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肆虐的天朝，一群医生积极开展科研，试图通过肺部改造让人类适应雾霾。这当中，有一心想治病救人的痴人；有人想借此科技攀附权贵，成为朝廷文过饰非的标杆；还有人，心里怀着赚钱、谋权的一大盘棋……...

雾霾肆虐的天朝，一群医生积极开展科研，试图通过肺部改造让人类适应雾霾。这当中，有一心想治病救人的痴人；有人想借此科技攀附权贵，成为朝廷文过饰非的标杆；还有人，心里怀着赚钱、谋权的一大盘棋……

第十二章   往事（上）

毕右才领着毕琼楼跌跌撞撞的出了锦衣卫衙门口，才没走多远，就扶着路边的小树就开始嗷嗷的吐，晚上吃进去的面条全吐了出来。毕琼楼毕竟年纪还小，一看到这状况，也只顾得上去帮爸爸拍背，想找杯水给爸爸漱口，可街面上已经没有人了，店铺都关了门，开着门的只是锦衣卫衙门。毕琼楼犹豫要不要进去时，毕右才已经黄疸水都吐了出来，却还是竭力拉着毕琼楼。

毕琼楼也的确没有把握进了锦衣卫衙门就一定能要到水，眼看这情况，只得背起毕右才一路小跑往家赶。

毕右才自此病倒，卧床不起。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太多东西，而且这些东西不能说出来，因为无处诉说，没有人会真正听进去，即使听了也没有人认同。想跟儿子说，既怕儿子为自己担心，又怕儿子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会跟自己有所不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可不就是儿子知道了一些事情，才会导致他也要进出锦衣卫衙门的吗？！

儿子是自己的希望，自己的一生已经这样了，万万不能再让儿子受自己的牵连。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有很多需要隐藏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毕右才躺在床上想着。

毕琼楼打电话到矿山请假了，日夜守在父亲身边照顾他。在深夜，风吹的雾霾缓缓消散时，是他最痛苦难熬的时刻，他想咳嗽又怕吵醒生病的父亲，只能跑到锅炉房去在弥漫着热力蒸汽的地方呆一会。这儿有个年迈的锅炉工，他并不像医院的门卫、保安那样板着脸排斥毕琼楼，反而视他为暗夜里打发寂寞的良伴。老锅炉工的另一个好处是，跟毕琼楼聊几句就会睡着。每当这时候，毕琼楼就会偷偷跑到锅炉房，对着排烟口猛吸几口废气。

吸完了，体内的铁肺获得了肮脏的营养，毕琼楼就不咳嗽了。可是他内心都会厌恶这样的自己，有时候他会悔恨的流泪，有时候恨不得拿起烙铁烫伤自己的心肺，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哭过、恨过，那些往事就会涌上心头，不用人特意提醒，不用特意记起，就是如何都忘不掉：

从记事开始，自己就住在铁笼子里，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跟其他笼子里关的猴子啊，猩猩啊，小白鼠啊没什么区别。是怎么开始的？好像是从自己开口说话开始的，他开始发现自己不是猴子，不是猩猩，更不是小白鼠。

说来奇怪，怎么就会说话呢？这个事情，实验室管理人员都议论了许久，尤其是，会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英语，并不是天朝话。长大了，爸爸才告诉我，说那是因为他经常偷偷躲起来在实验室学英语。那时候学英语并不是件被鼓励的行为，他每次都只想着避人耳目，没承想被我听了去。

每次爸爸提起这件事情，似乎都在暗示我们父子之间有着天注定的缘分。其实在我看来，如果一定要说缘分，也不是父亲无意之中教了我语言，而是父亲跟我一样，都是被那个时代的天朝社会主流不接受的。

想到这儿，毕琼楼觉得内心很伤感，但是他是个从小历尽风波的人，年纪虽小，却内心隐藏着无数伤疤，这些伤疤使得他比普通人内心更坚硬，不会轻易的同情别人，更不容易相信别人。

其实，毕琼楼不知道，此刻的毕右才也没有睡着，也在回忆往事，恰巧也想到了毕琼楼小时候的事情。毕右才没有告诉他的宝贝儿子，当年他开口说话，而且说得是英语，在医学院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些痴迷技术的老医生联名上书要研究这个孩子，要看看人类在没有父母教养的情况下是否还能保持人的本能；一些保守派在医学院贴满大字报，要彻查此事，看是否是有西方势力渗透到了医学院；还有一部分人，心中同情这些作为实验品的孩子，怜悯他们同样身为人，却受不得人的待遇，私下议论着要打破这项规定，希望人体试验从过去的实验人走向人们自愿参与，只是这些人只能私下嘀咕，出于各种顾忌不敢正式出面说出这样的意见。

最终，毕右才出面说话了。要说他是怜悯这孩子才出面，毕右才一定会说自己本没有那么崇高。他叹口气想着：我固然是怜悯那孩子，更加是因为有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才敢强出头的。

想到这儿，毕右才不禁落下了眼泪：我到底就是太软弱，如果当时就坚持到底，也许那孩子不用受那么多苦。

这场风波，最后被观望时局的医学院领导“冷处理”了。既没有因此调查实验人，也没有因此改变实验人这一医学制度。但是，毕右才由此注意到了这个一出生就注定作为实验品、而不是正常人的孩子。毕右才本是个屡屡碰壁的年轻人，受刺激多了才从恬淡的性格转变成如今这幅古怪模样，对这个没有“人”的身份的实验品，他内心充满了恻隐之心，好在他工作就是照顾这些实验品，他正好可以借机善待这个孩子。

起初也只是给这孩子一些正常人吃的食物而已，可是这孩子在吃了一两次以后，却懂得在接过食物时拍拍他的手背传达好意。本以为已经心如钢铁的毕右才，被这简单的动作感动了，内心所有的戒备化为虚无，两人真正就此结缘。

自此以后，下了班，毕右才总是找种种借口留在实验室，好跟幼小的琼楼相处。毕右才给他取了简单的名字，叫“小毕”,带出笼子教他像人一样行走，教他说话，教他像人一样穿衣服、便溺、吃饭、坐凳子等等。这孩子很是聪明，似乎从一开始就懂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从来都是默默的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也许这沉默、退缩、忍让，让毕右才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许是这孩子懂得隐藏的聪明打动了他，渐渐的，他开始教这孩子读书识字，这孩子十分聪明，学的很快。

按照正常的天朝教育规定，每个人在读书时都要学习圣训。毕右才小时候并不懂得，长大了，才发现这圣训的内容中，就注定了他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注定要低人一等。从内心来说，毕右才对这样的“裁定”有十二万分个不服气，所以他从来不教这孩子这方面的内容。

（待续）如果您喜欢我们的栏目和文章，请扫描指纹，选择“识别图中二维码”关注“追风逐电”。

    关注 追风逐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