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春论语:音律——与宇宙同构(二)

 

在文学语言中语音联想有着重要的意义。作家创作时恰当地调配语音,不仅具有象征意义,而且还可以渲染通过措辞而营造的指称意义。...





音律——与宇宙同构(二)

在文学语言中语音联想有着重要的意义。作家创作时恰当地调配语音,不仅具有象征意义,而且还可以渲染通过措辞而营造的指称意义(referential meaning)。

“s”音和“l”音较为轻柔舒缓。德拉马尔有这样的诗句,“Silence and sleep like fields of amaranth lie”,婉转徘徊,余音缭绕,给人一种恬静而虚幻的感觉。相反,爆破音“p”、“t”、“k”则迅猛强烈。哈姆雷特对克劳狄斯的严厉谴责激昂慷慨,力重千钧—— A cutpurse of the empire and the rule,/ That from a shelf the precious diadem stole, / And put it in his pocket. / 字里行间充溢着无以抑制的愤怒(Chapman, 38-39)。(张英进,1986)

长元音可以拖长,听来犹如叹息、呻吟,故可以表示忧郁、悲伤,增强诗文的挽歌效果。Matthew Arnold有这样的诗句:

Yet hadst thou always visions of our light,

And long with men of care thou couldst not stay,

And soon thy foot resumed its wandering way,

Left human haunt,and on alone till night.

这些元音重重地读来,长长地一拖,真有点一字一泪,凄凄惨惨戚戚了。

与英语语音象征相似,汉语的十三辙也与语义有一定的联系:如江阳韵(韵母[ang])、中东韵(韵母[ong])、言前韵(韵母[an])、人辰韵(韵母[en])、发花韵(韵母[a]),传统上被认为是响亮级的“宽韵”;而遥迢韵(韵母[ao])、怀来韵(韵母[ai])、棱坡韵(韵母[o-e])、由求韵(韵母[ou])为柔和级的宽韵;灰堆韵(韵母[ei])、乜斜韵(韵母[ie])、姑苏韵(韵母) 为细微级的窄韵。响亮级的韵给人以轻松、明快、昂扬热烈的感情;而柔和级的韵适于表达较为纤细的感情;一七韵等细微级的韵则适于表达沉郁之情。中国旧体诗中还有“歇、烈、月、切、雪、灭、阙、缺、血”等入声字,适于表选低沉激越的感情。(谢文利、曹长青:27;刘英凯:111-12)

中国文学中亦不乏运用语音象征的例子。如袁可嘉的《沉钟》:

让我沉默于时空, 如古寺锈绿的洪钟,

负驮三千载沉重, 听窗外风雨匆匆。

把波澜掷给大海, 把无限还诸苍穹……

此诗以洪亮的“中东”韵,一押到底,全诗音节浏亮,音调铿锵,音域宽广;诗风刚健遒劲,气度非凡。

那么,语言的节奏是否也与宇宙同构,也有相应的联想呢?答案是肯定的。我们以英语诗律中最常用的抑扬格(iambus)和扬抑格(trochee)作出说明。

抑扬格是一个双音节组成的音步(foot),前音短,后音长,重音落在第二个音节上。在希腊语中,iambus的原义是“瞄准”、“准备进攻”,它模仿了人的紧凑、沉着的情势,所以抑扬格给人的联想是进攻前相对静止的准备状态,沉着而紧张;扬抑格与抑扬格刚刚相反,它是前音长后音短,重音落在第一音节上。在希腊语中,trochee是“奔跑”的意思,它模仿了人飞跑时的气势,给人的联想是迅速、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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