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正文 第112章 屠刀、血海棠与春草(下)

 

------正文 第112章 屠刀、血海棠与春草(下)------



刘屠狗在近百人中间往来巡视,他所学有限,做不到因材施教,这些人能不能有所成就,亦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天柱山上有众生,刘屠狗却从未真正见过众生。

这几日只不过俯瞰百人,却已让他生出一种真实不虚的满足感,仿佛握刀的手都更加地有力量。这种满足是如此奇特新鲜,竟让他的心湖都泛起了涟漪。

泛起涟漪的不只是心湖,还有他脚下的草原。

方圆十几丈内的野草突然向着某个方向倒伏,在刘屠狗眼中,无数极其细微的浅绿色光点儿自草叶间升腾而起,向着某个中心汇聚。

灵气的变化微妙地引动了天象,小小营地上空的雨水骤然增多,渐有滂沱之势,将入定的近百人生生浇醒。

他们睁眼看见了唯一站立的身影,那位年纪不大修为却深不可测的黑鸦百骑长,他们如今的顶头上司。

一身黑麻劲装的百骑长体表覆盖着一层微不可察的铁青色罡衣,雨水从罡衣上滑落,难沾麻衣分毫。

刘屠狗没有理会罪囚们的目光,而是一脸严肃地望向众人的身后。

他的感染力是如此深刻,引得近百罪囚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

转头时,有些人蓦地想起,那里,应当只有一个连最基本的灌顶都承受不了,却依旧咬牙做着无用功的可笑少年。

那里,果然只有那个少年,但一点儿都不可笑。

徐东江身旁的青草没有倒伏,而是在雨中跳着奇妙的舞蹈,仿佛在欢呼雀跃。

罪囚们境界低微,看不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少年身上的绿色光点儿,却能看见,那少年身上竟散发着微弱的光,仿佛一只萤火虫,在渐渐漆黑的雨幕里格外显眼。

野草的舞蹈只持续了十数个呼吸就恢复原状,徐东江身上的异象也是转瞬即逝,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刘屠狗知道,那不是灵感,不是练气,甚至也没有筑基大成。

只是心根初成,却不知为何引动了周遭数目无尽的野草。

也是这一刻,徐东江醒了。

他的眼皮微微抖动,雨水沿着睫毛滚落到脸颊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了片刻才终于看清眼前近百道幽幽的目光,以及那道任谁都无法忽视的身影。

少年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躬身轻声道:“大人。”

刘屠狗咧嘴一笑:“你种下了最最卑微软弱的野草心根。”

听到旗总大人的话语,气氛为之一松,许多罪囚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继而变幻成不屑、嘲笑乃至怜悯。

草原上无穷无尽随处可见的野草,一个小孩子都可随意扯断,果然是最最无用的东西。

不等还有些迷糊的徐东江细细咀嚼这话的含义,二爷接着道:“所以,我任命你为什长!”

滂沱的雨水让整片草原陷入了漆黑深沉的夜,一道雄伟电光勾连天地,骤然照亮所有人的眼眸。

近百姿态各异回首而望的黑鸦卫士卒仿佛雕塑,百样神情尽数凝固在电光与雨水里,让徐东江乃至所有在场之人终生难忘。

刘屠狗并不懂带兵之道,然而在这场盛大的春日雷雨里,在任命徐东江为什长之后,他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所有人心头酝酿,如同春草自冬雪融化后的松软泥泞里萌芽、破土。

徐东江是第一个被从罪囚中拔擢的什长,在此之前,所有罪囚身份相同,也并没多少人对未来有所期待。

被株连发配的罪囚大部分出身于小富即安的殷实良善人家,真要是大富大贵出身,早被当做主犯看待了,也就等不到被刘屠狗选走而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些人被发配之后无人问津,处于不须死亦不能生离的尴尬处境。

他们自小吃喝不愁,虽有向上攀爬的渴望,却没有肯豁出一切的决心,这样的人,即便因为刘屠狗而脱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牢狱之灾,也并不会立刻心生感激,毕竟谁都知道兵危战凶,说不得还没有在牢里活得长久。

至于那少数大恶不作、小恶不断的小偷小摸之辈,心性更是不堪,学功法倒是踊跃,真正上阵时能不能顶用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此刻这些人盯着脸上由懵懂转为震惊喜悦的徐东江,终于做不到无动于衷。

由大周子民变作阶下囚,又被硬拉入边军最臭名昭著死人最多最快的黑鸦卫,强制修行那极血腥极诡异的功法,原本以为此生注定要悲惨落幕,死在无人知晓的草原深处。

可在眼前这名一如春草般卑微柔弱的少年身上,他们竟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丝念想一闪而逝,没等他们细细思考,董迪郎突然大声道:“旗总大人赏罚分明,你等只需勤勉修行、服从军令,未必没有脱去罪籍生还故土的一天,当真立下功勋,还有一份封妻荫子的前程!”

