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正文 第12章 活阎王试刀泰和楼

 

------正文 第12章 活阎王试刀泰和楼------



南史椽指天失神、喃喃自语。

刘屠狗隐约听见了“荆湘”、“天杀星”、“劫数”等等支离破碎的词汇。

自从出了兰陵,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少遇上,二爷见怪不怪,何况事不关已,更加懒得询问,安静陪着突然疯癫的阿椽一同观星。

那暗红大星出现时毫无征兆,消失地也十分突兀,只绽放了片刻,就迅速的隐匿无踪。至少在刘屠狗眼中是如此。

南史椽又凝视了再无异状的星空片刻,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神情略显复杂地道:“若是小弟没看错,这分明是天杀星入世,虽比不上可教天地反复的七杀贪狼破军三星汇聚,但史书上凡有记载,也莫不是一场人祸杀劫。只是一闪即逝,似乎隐隐自南而北,与书中记载并不相同,小弟在星象命理上连粗通皮毛都算不上,就实在琢磨不透了。”

刘屠狗倒没放在心上,边走边好奇地问道:“这世上真有上应天星一说?”

老狐狸还真没跟他提过这个,即便真的有,老家伙也一定是要嗤之以鼻,不肯老老实实听天由命的。

南史椽本已渐渐恢复读书人的淡然气态,闻言突然做贼般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连韩山与小三儿也自觉地再次退开几步之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二哥,你还别说,这事儿小弟还真知道一点儿。你可知天外有天?”

刘二爷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听是这个,斜眼冷笑道:“不就是上下内外诸天万界么?”

南史椽闻言惊异地看了一眼刘屠狗,继而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二哥是看过《圣章》的,想必师门也非寻常小门小户,知道诸天也属寻常。”

他倒没问刘屠狗师从何门,这天下可没有称兄道弟两声就掏心掏肺的道理。

“我家先祖圣人曾言,天地有虚实之辨,气运在有无之间。”

刘屠狗瞪眼道:“这不跟没说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啥叫在有无之间?这些圣人咋都跟个娘们儿似的,说话写文云山雾罩的,半点儿都不爽利。你老祖宗就没句痛快话儿?”

南史椽算是领教了二爷的彪悍,这话他可不敢附和,讪讪地笑道:“王者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那等境界,可不是咱们凡夫俗子可以妄加揣测的。”

如此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刘屠狗只是出于尚未转变的市井凡人心态有些好奇而已,不管气运命数存在与否,修者只管向着山巅攀爬就是了。

当看到立在泰和楼门前匾额下的东家时,韩山总算松了口气,庆幸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向刘屠狗告罪一声,快步前行几步,给双方做引荐。

因为不知南史椽的身份,只当是个普通的说书先生,他也就没有多做介绍。

庆有商行的东家韩庆有三十出头,相貌衣着气度都没什么出奇之处,寻寻常常一个小商贾。

好在商人都讲究和气生财,纵然他并不如何重视韩山十分忌惮在意的少年刀客,以至于没有到城门口迎接,此刻真见了面,仍是十分客气热情,没有表露出对刘屠狗姗姗来迟的不满。

“在下韩庆有,见过刘少侠,先前韩管事传信,对少侠拔刀相助的义举万分推崇,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姿飒爽、少年英雄!”

韩庆有拱手为礼,又指着左手边一位中年武者向刘屠狗介绍道:“这位是冀总镖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与韩庆有一同出现的冀总镖头正是小三儿的父亲,父子俩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肥头大耳、富态憨厚,若不是穿着劲装,又确实有功夫在身,还真是更像商人多些。

冀总镖头同样抱拳拱手,正要寒暄两句,就见二爷豪气地一摆手,道:“两位无须客气,几百毛贼而已,还不放在咱活阎王刘二爷的眼里!”

咋说呢,刘屠狗少年心性,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路上小心谨慎忍得辛苦,现在进了城可就有点儿憋不住了。

只是二爷话音才落,就听二楼临窗有个女子发出一声轻笑,清晰地传进楼下几人的耳中:“师兄,怎么还有人肯用这种名号的,活阎王,真是有趣!”

