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冷水澡挨了一顿毒打｜童年杂忆07【第20期】

在那个荷花盛开的夏天里，我的屁股也开了花。...



午后的毒日头下，我和老二跪在稻场一角。

老爸拿着扁担，一边打，一边问：“还敢不敢去洗冷水澡？”

老二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嚎啕，我隐约听见：“不要打了，不敢了，不敢了。”妥协，有时候是有效的。如果死扛到底，结果截然不同。

在这一点上，我必须郑重地给我的屁股道个歉。

对不起了，屁股。我咬着牙，昂着头，一言不发。这让老爸更生气，本应该打在老二屁股上的板子，就都如雨点般落在我的屁股上。

在那个荷花盛开的夏天里，我的屁股也开了花。池塘边的老树上，有三两个知了，吱吱地尖叫，在嘲笑我。

我鄙视他们，无知的人，才会告诉别人“我知，我知，我知”。形势有时候出现转机。是的，人民的救星来了。

“你个死短寿的，再打我孙儿，再打我孙儿。”奶奶，三寸金莲，三步并两步，碎步，飘了过来。“我的儿，奶奶来晚了。”

挨打不哭，奶奶来了，泪水就下来了。

江湖险恶。武侠小说里，有好多英雄，被捅了刀子，都不知道敌人是谁。而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是被老二出卖的。午后，大人们在睡午觉，我蹑手蹑脚穿越爸爸的大竹床，妈妈的小竹床，眼看就要走到门口，被老二发现了。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老二心领神会，跟着我出了门。村后的深塘里的水，有着清凉的诱惑。一个猛子扎进去，好不快活。玩了一阵子，突然，老二号啕大哭。拖他上岸，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右脚拇指缝流出来，是被塘里的玻璃渣划破的。我找一根芭茅，撕碎叶子，搓成粉，洒在老二的脚趾头缝隙里，止血。老二不依不饶，要告诉爸爸，让我承担带他出来洗冷水澡的后果。

“你要是敢告诉爸爸，我以后什么都不带着你。”我威胁老二。他一边抹泪一边说：“那要是爸爸自己发现的，就不算我告状的。”我背着老二回家，爸爸醒了。看老二一瘸一拐，脸上有泪痕，问怎么回事。老二不说话，看着我，爸爸也用一道寒光似的眼神看我。我说，不小心踢到树根上，破了，好在爸爸也没追问。

他凑到老二跟前，老二不经意地拿指甲，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几下，一条一条白色的印记显露出来，与胳膊上没用指甲划的地方相比，显得惨白。爸爸看到了，转身大声问我：“你是不是带弟弟去洗冷水澡了？”我不说话。爸爸就订了我几“栗壳儿”（方言：食指和中指关节打我的额头），愤怒地叫我们到烈日下的稻场边上跪着。晚饭前，奶奶喊我去厨房，一边往土灶里添棉花梗，一边讲故事。你出生的那几年，深水塘里，淹死过三奶奶的独子肉伢，传说非命死的，不能投胎，必须找到下一个替死的孩子，才能托生。我点点头。看着火苗窜到灶边，映红了奶奶的脸，那么慈祥那么亲。往期文章检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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