这些日子以来,杨雄戟与董迪郎明里暗里总是在互相别苗头,有点儿争夺第四旗第二把交椅的意思。

他闻言暗自撇了撇嘴,因为校尉之子说的是“你等”,而不是“我等”,可见难脱将门子弟的傲气,根本没有将二哥之外的同袍放在眼里,但终究是自小耳濡目染,知道该如何鼓动士卒,这又是他杨雄戟所不能及的。

不提两位什长之间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出身南方小士族、读过几卷史书的的徐东江则福至心灵,猛地重重跪下,声嘶力竭道:“徐东江牢中枯骨、旋踵即亡,大人拔我出苦狱在前、传业授职在后,恩同再造,小人愿效死命!”

桑源嘴角升起一抹冷笑,这个娘们儿般柔弱的小子倒有些玲珑心思,可不是如外表那般无害的实诚人。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傅阳关,这个中年落魄秀才抱着如儿子一般亲的小羊羔,脸上面无表情,手背上却是青筋毕露,疼得怀中小羊咩咩直叫。

功利之心害人不浅。

桑源脸上笑意更浓,哼,都是一般无二的货色,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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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3章 刘屠狗传道解惑------

清晨,朝阳初升。

帐篷外的青草叶上还沾着昨夜的雨珠。

董迪郎钻出帐篷,一眼就看见那个沐浴在金红色阳光中的身影。

刘屠狗转过身,对着校尉之子灿烂一笑:“练练刀法?”

不等董迪郎回答,二爷已经悍然前冲,以掌作刀,狠狠扎来。

他的掌刀表层罡气不显,繁复掌纹却骤然亮起,宛如流淌着凝如实质的殷红血液。

诡异红芒经掌纹蔓延上手背,迅速将手掌晕染成整块晶莹剔透的红玉。

董迪郎早在旗总大人露出笑颜时就如受了惊的兔子般疯狂后撤,同时猛然想起自己出帐篷时并没有带刀这个悲惨事实,校尉之子立马露出了慷慨赴死的壮烈神情。

面色扎向自家胸口的红玉刀锋,他微微曲臂,一双通体无暇的白玉掌刀泛起晶莹的微光,交错间一掌斜劈一掌上撩,使出一招如封似闭,想要将刘屠狗的手腕和小臂同时绞断。

突破至练气中境,董迪郎的切玉刀已经更上一层楼。

刘屠狗哈哈一笑,并不与董迪郎练了十几年的掌刀硬拼,而是手腕猛地一缩一伸,脱出双刀牢笼的同时屈指为爪,反手咬住对方一只手腕,血气之光向着董迪郎手掌上迅速蔓延。

爪间劲力一吐,立刻让董迪郎劲力全消,刘屠狗用力向后一带,一拳锤对方脸上,将措手不及的校尉之子打翻在地。

董迪郎爬起来揉了揉脸庞,脸上既不肿也无淤青,可见脸皮之厚非同凡响,只是微黑泛红的脸庞仿佛又黑了一些。

校尉之子一脸悲愤道:“不是比试刀法么?”

得胜之后心情大好的刘屠狗斜睨他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啊,看到你刀法大进就改主意了。你也是真憨,说啥都信,我看也就是个什长的命。”

董迪郎倒也光棍儿,深知惹不起躲得起的至理,回身钻回帐篷盘膝坐下,抽出刀来向着额头一割,看样子是准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

他的刀比绣春刀要宽出一倍,且越到刀尖越宽,明显不利于捅刺,而是适合劈斩,据说是家中那柄切玉刀的仿品。

杨雄戟乐呵呵地扛着寒铁长钺戟从董迪郎帐篷前路过,边走边喊道:“小的们都给爷们儿滚起来,可别错过了修行的好时候,没见董什长不自量力跟旗总大人叫板都被打趴下一回了么,都学着点儿!旗总大人手把手教授的机会何其珍贵,可莫要错过喽。”

大周军中有通行的武技,普通军卒都可习练,拳脚里以刘屠狗极为熟悉的通臂拳最为常见,刀法则是侧重实战的百炼刀法

所谓百炼,除了在战场中千锤百炼而成之意,更在于各军各卫的刀法大家都会做出自己的改动,代代传习下来招法还是大同小异,偏僻风格就迥异,颇有百花齐放的繁盛景象。

据说当年绣春卫就有一套极为锋锐亡命的刀法,卫中自己的叫法是过河刀法。这名字粗听毫不霸气,细细琢磨就觉不凡。

过河之后,唯有背水一战、拼死向前。

锻体筑基的通臂拳因为效果一般,即便在民间也多有流传,杀气极重的百炼刀法则控制较严,许多老兵返乡之后不再动刀,而是略作变通、化为掌法来使用,在帮派争斗中屡见不鲜,譬如大旗门的开碑手便脱不了这个路子,董家切玉刀更是成了世代相传的绝学。