这声音倒很是清脆动听。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回应道:“师妹不要造次,平白得罪了人。须知市井间藏龙卧虎,楼下这位兄台的名号虽说俗气了些,但能将几百毛贼不放在眼中,想来是有真本事的。”

这位师兄说话谦虚,却也只是教导师妹,并没有现身给二爷致歉的意思。

刘屠狗抬头笑道:“何须想来,二爷有没有真本事,试试便知。”

一个少女从二楼窗口探出头来,杏眼圆睁,柳眉竖起,娇憨斥道:“真是小气无礼,才说一句话就要动粗!”

待她看清楼下被众人环绕当中的刘屠狗,怒气却又瞬间消散,噗嗤一笑道:“哎呀呀,师兄快看,我当这活阎王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原来是个小屁孩儿!”

这般转嗔为喜,其变脸之快,楼下诸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十分有趣,反而不会去计较少女的天真无礼。

因着少女的话,大家才突然发现,其实二爷看上去比这十足美人胚子的少女还要小一两岁。

只听小屁孩儿刘二爷哼了一声,恼怒道:“小丫头片子,小爷不跟你计较,叫你师兄出来!”

少女柳眉再次立起,也不说话,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楼下刘屠狗眉心一指,一支描金彩饰的凤尾锥从袖口钻出,向下飞射。

驭器?这少女竟是一位灵感中境的宗师老妖婆不成?

筑基即有百年寿数,其上练气、灵感两境自不待言,总不至于二爷倒霉至此,随便碰到的少女,就是个修行的绝世奇才,小小年纪已攀入多少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灵感妙境?

刘屠狗心中一惊,脸上却沉静如水,抽刀运气护住前额,四周都是人,他只能硬挡。

少女狡黠一笑,手指偏转,外表花哨杀伤力也毋庸置疑的凤尾锥转头射向南史椽。

刘屠狗举刀劈去,被那小锥子轻松躲过,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又折向刘屠狗眉心。

声东击西,二爷只好回刀自保。

如此周旋了数次,刀与锥始终没有正面交锋,这反倒使刘屠狗安下心来,知道这少女无意伤人。

只是二爷从不知道啥叫退让服软,趁着交手的间隙,不知死活地扬声笑道:“老妖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装嫩,冒充黄毛丫头,也不知羞!”

这下可惹恼了少女,一张俏脸气得绯红,也不知是因为“老妖婆”还是因为“黄毛丫头”。

她怒道:“你这欠打的小屁孩儿,气死我啦!”

刘屠狗哈哈一笑,低头躲过突然加速的凤尾锥,猛地向上一窜,一个旱地拔葱,伸手攀住了二楼边缘,稍一借力,就往窗口跃入。

少女吓了一跳,等下意识后退闪开后才反应过来,对于把小屁孩儿放进来这事儿感到十分气恼。

恨恨地一跺脚,少女挥手召回凤尾锥,正要再次出手教训小屁孩儿,却被一旁的一位青年阻止:“师妹不要胡闹,这位兄台已经手下留情了。”

这青年二十多岁,长相也算不俗,戴进贤冠,着白色云锦儒袍,单论行头却是比南史椽的落魄秀才模样强得多了。

儒袍青年拦下凤尾锥少女,转身面向窗前的刘屠狗,也不行礼,语气平淡道:“虽说我这师妹勉强驭器,兄台慧眼,自然看得出是取了巧。如此捉弄一个堪堪踏入炼气境的小姑娘,兄台若不给个说法,在下不才,倒要讨教几招。”

刘屠狗给气地一乐,道:“她嘲笑在先、动手在后,小爷还没讨要说法呢!再说欺负她又如何?你还不是要恃强凌弱!”

那儒袍青年轻笑道:“既然兄台承认欺负了在下师妹,那在下倚强凌弱欺负一下兄台又有何不可?”

