外，还有另一个隐衷：竟是为减轻杀戮罪孽。

然而，唉！宰了大半辈子狗，杀了大半辈子生灵的狗伯能否就此“洗清罪孽，立地成佛吗？”我不敢确信。但，我仍然相信：人，在起身动念之间，若对世上生灵存有慈悲心、悯爱心，那么福报之神便会悄悄光临。我想，狗伯应不例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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