第四旗里懂百炼刀法的只有桑源一个,教习新兵的伙计自然便交给了他。

桑源如今也有了练气初境的修为,身上更有些许魔门的影子,教授通臂拳倒还称职,毕竟全旗都修炼了更为玄妙的观想法门,能内外相得益彰是最好,练不出名堂也无伤大雅。

可等他教授刀法时就有些关碍,先登卫既名先登,传习的百炼刀自然也极为凶狠,最擅长速战速决、以少胜多,只是传习到如今,因为兵员的良莠不齐,渐渐就失了夺城争先的堂皇大气,而掺杂进了许多迂回狡诈的味道,在桑源手中越发显得阴诡,毒辣有余、凌厉不足。

两个词似乎差别不大,但就是这一点儿不同,便会造就两套风格迥异的刀法,日后若是有人侥幸凭借刀法得了一丝天地灵感,成就的意境亦只会天差地远。

于是刘屠狗只得亲自下场,将破戒刀法普传广授,力图将两套刀法融汇在一起。

这是二爷一贯的套路,至于最终是互相扬长避短创出一套不输传说中过河刀法的百炼刀,还是整出一个虚有其表的四不像,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即便是二爷自己,也始终是摸着石头过河而已。

“大人,究竟何谓筑基?何谓练气?”

结束了清晨的观想修行,徐东江睁眼问道。

少年的位次已经挪到了刘屠狗面前第一排,人人都觉理所当然。

他的境界正好介于筑基与练气之间,心中不免困惑:“既然如大人所说,筑基境界锻体修身、练气境界吞吐纳气,二者明明并行不悖,为何强要分出前后强弱?筑基时亦有灵气流转为何不是练气,练气时可还需锻体?”

刘屠狗微笑道:“筑基、练气,其实绝无止境,永远说不上修成,之所以会被道家修士拿来命名这两个境界并广为流传,连军中武夫都愿意引用,除去划分明确通俗易懂,实在是因为太过重要的缘故。但具体到各家的修行,因为手段不同,反而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他看向同样认真听讲的士卒,心中微动,既为宗师,应该不算误人子弟吧?

这念头一闪即逝,刘屠狗很快回神,继续道:“比如我手创的屠灭锻兵术,便是通过心血淬刀来引入金气锻体,同时观想心刀收纳刀气,堪称筑基炼气同时进行,其中凶险难以言表。盖因这法门虽然速成,但对身躯强健程度与悟性天资的要求都是极高,锻体与铸心刀的进境很难齐头并进,稍有不慎便要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这就不得不提及刘屠狗自身的修行,看似破境如吃饭喝水般简单随意,实则早已危机重重。

由筑基而练气是因为锻体有成加之顿悟病虎吞天式,一口气冲破全身大脉而成就,还算积蓄足够,却并不充分,所幸随后日渐完善的病虎锻体三式功效显著,可以徐徐查漏补缺。

突破灵感则太过侥幸,病虎吞天效果神奇,可以一口吞出个伪练气巅峰的气量,却不能被身躯尽数吸纳,除去炼化为心刀的部分,其余只能再次逸散出体外,但总算能在短时间内勉强达到触摸灵感层次的积蓄。

而感悟方面,刘屠狗才受了鲁绝哀万古刀开天门山的强烈刺激,紧接着又与裴洞庭搏命相拼,生死之间升华出的些许模糊虚幻感应,相比起日月星河、天柱众生的灵感压迫,纵然裴洞庭同样根基不深,也仍是不堪一击,几乎陷入必死绝境。

偏偏二爷触景生情,拼尽对刀开天门意境的浅薄感悟,化为屠刀斩天柱的狂暴灵感而临阵突破,实在是命运之奇、种种机缘巧合而成就。是以二爷的灵感说到底仍是严重缺乏底蕴积累,犹如空中楼阁,并不稳当。

当初与许逊拼斗灵感,屠刀加天柱仍是差点儿被许逊掀翻,亏得关键时刻平日感悟最多、使用最为频繁的病虎神意衔刀入心湖,才正如将许逊的大月光轮绞碎。

刘屠狗一路跌跌撞撞走来,境遇之奇之险,当真无法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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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主要是解答贴吧书友关于二爷境界和书中修炼体系的问题,所以,请原谅我水得如此丧心病狂。)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12113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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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仙侠小说 《屠狗》

作者:屠龙氏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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