儒袍青年三言两语把二爷给饶了进去,欺负人还欺负得理直气壮,这等颠倒黑白、谈笑阴人的手段和脸皮当真教二爷开了眼界。

师妹就已经练气境界了,已经加冠少说也要年长五六岁的师兄还用说?可怜二爷筑基都未大成,只是个筑基中境的小修士,纵然根基雄厚,战力甚至可比练气初境,也必定难敌这阴险的儒袍青年。

仿佛又回到初次提刀面对病虎石原的那个时刻,一个很简单的选择,战斗而死,或者苟且未必能偷生。

刘屠狗洒然一笑,这次的对手比大哥差远了,自己也有所精进,难不成反倒没有出刀的勇气了吗?

屠灭刀发出阵阵兴奋的颤鸣,刘屠狗猛然掀飞身侧一桌酒菜,紧跟着踏步而上,藏身桌后向着儒袍青年撞去。

南史椽等人上到二楼时正好看到这幅惊心动魄的画面,在漫天飞溅的汤汁菜叶中,二爷以堪称蛮横的姿态撞破横飞的饭桌桌面,未被束缚的长发被气流吹得飞起,手中锋锐刀刃划出一道夺目的轨迹,狠狠向下斜劈。

儒袍青年虽惊不乱,面对着如此猛恶的一刀,从容向右前方跨出一步。

他左臂微抬,竖掌如刀,斜切屠灭刀刀身,右手握拳,如毒龙般猛地钻出,直捣刘屠狗肚腹。

一步、一掌、一拳,轻松将攻守之势逆转。

刘屠狗根本没指望一击建功,左手前探,在对方袭来的拳头上一搭,整个身体借力如车轴般凌空旋转,右手刀锋顺势化作一轮旋转的刀扇,剐向儒袍青年左掌。

力不如人,只能猛打猛冲,争夺那一线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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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你道二爷摧花不摧花------

攻守再次转换,儒袍青年果然撤掌,只是依旧不退,又向右前方迈出一步,堪堪避过刀锋,屈指成爪,回身抓向身体尚在空中的刘屠狗小腿。

指甲并不锋利,泛着玉色光泽,却让刘屠狗心中警兆大起。这一下若是被对方抓实了,只怕小腿不保。

他看得分明,儒袍青年不但修至练气中境,比他高出两个小境界,真气运转之下拳掌不逊色于兵刃,而且临敌经验丰富,出手狠辣,着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心思电闪之间,刘屠狗深吸一口气,刀尖往地板上一点,硬生生止住身体旋转,两腿向后乱踢的同时身体下坠,将屠灭刀压成了一个弓形。

儒袍青年用爪,一方面是真气集中指尖,杀伤力最强,毕竟练气中境做不到大成境界的真气遍布全身,能省则省,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刘屠狗再次借力。

果然刘屠狗不敢把脚底板往儒袍青年如枪尖箭头般的爪锋上踩,只得四处乱踢教青年抓不到,饶是如此,被狼皮裤包裹的小腿也被划出数道血痕,鲜血淋漓。

屠灭刀被压得几乎快要对折,刘屠狗手上劲力一松,刀身噌的一声瞬间弹直,将他如弓箭一般猛地向前射出。

飞射的方向正是凤尾锥少女站立之地。

儒袍青年终于动容,怒喝一声:“小贼找死!”

在儒袍青年的怒喝声中,从抢攻开始就始终未曾落地的刘屠狗挺刀直刺,没做好被殃及池鱼准备的少女吓得双目圆睁,下意识放出了凤尾锥。

这漂亮得可以拿来当簪子用的小锥子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却失去了之前那股转折如意的灵性。

刘屠狗手腕翻转,屠灭刀迅疾画出一个微小弧度。

叮!刀锋轻轻一格,凤尾锥就被轻而易举地击飞。

刘屠狗心中大定,果然是样子货,若是这小娘儿真的如此年纪就入了灵感,那还让不让二爷混了?

