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间如何进行亲密的表达?他们可不说“爱你啾咪么么哒”

 

矛盾、默契、疏离、害羞,男人间的亲密要怎么表达?...





编者按: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交往充满了矛盾。有时因为太过了解,在面对彼此时反而产生了一丝害羞。男人间的亲密究竟要怎么表达?

我们采访了金马奖最佳影片《八月》的导演张大磊,和他的父亲张建华。张大磊是初出茅庐就斩获金马奖的导演,张建华是两获金鸡奖的剪辑师。

《八月》剧本的构想,来自于张大磊的童年往事。《八月》如其名,拍摄于八月,说的是发生在八月里的事:1994年,生活在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大院的张小雷小学毕业,正处在人生最悠闲的时光。恰逢制片厂改制,他见证了在制片厂担任剪辑的父亲——张晨从下岗到外出打工的过程,和家里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1.
在张大磊眼中,父亲张建华其实是一个比他还要理想主义的人。
张建华,剪辑师,张大磊的父亲

1994年,也就是《八月》所聚焦的那个夏天,内蒙古电影制片厂进行改制,为人沉默、疏于人际关系的张建华下岗了。与电影里的剧情相似,张建华只好跟着剧组当场工,离家外出工作。

《八月》所没有展示的是,刚下岗那会儿,张建华经常在家中坐着。有时张大磊在课上请假回家,看到父亲沉默不语,他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张建华养鱼、去公园打太极拳,甚至还和朋友卖过一段时间的衣服。聚会时,他坐在一群朋友中间,其中不乏成功者,年幼的张大磊注意到,父亲特别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孩子不知道股份制,孩子只知道,我们家没有钱,孩子只能看到别家孩子有什么而我没有”。

父亲是张大磊儿时最大的支持者。《八月》里张小雷从不离手的双截棍,其实是小时候张建华给儿子做的,张大磊一直保留到现在,还拿它当了剧组道具。
张大磊,《八月》导演

张建华陪儿子参加初中家长会,老师要求家长配合学校督促孩子学习,张建华站起来说:“我希望我的孩子先学会怎么玩。”

张大磊迷上摇滚,逃课,组乐队。张建华劝说儿子要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但从未逼儿子放弃摇滚。“我爸特别希望我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不会说,你就要什么什么样的人”。
表面上,张建华带着点戏谑的口气对亲戚说:人家现在摇滚了。私底下,他尝试去了解约翰·列侬。

“他试着跟我聊提起约翰·列侬,结果一聊就发现他其实也不太懂”,张大磊记得有一场演出,他爸妈偷偷去了,张大磊发现了,但父子间谁也不提这件事。

直到高一年,张大磊决定去俄罗斯求学。张建华答应了。他希望儿子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陪张大磊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直到送儿子上飞机,他也只问儿子一句话:想好了吗?
2.
2015年是张大磊拍这个故事的最后机会。因为故事的发生地,内蒙古电影制片厂就要拆了。

从俄罗斯归来,张大磊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为《八月》准备着。写剧本、堪景、积累素材,他为这部电影酝酿了七年。
张大磊的难题翻来覆去就那么一个字:钱——这部电影最少也得花一百万。张建华给张大磊拉了六十万的投资。张建华没说的是,这笔钱是他的全部积蓄。

电影勉勉强强地开拍了,演员和摄制人员都是张大磊的朋友、客户。怕影响儿子,担任制片人的张建华尽量不出声。

偶尔憋不住了,张建华就上前和摄像的吕松野、导戏的张大磊说:“你们要快一点儿”。俩人都答应了,回过头,都还是接着按先前的步调干活。

他不止一次跟儿子说:“你不够快。”电影的节奏太慢,市场就不会买单。市场不买单,拉不到投资,张大磊拿什么继续他的导演生涯?
听说张大磊完成了六小时的《八月》粗剪版后,张建华和妻子立刻从北京赶回呼和浩特,“这回他们是非看到个东西才肯罢休”。

看完粗剪,张大磊送张建华回北京。从下楼,穿过小区,走到步行街上拦车,父子二人一言不发,直到张建华坐上出租车了,才跟儿子说:“抓紧时间啊。”张大磊只回了句:“行”。

