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老赖”,最近为何这么多?

 

老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文 | 谢九

继贾跃亭、OFO的戴威、暴风的冯鑫之后,最近越来越多的大佬级人物变成了“老赖”,也就是欠钱不还的人。

罗永浩在连续创业失败之后,被法院限制高消费行为,金嗓子喉片的创始人江佩珍,也在最近被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连“国民老公”王思聪也差点上榜,因为拖欠别人的债务,王思聪被法院强制执行了1.5亿元。和那些欠钱不还的人不同的是,王思聪尚有财产可供执行,所以目前为止还不是真正的老赖。

老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还只是知名度较高的老赖,不为人知的还有更多,据不完全统计,仅仅在A股市场,今年就已有将近30家公司的相关人士被列为老赖,而去年还只有寥寥数人。

那么,为什么今年突然涌现出这么多老赖呢?直接原因当然还是和当前经济大环境有关。经济下行压力之下,很多企业经营困难,收入和利润下降,资金流动性紧张,尤其是一些资产负债率较高的企业,很容易就出现资金链断裂的风险。尤其是一些互联网行业的创业公司,大多数都没有实现盈利,主要是靠资本烧钱来支撑,在前几年的资本热潮下,无数人怀揣着独角兽的梦想奋勇创业,但是随着经济寒冬下资本退潮,很多创业公司最终都被拍死在岸上。在债权人的追讨压力之下,相关人士也就难逃老赖的命运。

除了经济大环境的恶化之外,老赖增多还和我们国家对老赖的打击力度不够有很大关系。对于欠钱不还的老赖,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办法,除了限制高消费和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遏制措施。那么,被法院列入老赖名单,到底对当事人能带来多大的影响呢?

第一可能是名声受损了,毕竟老赖这个名头并不好听,被法院公开老赖身份后,当事人在公众面前形象受损。但也仅此而已,对于大多数老赖而言,既然选择了当老赖,估计也就对所谓的名声早就不在乎了。看看被列入老赖名单的那些商界大佬们,有几个对自己的老赖身份表达过一丝羞愧?更多反而是在公众面前振振有词,大谈情怀理想和责任。
第二个影响就是被限制高消费,不能乘坐飞机高铁,不能入住星级酒店、不能购买不动产等。但这些限制顶多只是给老赖带来了一定的不便,其实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制约,即使是这些限制消费行为,当事人也有很多办法予以规避,比如前些年,有些老赖发现用身份证不能买机票,但是用护照就可以。而且部分限制行为,本身也有一定争议,在现实中较难执行,比如限高消费中有一条,不准子女就读高收费私立学校,首先,怎样界定高收费并没有一个绝对标准,而且,这条规定在一定程度上也和宪法赋予的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有所抵触。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在决定当老赖之前,其实早就已经转移了资产,他们并非没有偿还能力,而是恶意欠钱不还。所以,很多人即使当上了老赖,生活得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凄惨,甚至比大多数人生活得更好,比如贾跃亭,即使不考虑那些豪宅,在美国的年薪也有100多万美元,虽然无法和巅峰时期的数百亿身家相比,但也依然活在金字塔尖。
我国对于老赖之所以没有太多的制约办法,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建立起完善的信用体系,一个人的信用程度和他日常关系不大,成为老赖之后,只能依靠司法系统限制高消费进行有限约束,这样的打击力度当然不够。在美国的信用体系里有一个著名的FICO分数,根据你的信用程度对你打分,这个分数会影响你日常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成为老赖,你的FICO分数将会非常低,在美国生活基本上寸步难行。

对于那些无力偿债的人,我国还在考虑给予个人破产保护。今年7月份,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就提出了“研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所谓个人破产,是指自然人的债务到期后,如果没有能力偿还全部债务,由法院宣布破产,并对其财产进行清算和分配,在破产程序完成之后,对不能清偿的债务进行豁免,通俗的理解就是欠钱不用还了。

个人破产制度在西方国家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主要目的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因为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可能遭遇各种不幸,对于那些“诚实但不幸”的债务人,不应该让他们被债务逼入绝境,而应该给他们一次人生重新来过的机会。同时,在破产法之下,合理有序偿债对债权人的利益也是一种保护。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看,我国推出个人破产制度当然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不过问题在于,我国还没有建立完善的信用体系,债务人转移逃避债务也十分常见,在这样的背景下推出个人破产,会不会鼓励更多的老赖,使无辜的债权人受到更多伤害?

在发改委提出研究建立个人破产制度之后,今年10月份,温州就出现了一次个人破产的试点,债务人蔡某由于没有清偿能力,214万余元的债务,最终只需一次性清偿3.2万余元。按照温州法院的说法,这位债务人就属于诚信但是不幸的人,他的债务属于连带清偿责任,而且体弱多病,还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孩子,所以最终获得了债权人的谅解。如果将来个人破产制度正式推出,如何界定哪些债务人应该获得债务豁免可能会极富争议,最近备受关注的那几个著名老赖,你觉得他们哪个属于“诚实但不幸”的人呢?
罗永浩

从人类发展的历史来看,全球经济之所以能够持续向前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些不断创新的企业家们,正是他们身上稀缺的企业家精神,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源泉。从这个角度来看,对于那些勇于冒险的企业家们,我们应该给予足够的敬意,即使不幸失败,也要送上鲜花和掌声,而不是一味嘲讽。

中国的经济奇迹,当然也离不开这样一大批企业家们的贡献,不过,最近几年来,尤其是在互联网热潮之下,国内涌现出来的更多只是一些投机分子,每个人都指望搭乘上资本狂飙的快车,如果成功,巨大的财富和荣耀归自己所有,如果失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当一个老赖,而真正的痛苦和代价,留给了那些血本无归的受害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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