二爷倒是忽略了,即使少女只是练气初境,境界上也依旧要高出他一头,哪怕灵气不能附着在体外或兵刃上,单单加持拳脚,也仍有寻常筑基修士难以匹敌的巨力。

只是在刘屠狗的心目中,境界什么的都是虚的,杀得了人才是真本事。

空有境界却明显不懂搏杀之术的少女微微低头,看了看架在自己雪白脖颈上的雪亮刀锋,又抬头看了一眼尾随追击而来又硬生生止住身形的儒袍青年,有些茫然无措。

想必这种情形她从未经历过,江湖在这一刻撕去了侠骨柔情快意纵横的温情面纱,变得陌生而真实起来,就像这颈上的刀锋一样冷。

她从未见过性子淡然的师兄如此暴怒狰狞的面容,也从未听过他用如此冰冷愤怒的语调说话。

“放开我师妹,我保证今日不再对你出手,若伤了她半根毫毛,固然在下唯有一死,你这小贼却必定想死都难!”

说起来,儒袍青年除去高傲和以力压人,确实自有风度修养,如此情境也没有失去冷静地破口大骂,也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更恶毒的言语。

刘屠狗不为所动,疑惑道:“兄台手段狠辣,不像是才出江湖的雏啊?哼哼,伤半根毫毛就以死谢罪?要么这老妖婆比兄台的地位高多了,要么就是兄台看上这黄毛丫头了,兄台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小爷怎么敢放?”

儒袍青年冷笑道:“我看你这小贼才是初涉江湖不知晓其中利害。在下怕的就是你不明白手里人质的分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如今话已言明,在下死不足惜,若伤了我师妹,别说你,整个阳平郡城也要立成齑粉!”

儒袍青年不遮不掩直陈利害,随后就决然转身,走到二楼一角,找了桌椅坐下,如没事儿人般闭目不言,反倒把劫匪刘二爷和人质凤尾锥少女晾在了一边儿。

整个二楼一时间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一番兔起鹘落外加言语交锋,把围观诸人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驰。

这场面十分诡异,刘屠狗用刀架着少女独立场中,本该最受众人瞩目,却被安静闭目坐在一角的儒袍青年轻易抢去了全部风头。

刘屠狗暗呼厉害,对方以退为进,一言一行皆有章法,连消带打,三两下便将劫匪刘二爷的气焰打压殆尽。

眼下看似主动示弱,坐等他刘屠狗做决定,可只要还稍有理智的劫匪都该知道如何选择。

刘屠狗好不容易败中求胜,为此还险些被废掉小腿,没想到反被逼入尴尬境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一刻他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儿了。

老狐狸碰到这种事儿会咋办?明智地退让还是干脆撕票大家一拍两散?那封可以免罪避祸的推荐信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心中有些烦乱,刘屠狗未握刀的左手突然抓出,凭空捉住一抹金红相间的光华,赫然是方才不知被弹飞到哪里去的凤尾锥,此时犹如一尾陷入渔网中的彩鲤般,兀自在他指间扭动挣扎不休。

刘屠狗警惕地看了一眼几丈外的儒袍青年,发觉对方毫无异动,心里一松,是了,当下的情况,对方犯不着冒险多此一举。

之前为了防备儒袍青年暴起突袭,刘屠狗将大半身体都藏在少女身后,他岁数小,并不比少女高多少,稍稍低头就能碰到少女的耳朵。

刘屠狗凑近少女,在她耳边儿轻笑道:“小娘儿,你道二爷摧花不摧花?”

少女娇憨是娇憨,却不傻,知道自己一时羞怒做了傻事儿,破坏了师兄营救自己的计划。若是真惹恼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小魔头,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感受着耳边小魔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似乎只差一丝就会被对方亲到,少女一动不敢动,耳朵却开始泛红。

她低声道:“摧折易,难再得……你把凤尾锥还我,我劝师兄不再为难你,你说好不好?”