张大磊觉得父亲失望了。然而二人谁都不说出自己的想法。面对彼此时,父子二人在表露情绪的克制已经成为常态。

只有趁妻子给儿媳妇打电话时,张建华才会在电话那头忍不住说:“告诉他,抓紧时间”,这句话再经由张大磊的母亲传给儿媳妇,最后传到儿子耳中。

张建华着急,他甚至新建了一个工程文件,标上自己的名字,通宵将儿子的影片重新剪辑了一遍。

张大磊看到了,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话:我知道“快”很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3.
2016年的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八月》获得最佳剧情片。导演张大磊、他的父亲张建华,和张小雷的演员孔维一走上了领奖台。面对最重要的华语电影奖项,导演张大磊在获奖感言里说了三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紧张得直到站在话筒前,才慌忙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揣进兜里。
左起依次是:张大磊、张小雷扮演者孔维一、张建华

张大磊的父亲张建华比他更紧张。在张建华的发言里,他把“金鸡奖”和“金马奖”弄混了。身为制作方代表,他连为自家公司在金马上“露个脸”的使命都忘了。

张大磊说:“感谢我的父辈,我的父亲,我的父辈们”;张建华说:“他获奖就等于我获奖”。这对父子终于当面相互吐露情感。
4.
张大磊如今管张建华叫“张老师”,有时也喊他“老张”。

电影一开拍时,张老师就提醒张大磊,要尽量淡化的电影与内蒙古电影制片厂的关系。涉及少数民族,审核会更加复杂漫长,而《八月》经不起。张大磊听了,在他电影里尽量避免直接露出“内蒙古电影制片厂”。

张大磊说,老张如今没有以前沉得住气了。从前咋咋呼呼的儿子和沉默冷静的父亲,如今有了点互换角色的味道。

有一阵子,父子同住在北京。一天张建华突然给张大磊打了个电话说:“你七点回家吧,去看刘欢演唱会”。正在工作的张大磊当然走不开,他解释了一通,张建华停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回答:“行吧,我让刘欢明天唱。”

“他这是生气了”,张大磊笑得很开心。

有一回父子俩一起去西安堪景,在古城墙上,张大磊正拍着照,发现张建华在偷拍他,他愣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
被张建华偷拍的张大磊

当晚张建华的朋友圈里,出现了两张儿子的背影照。张大磊看到了,但父子间从不提起这回事。

曾经,在父亲外出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张大磊趴在窗框上巴巴地望着楼下的台球桌。他希望张建华能在临走前陪他玩一回。

张建华却好像忘了这回事儿,只是让张大磊赶紧上床睡觉。直到大磊他妈提醒,他才返回张大磊房间,对正在掉眼泪的张大磊说:要不现在咱俩下去玩?”
张大磊赌气似的回答:“人都走光了,玩什么玩!”

张建华不再说话,默默退出房间。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打开张大磊房间,看了张大磊很是一会儿,然后转身踏上外出工作的旅途。门一关上,装睡的张大磊就开始闭着眼睛流眼泪。

他舍不得父亲,孩子需要安全感。
5.
与现实相反,在电影里,小雷匆忙间披上了父亲的皮衣,跟在妈妈身后为父亲送行。紧跟着,荧幕上开始接入父亲张晨的工作情境。随后《夜雾中》的歌声响起,镜头里的张晨坐在人群中,神色复杂。

还是电影里,在父亲走后的家庭聚会中,有一幕是全家人合照。照片上,站在最旁边的小雷在最后一刻伸出右手,摆出了一个虚揽着的姿势。而从前,这个虚揽位置上站着的,是如今外出工作的父亲。这个镜头是张大磊自己想的。
张大磊在《八月》的字幕中写道:致我们的父辈。他说他不想解释什么,只想让画面和情绪呈现、流淌。

但电影里的小雷送父亲离家、伸手虚揽出父亲位置的镜头,总会让人联想到他对过往场景的回应,对父亲的情感流露。

就像张建华偷拍儿子、却又传到朋友圈里的那两张背影一样。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采访、撰稿:木羊 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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