刘屠狗移开少女颈上刀锋,把屠灭放回腰间,乐道:“你当真不会做买卖,只说还锥子却没提让我放了你,还只是保证劝你师兄,他如果不同意我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刘屠狗说话间退后几步,却没有要还东西的意思,因为看样子绑架凤尾锥比绑架这小娘儿还管用。

这师兄妹倒都是实诚人,在意什么毫不遮遮掩掩。

少女没理会刘屠狗的调侃,也没有获救的喜悦,回身盯着刘屠狗指缝间的凤尾锥丧气道:“原来江湖这么的不好玩……”

“这是你那一肚子坏水的师兄给你的定情信物?”

刘屠狗拿着凤尾锥晃了晃。

少女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另一边儒袍青年从容起身,走到少女身边,安慰道:“没了就没了,与我并无什么挂碍。”

不理会少女的欲言又止,儒袍青年向刘屠狗拱手一礼,说起来这还是他首次行礼。

但也只是行礼,儒袍青年似是有些意兴阑珊,一言不发下楼去了。

少女最后看了一眼凤尾锥,不舍道:“什么时候你不爱玩儿了,就来京师北郊万柳庄还我。我叫青篱,我师兄叫凤九,记住啊!”

她说完追着儒袍青年也匆匆下楼去了。

刘屠狗收回视线,挠了挠头,这一架开头打得轰轰烈烈,有点儿老白故事中江湖豪侠们一言不合就抡刀动剑的意思,结局却莫名其妙敷衍了事,老白的故事若敢这么收尾,定然没人愿意给钱。

愣了片刻,刘二爷鄙视道:“凤九?大男人怎么起个女人的名字?”

南史椽凑上来道:“刘二哥错了,凤凰凤凰,凤是雄的,凰才是雌的。”

刘二爷一巴掌拍在阿椽肩膀上,不理会他的呲牙咧嘴,大言不惭道:“管他是雄是雌,等二爷神功大成,定要去找回场子,教他万柳庄变成无柳庄!”

哼哼,摧折易,难再得。不能摧花,还不许二爷砍树了?

刘屠狗初次学着故事里的豪侠快意恩仇,却险些被教训个灰头土脸,也如少女般领悟到江湖不好玩儿的一面。

不同之处在于他并没有如少女般垂头丧气,反倒依旧精神抖擞。

生来就是无人问津的浮萍野草,能跟世家子南史椽勾肩搭背,跟一看就来历不凡的那对师兄妹分庭抗礼,再不知足,就真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刘屠狗在拼斗中处于下风,还挂了彩,韩庆有与冀总镖头等一班人却不敢半点儿小瞧了刘二爷,反倒在亲眼看到他的身手与机变后充满敬畏。

几人相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样的少年高手,他们可从没见过,也许那些大帮派大家族里会有,却不是他们这等人可以接触的到的,眼前这位,必须抓住机会交好。

好饭不怕晚,这顿饭虽说吃得一波三折,最终却是宾主尽欢。

谢绝了韩庆有等人的殷勤好意,刘屠狗跟着南史椽回他寄住的城南破败神祠。

僻静无人时,南史椽打着饱嗝调侃道:“二哥你撞破桌子那一刀真是威猛,小弟一时间竟忘了喝彩。”

刘屠狗哈哈一笑:“屁!当时只想着先下手为强,冲得太快,又不敢半途停下,不得已硬着头皮撞破了桌子,哪里是威猛了?”

南史椽一愣:“不会吧?那你掀桌子干啥?”

二爷得意道:“这都不懂,桌子扔过去,对方要么招架要么躲闪,还手时就要慢一线,最不济也能遮挡对方的视线,二哥我就可以从容出刀占得先机啊。”

刘屠狗话是这么说,真要再来一次,他可未必会先扔后撞了。

天杀的老白!

在他的故事里,打架前都要掀桌子、砸凳子,然而如今看来并不实用,要抢先机还不如直接出刀快些。

再说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就算修炼得再皮糙肉厚,也没谁乐意撞木板不是?反正在此时的刘屠狗想来,哪怕以后学会飞了,他也肯定不会隔三差五跳崖玩儿。

此刻,充满怨念的刘二爷忘记了,当初是谁自杀般从山上跳下来,杀得可怜山贼们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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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仙侠小说 《屠狗》

作者:屠龙氏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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